事实上，怨气化作婴孩只是他们的想法，但一方面会不会成真是个问题。而变数，在于顾清泽的灵魂碎片。

    这些狐七没有明说，但想必元帅自个儿也猜的出来。

    裴洵平静下来后，心里多了几分惆怅。

    千年前墨清洵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把纪休染困于青海长云。而如今自己真真切切看到那些画面，印证了他的猜想，才会造成身体过激的吐血行为。

    “清洵哥哥，阿染哥哥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白石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伤害人，可他却伤了墨清洵。

    “白石，我从未怪过他。”裴洵擦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微笑道。

    当年墨清洵把纪休染困于青海长云，并以自己下咒。若是咒术被破，墨清洵也会消失于天地之间。

    裴洵缓缓叹息。墨清洵……他竟这样逼迫自己。是怕自己无法自持放纪休染出来吗？

    作为天地共主，神界至尊，墨清洵不能死，他也不被允许死。他生来就是为了天下，生来就得护着三界众生。

    所以他没有资格死。因为没有任何神可以替代他，替代他做这一切。

    是以，一旦和纪休染相处过久，墨清洵的神体就会受损，酿造出不可估量的后果。

    因此，他才会以这样的办法来制约自己。

    白石虽然看起来很小，但他的神龄也有一千多岁了，将大家说的话联系起来，他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些。

    忍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清洵哥哥……”他抱住男人的胳膊，哽咽着说道，“你愿不愿意一直保护白石，让白石留在你身边？”

    时至今日，白石才真正体会到临荒上神说的那话是何意了。

    裴洵浅笑，“你不是一直都在吗？”

    “嗯！”白石重重地点下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清洵哥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

    “白云宁。”

    “上神。”现在的白云宁没了先前的嚣张傲气，坐姿乖巧地像只小狗。

    “本神能体谅你，但错便是错了，该有的惩罚一个都不能少。狐族众人百年间不得出狐山，并且受雷鞭三戒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将狐中珍宝与兵器上交三分之二与大安。”相较于毁族，这些的惩罚可当真是轻的很。

    这一代狐王，如是道，“云宁明白，多谢上神。云宁代族人叩谢上神大恩大德，从此修习善妖之法，福泽人间。”

    狐族撤离之后，裴洵飞身来到大皇子等人身边。

    几位皇子拘谨了一下，在裴洵说自己还是大安的六皇子之后，便纷纷凑上来。

    “小六！这次多亏了你。”

    “小六，五哥爱你~”

    “好恶心啊你……”

    “我们先去接父皇，父皇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应该很害怕吧。”

    “这大安的百姓，还能活过来吗？”

    “诸位皇兄放心，我有办法。”

    大安灭国之景，终于在三日后消失了。大安又恢复繁荣昌盛的景象，那些死去的百姓消了记忆死而复生。

    一切，都尘埃落定。

    *

    风华殿。

    不眠不休三日的裴洵躺在榻上刚入睡，便听到一个清冽的少年音在他耳边响起。

    “裴洵，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父兄，救了大安。我要走了。”少年的声音渐行渐远，几息后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隔了一盏茶后，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叹息，“你，去看看他吧。”

    -

    十二日。

    ——《纪休染的灵力日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