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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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餐厅预订的晚餐很快就送了过来,钟弗初最终还是被周予安磨的留下来吃了晚饭。

    “钟医生,你之前问我这里有没有人来过,是什么意思啊?” 周予安在吃饭时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一想到当时钟弗初盯着他看的目光,还是觉得后背一凉。

    而此时钟弗初眼中却再无之前的沉郁,他低声道:“没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周予安哦了一声,他本来想其实他妈妈来过的,但又想着如此一,钟弗初恐怕会觉得他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妈妈照顾,岂不是翻了他之前“独立自主”的人设?

    于是他揭过了这个话题,和钟弗初聊了些别的事情,期间钟弗初和平日里一样,再没出现过他刚回来时的神色,或许是灯光的原因,看起来还颇为柔和。

    周予安向来是暖场能手,习惯了自己是话多的那个角色,也从来不觉得钟弗初闷,他噼里啪啦的着话,钟弗初偶尔应几句。

    但后来钟弗初竟难得主动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要在这里住多久?”钟弗初问的时候,手里停下了筷子,直直望着他。

    周予安咬着筷子,心里有些没谱,这到底是觉得他住这儿不好呢?还是希望他多住一点时间呢?

    于是他模糊的:“我也不太清楚,目前在房东那儿交了半年的租金。”

    他垂着眼夹菜,没看到钟弗初攥紧的手指。

    “但是我现在已经算留在文华市发展了,虽然我父母挺不同意的。” 周予安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钟弗初碗里,继续道:

    “所以我有点儿想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这样以后我们就是永永远远的邻居啦!”

    他抬头望向钟弗初,笑的弯起眼睛,旋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问道:“钟医生不会介意吧?”

    钟弗初却目光沉沉的盯着碗里那块排骨,并未话。

    周予安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很多医生都有洁癖,他用自己的筷子给别人夹菜,别人肯定会嫌弃,于是赶紧伸出筷子算把那块排骨夹回去。

    但还没夹稳,自己的筷子竟被钟弗初的筷子稳稳夹住,动弹不得。他怔怔看过去,钟弗初正望着他,道:

    “我不介意。”

    周予安突然就有些害臊,忙收回了筷子,咬进嘴里,一想到这是被钟弗初夹过的筷子,又拿了出来,想了想,又咬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磨牙呢。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钟弗初的不介意,的是永远做邻居,还是夹菜呢?

    但他发现这之后,钟弗初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当然,也只是他自以为的感觉。

    送钟弗初出去的时候,周予安没忘记把台灯交给钟弗初,玩笑道:“你家里那么多皮卡丘,我这个不会被它们排挤孤立吧?”

    他是想问,不会被你放在某个旮沓里吃灰吧?

    钟弗初拿着台灯,正在开门,闻言道:“它们不会这样。”

    周予安愣了愣,被他一本正经为自己家里皮卡丘话的样子弄笑了,乐了好一会。

    两人回了各自的家门,周予安洗了澡后躺在床上回想晚上的事,他始终觉得钟弗初有心事,又想起宋涤新是他的心理医生,不禁有些担心和不安。

    他起床给宋涤新了个电话。

    “予安?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游戏输了找我代练啊?”宋涤新的声音颇不正经,让周予安想起以前两人熬夜疯狂游戏的时光。

    “不是,新哥,我就是想问你,钟医生为什么要找你做心理医生啊?”

    宋涤新沉默了一会,沉声道:“首先,这是他的隐私,出于职业道德,我肯定不会告诉你。其次,予安,我想要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予安被宋涤新如此严肃的语气惊到了,他不禁坐正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道:“好,我一定认真回答。”

    宋涤新顿了顿,道:“你对钟医生是认真的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之后真的在一起的话,你有想过和他长久的走下去吗?毕竟,你父母肯定不会同意。”

    周予安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涤新会问他这个问题,在他目前的认知里,追求到钟弗初都还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至于在一起后,在一起多久,这些他都没想过。

    或许是他的出神让宋涤新有了其他解读,宋涤新叹气道:

    “予安,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不同的,有的人能轻而易举的拿起或放下一段感情,而有的人,本身从沼泽里爬出来,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碰到,拿起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周予安听的云里雾里,心里奇怪宋涤新对他追求钟弗初这件事的态度,居然前后如此不同。之前这人明明觉得自己和钟弗初不合适,现在却似乎在意他对钟弗初不够认真?

    他忍不住辩驳道:“新哥,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你的那些问题,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面临的话,我肯定会努力解决的。”

    宋涤新没再什么,转而笑着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心意?”

    一到这个周予安就止不住的害臊和紧张,他趴在床上,了好几个滚,声道:“我还没想好啊,你以前是怎么追学姐的啊?”

    宋涤新故作深沉的嗯了声,道:“男女有别,你自己琢磨去吧。”

    周予安琢磨了会就睡着了,他第二天得赶着起早床和钟弗初“偶遇”一起上班呢。

    他早上六点就在闹铃里艰难的起了床,收拾好后站在门后用猫眼往外瞄,站的腿都麻了,终于在几十分钟后看到钟弗初出了门,他立马开门走出去。

    “钟医生,早上好!好巧,你也上班啊?” 周予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钟弗初看到他神色却没什么波澜,只是微点了下头,算是招呼了。

    周予安没在意他冷淡的反应,眯着眼睛笑,跟在钟弗初背后等电梯。

    电梯到达后,门开,里面有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岁的女孩,估计是奶奶送孙女上学。

    那女孩一见到钟弗初一双眼睛跟点了炮仗似的,冲上来拉住钟弗初的手,仰着头脆生生道:

    “哥哥早上好!”

    周予安站在一旁,对自己被忽视有些郁闷,他好歹也是个帅哥啊。

    更郁闷的是,钟弗初蹲了下来,摸了摸女孩的头,竟笑了,还笑的贼好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了女孩。

    “快谢谢!” 老奶奶有些惊讶,忙催促孙女道谢。

    “谢谢哥哥!”女孩突然扑上去在钟弗初右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亲完看到旁边另一个哥哥正低头盯着她,她有些害怕的站到了奶奶身后。

    电梯到了一楼后,老奶奶牵着孙女先出去了,路上嘀咕道:“今儿钟医生心情怎么这么好?每天囡囡都向他招呼,他从来没今天这么亲切啊。”

    孙女眨了眨大眼睛,也道:“医生哥哥今天好开心哦。”

    顿了顿又:“医生哥哥旁边的矮个子哥哥好不开心哦。”

    而电梯里不开心的矮个子哥哥却在为早上钟弗初冷淡的反应计较着,同样都喊了早上好,他还为此牺牲了早床,为什么就如此差别待遇?

    他有些哀怨的瞪了眼钟弗初,后者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电梯到了负一楼停车场,周予安跟着钟弗初出了电梯,看了看四周没人,抓住钟弗初的手,摇了摇,捏着嗓子:“哥哥早上好!”

    他以为钟弗初不会搭理自己,但钟弗初竟转过身,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塞进了他手里。

    “现在可以了吗?”钟弗初低头看着他,眼底有几分笑意,仿佛把他刚才的心思都看穿了。

    “不可以!”周予安突然踮起脚,在钟弗初的右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的时候脑中涌过无数个念头,他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人脑工作效率这么高?

    为什么要和女孩争风吃醋?

    会不会被钟弗初一巴掌甩开?

    冲动亲完要怎么尴尬的收场?

    ……

    一两秒的时间,他却完成了战略部署。

    嘴唇刚离开脸颊,脚跟刚落到地面,他已经转身往电梯跑了,两条腿差点成蝴蝶结。

    一边跑一边喊:“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没车我得上去车钟医生下次见拜拜!”

    结果电梯已经上去,他只能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口等电梯,根本不敢回头看。热意从脸颊到四肢百骸疯狂涌动,嘴唇仿佛吃了一百包辣条。

    他恨不得在后背长出一对招子,看看后面钟弗初在做什么,脸上有没有厌恶的表情?

    该死的!哪个住在三十楼和二十八楼的祖宗把电梯按上去了!

    后面有脚步声。

    靠!哪个住在二十三楼的笨蛋又按了电梯?

    越来越靠近。

    天!二楼的您能不坐电梯多做运动吗?

    近在咫尺了。

    叮!谢天谢地电梯终于到了负一楼!

    他刚要迈腿,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手。

    “周予安。”

    “我送你上班。”

    周予安走到徐行公司门口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顺拐。

    “周总,您脸上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前台十分担忧的问道。

    他火速走到办公室坐下,徐行抬头一看,笑道:“哟,这脸割下来,挂到交通信号灯上,可以冒充红灯了。”

    周予安不禁想象了下割脸,整个人了个冷噤,彻底回过神来了。

    然而方才致命的上班之旅又开始涌入脑海,他趴到办公桌上,把脸埋了进去。

    “这是什么味道?是人脸被烤熟的味道吗?” 徐行装模作样的凑过来,吸了吸鼻子。

    周予安踹了他一脚。

    “洛洛,怎么了啊这是?”徐行看着鸵鸟似的周予安,“你干什么亏心事了?”

    周予安没话,闷了好久声道:“我不心亲了别人的脸。”

    徐行怔了怔,开始哈哈大笑,“你脸皮也太薄了吧,亲个脸就这样,我还以为你把人给强了呢。”

    然后又被周予安踹了一脚。

    “不对不对不对,要强也是别人强你,你哪儿有那个能耐。”

    “徐行!我要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