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酒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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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一个射箭讨彩头的游戏, 结果被东方晴明与谢君南这一搅和,简直是弄得这老板损失惨重, 虽这些拿出来做生意的物件, 比不得那些宫廷御用来的贵重, 可也算是颇有价值,一两件的倒也罢了,可是连着一件一件的都被东方晴明与谢君南这么毁了, 那老板也是一脸肉痛, 想阻止两人却又不太够胆,最后一直到他们终于射完了箭后, 谢君南与灼华就只得了那个同心玉跟那个条汾带,而东方晴明跟莲影却……一件都没领得……

    “都是不我不好,连累了少爷……”莲影低垂着头,红着眼眶,浑身上下全是一派的楚楚可怜与自责不语。

    东方晴明不语, 只垂眼盯着莲影。

    灼华偷偷朝他们看去的时候, 忍不住想着东方晴明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 所以此刻才不话,不过……他也顾不得东方晴明跟莲影究竟如何,他自己这里其实也是一堆的烂摊子……

    转眼朝谢君南看去的时候, 灼华再瞅瞅方才那被他与谢君南失手射破的物件, 心里不禁一阵的肉痛, 只觉得那些东西顷刻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谢君南却无异常, 他就站在灼华的身边甚至还安慰地捏捏灼华的手, 片刻,王冬似乎已经与店家好了什么,便跑着返了回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灼华不知怎的,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在王冬的脸上看到了祸国妖姬几个大字!!!

    “如何?”谢君南轻轻一问。

    王冬应着头皮道:“奴才方才与店家清算过了,被少爷与四少夫人损坏的物件,共计是八百两银子……”。

    灼华一听顿时只觉得连头皮都麻了起来:“二百两?这么多?这都足够买下他这一摊的了吧?”。

    王冬有些为难:“回四少夫人,之前那被四少夫人与少爷损坏的青花瓷瓶就价值五十百两银子,再往后那些隔得更远的,虽然物件巧却也是上好的玉石磨,尤其是其中的一柄如意最为贵重……”。

    灼华听得脑坑疼,他下意识地扭头朝谢君南看去:“一个外套摆摊的物件都这么贵重,你们京城还有穷人么?”。

    谢君南掩嘴轻咳:“其实这在京城并不算什么……”。

    灼华瞬间颓废:“我想回花溪村……”。

    谢君南一怔:“为何?”。

    灼华欲哭无泪:“我穷啊,我玩不起啊”。

    噗……

    谢君南听得失笑,他捏捏灼华的手:“没关系,我的便是你的随你高兴了怎么玩”。

    又是这话……

    灼华听得心里一怔涌动,顿时也有些闹不起来,他轻咳一声,故意转移话题:“对了,莲影他们弄坏的东西比我们多,那他们……”灼华略微担忧。

    王冬耸肩:“店家方才也给他们算过了,不过由于东方将军的箭法过于凶猛,不止是损坏了店家的东西,还连着损坏了,之后两家的一些物件,所以……”王冬轻咳一声:“大概他们需要赔偿的银子将近有一千两吧……”。

    !!!

    灼华惊愕不已,可惊愕过后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出的平衡,因为莲影明显比他更会败家!而且还一败就败个好几倍!!!

    扭头看向那边的时候,东方晴明眼都不眨,直接让人拿了银票补偿店家,以及……被他无辜殃及的另外两家,而后就依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拍了拍莲影的头。

    谢君南看着那边,也只是笑了笑,他朝桑吉吩咐一声,待桑吉朝那店家走去之后,他便拉过灼华走到东方晴明的身边,笑问两人:“方才闹了这么一通,不若我们去湘雅居坐坐”。

    东方晴明点头,不过回身的时候,见得莲影眼中水光荡漾,直将那欲哭未哭,娇美怜弱给发挥的淋漓尽致,东方晴明轻轻一叹,抬手拭去莲影眼中的湿润:“莫再哭了,不过便是一点闲钱,大过年的图个喜庆便好,再哭的话,明日该要眼疼了”。

    莲影狠狠闭眼,那豆大的泪珠就这么顺着脸颊挂落:“我知道了……”。

    灼华看着,心里也不由得跟着抖了一下,虽然明知道以莲影的本性决计不会是这么轻易落泪哭泣的人,但是……这眼见着美人落泪,灼华还是不能会觉得于心不忍,疼惜不已。

    没忍住,灼华上前拉过莲影:“看看你,多大点事,怎么就还哭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莲影眼皮一抬,里头闪着的泪光如若装满星辰大海似的,他嘴唇颌动,似有什么话要,灼华心里猛然一绷,忙拉了他往前头走,毕竟还声地警告莲影:“你够了啊!适可而止!”。

    莲影失笑,拿袖子摸了摸眼泪:“我都还没,你突然焦急做什么?”。

    “就是因为你没才最好别!”灼华皱眉:“我总觉得,你再开口肯定不是好事!”。

    莲影不悦:“得我像什么人似的”。

    “你不是人”灼华声地道:“你就是一本书!刷刷刷翻页都不带喘气的功夫的”。

    噗……

    莲影自己没憋住,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走在前头,到是着自己的悄悄话,谢君南与东方晴明并肩而行,下意识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回想着之前的那些事,谢君南不由得狐疑:“以你的身手,即便是一心二用,也不应当会出现那样的失误”谢君南指的事,他之前射出的那些箭,不止一箭不中地全都破坏了店家的东西,甚至还险些牵累了旁人的事……

    对此,东方晴明不由得微微起了眼,他的眸低迸射出的精光,像极了一只盯着猎物的豺狼,紧紧地锁着莲影的背影。

    谢君南盯着他的眸光看了片刻,不由得微微挑眉,猜测道:“不会吧?”。

    东方晴明不动声色地点头:“如你所想,他比我预料的,掩藏了更多”。

    谢君南不由得暗暗心惊,再朝莲影看去的时候,那眼底的神色,明显又意外极了。

    莲影与灼华原本正着他们的悄悄话,忽而他眸光一凛,似半回了眼神地撇向身后,却又不知为何硬生生忍了下来,灼华还未擦肩,莲影突然伸脚翼绊……

    “呀……!”灼华惊呼着,整个人都猛然往前趔趄。

    莲影忙伸手,却似拉不住灼华,两人都是一起拉着,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王冬在旁边看得脸色全变,程嬷嬷手脚出奇地快,几乎不等谢君南上前,她就已经先前一步及时地扶住了灼华!

    “灼华!”。

    “莲影!”。

    谢君南与东方晴明急忙朝两人跑进。

    莲影后背朝地,重重摔了下去,灼华却幸好又程嬷嬷扶着,只是崴了一下,倒也不怎么紧。

    谢君南快步上前,从程嬷嬷手里接过灼华,便急忙查看灼华的情况:“怎么样》可崴着脚了?可有那不好?”。

    “我没事,没事……”才着灼华不由得目光复杂地朝程嬷嬷看去。

    刚才那么好的时机,他要是真摔地上去了,不就可以趁机处理了这假怀孕的事吗?但这程嬷嬷的反应真的实在太快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刚才真摔了,而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处理了假怀孕的事,那会不会牵累了莲影?毕竟……莲影在东方家,原本就是一个地位低下,从偻侍,升为男妾的庶子……

    想到这些,灼华轻轻一叹,忙朝谢君南道了一声没事,就朝莲影看去,却见东方晴明蹲在莲影身边,也不知是与莲影了什么,而后他突然举动惊人,居然一把将莲影给背了起来!

    趴在东方晴明的背上,莲影明显也惊呆了,东方晴明却一脸坦荡,只朝谢君南道:“前面便是湘雅居了,我们快学过去吧”言罢,背着已经呆掉的莲影举步就走。

    谢君南扭头朝灼华看去的时候,灼华似乎想起了之前的前车之鉴,立即两手捂住肚子道:“我可有身孕呢不能背的!”。

    真的是谎话多了都变得格外顺口了!

    程嬷嬷跟王冬在一边也是一脸担忧,两人都直直盯着谢君南看。

    谢君南似乎被灼华的反应逗乐了,他轻笑一声,也不话,只伸手去拉灼华,而后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就带着灼华追着东方晴明他们去了。

    入了湘雅居后,东方晴明直接问了雅间,便将其他的随从奴才全都给留在外头,包括程嬷嬷与王冬还有桑吉等那些人都被撵了出去。

    偌大的雅间里面,坏境清幽,却只坐了他们四个人。圆桌上,摆放着一桌子的菜品,菜式精致香味四溢,这让出来跟着恍哒了半天的灼华不禁有些馋虫涌动,反观莲影则还是那副白莲的样子坐在原地,微微低头垂了眼睑,一幅恭敬到家的模样。

    谢君南只是略略看过莲影,便顺手拿了筷子给灼华碗里放了菜:“若是饿了便吃,这些不是用来看的”。

    灼华嘀咕一声知道,倒也听话拿去筷子开始用膳。

    东方晴明坐在两人对面,他虽然也给莲影碗里布了菜,不过他本人却更好美酒,端了酒杯便连着喝了三杯这才满足!

    “枫雅居的菊花酒,果真香醇!”东方晴明笑叹,给莲影跟灼华各满了一杯:“你们也可尝尝,这酒不辣,正合适你们饮用”。

    谢君南听着,眼底幽色不禁一闪。

    湘雅居的菊花酒虽然不辣,但后劲却很厉害……

    微微眯眼,谢君南抬头朝东方晴明看去,却见东方晴明只是朝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灼华原本便是不会饮酒,在他的印象里面但凡酒品,都是又辣又呛的玩意儿,此刻却听东方晴明这么来,有看连莲影手边都有一杯,灼华便禁不住好奇,端了杯子递到唇边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唇齿清香,隐约像是菊花的香味,酒过舌尖,上头当即传来的触感就像是有无数个珠子在上面跳动一样。

    咂咂嘴,灼华拿着杯子,干脆一口喝了。

    谢君南只是默默看着,并不阻止,他甚至还跟着道了一声:“是吗?我也尝尝”。

    东方晴明顿时笑得一脸的别有深意,莲影偷偷抬眼,不经意地见了东方晴明的那个笑意,他眼角微微一抽,再垂眼时,里头似乎带了精光一般。

    屋内无声的暗潮涌动灼华毫无所觉,因为觉得这菊花酒有趣,他之后又还连着何了几杯,待得放下碗筷的时候,灼华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头……胀鼓鼓的,像是吃多了。

    嗝……

    想蹙眉,不曾想一个包裹突然冒了出来,那响亮的动静,当即就让灼华瞬间红透了脸,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方晴明只是淡淡一笑,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外头看了看,方问:“今夜子时,外头会有烟花燃放,你们是看了烟花回去,还是歇息一会便回?”。

    谢君南道:“烟花恐怕是在外头看不成了,歇息片刻,我便要带着灼华回去了,不然太奶奶该要担心了”顿了顿,谢君南反问:“ 你呢?”。

    东方晴明轻笑:“如此良辰美景,自然是看了烟花再回去了”。

    边上,莲影不知为何心里骤然一突。

    谢君南淡淡一哂,似早已知道。

    雅间里,几人又坐了坐,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谢君南便带着灼华起身告辞,从这里一路游玩回去,到了与一众弟妹约见的地,也刚好是亥时一刻。

    他们两到是走了,雅间里,便只剩下了莲影与东方晴明,不过却是一人站在窗边注视着外头,一人依旧坐在桌边继续扮演着他柔弱无辜的白莲花,屋中静静,似乎连外头的喧嚣也扰不到他们两人。

    离了枫雅居后,谢君南陪着灼华不过走了片刻,便见灼华步子开始有些摇晃,不由得为我蹙眉,伸手箍在灼华的腰上:“怎么了?”。

    灼华甩甩头:“没事,就感觉好像……有些头晕……”。

    “莫不成是方才喝多了那菊花酒的关系?”。

    灼华蹙眉:“可我就只喝了几杯而已,应该不至于吧……”。

    谢君南略微沉吟,才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许是你酒量浅薄,故而这会子酒劲开始上头了”。

    灼华想想,似乎也有这个可能,他脑袋开始晕乎,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就这么顺着谢君南的臂膀靠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头走。

    程嬷嬷与王冬在一边看着,两人正担忧着,就听谢君南吩咐王冬去前头将马车领来,王冬领命转身便跑,程嬷嬷忍不住问:“四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谢君南道:“无妨,许是累了”着,谢君南眸色一闪,他忽而弯腰,一把将灼华抱了起来。

    程嬷嬷眼底一闪,急忙底下头去当没看见。

    灼华已经晕乎了,被谢君南这么抱着,仰头的时候,眼底的神色都是迷离的,他没问话,谢君南只是轻哄着他:“头晕你便靠着我歇会,待回到了家,我再唤你”。

    灼华咂咂嘴,像是听进去了,他没啃声,就一个歪头朝着谢君南身上靠起,而后……而后发生了事灼华全然不知,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了。

    梦中景象朦朦胧胧,让他看不真切,隐约的,只觉得那地方像是一处山腰,前头盛开的树花如海,倒影在水面的景象如镜,他好像是坐在一个土丘上面,瞧着那朦胧模糊的身影,提着食盒朝自己走来,却……不是将东西递到他的手里,而是一一拿出,整齐一致地摆放在地上,最后连香烛也一并点上。

    灼华狐疑,想睁大了眼看清楚这人是谁,却根本就无法辨认,那人也不话,只是朝他敬酒之后,杯子倾斜,酒水洒地,待得那人将杯子放下时,前头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像是舅的声音,却又不像……

    “没想到你今日今日会在这里”。

    那人淡淡一笑,嗓音温和如风拂过:“原也无事可做,便四处走走,想起今日是他的祭日,便过来看看”。

    声音……很是耳熟……

    “灼华去了快十九年了,你年年都来此祭奠,比我这个当舅的都还要上心几分”。

    舅……!

    灼华惊愕,这个人居然是舅?那……那个祭奠自己的人又是谁?

    灼华看不明白,此刻也猜不出来。

    舅往灼华跟前走了几步,他蹲下身,那一双眼似在盯着灼华,也不知舅是想起什么,忽而感叹一声:“当年如若我能早些回京,便能将你与灼华的婚事成了,而不是让他被人蒙骗……那样的话,灼华不会死,你也不会……”。

    那人声音依旧和煦,只是朦胧的脸,让灼华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当日的这桩婚约,不过只是你的一时戏言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来这里祭奠他,也只是顺路过来看看罢了”。

    “顺路看看?”舅起身,回身看他:“纵然当年你与灼华的婚事,只是我的一时玩笑,难道你便真的不曾放在心上?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你何故搬到附近隐居?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为何这十九年你仍旧孑身一人?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你又何故年年来此祭奠?四郎……灼华去了十九年了,你也……”。

    “你想多了”四郎只是淡淡断:“我在此隐居,只是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孑然一身不过只是未曾遇到能让我心动之人罢了,至于来此祭拜……不过只是因为我与他相识一场,仅此而已”。

    舅似还有话要,四郎却是忽而作揖:“我草芦里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而后,灼华也只能睁大了眼,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里越走越远,再看不见,余下的,便只有舅那似无奈的一声叹息:痴儿……

    人走了,耳边的声音也散了,灼华却觉得心里静不下来了,只是努力的睁大了眼,想要再看看那个四郎的背影,可是……

    “别走……别走……”。

    房间里,床头的人忽而呓语,只是这里静静,桌前的人并未听见,床榻上,一直呓语的灼华却忽而睁了眼,只是不待他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便瞧见了那站在桌边的背影,眨眨眼灼华忽而想起,之前好像也是这样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越走越远,会是……

    “四郎?”灼华轻轻地喊。

    桌边谢君南端着杯子扭头看来:“你醒了?可还难受?”。

    灼华明显一怔,微微睁大了眼。

    谢君南朝他走近,将他扶起:“来,喝杯热水,润润嗓子,一会便好了”。

    灼华没有反应,只是仰头盯着他看,不知怎的,眼前的景象忽而又变成了方才的景象,只是那个模糊的容颜,此刻却变得异常清晰。

    “你……”。

    “别走……”灼华手臂忽而用力,一把将谢君南紧紧抓住,他急切的话音也断了谢君南未能出口的话。

    不知是脑子还在混沌还是那酒劲还没过头,灼华紧紧将他抓着,神色满是急切:“你别走,我……我……”。

    “嗯?”。

    “我跟你假戏真做了,你别走……唔……”。

    才完的话,忽而被狠狠堵住,灼华却像是突然魔障一样,只是伸手紧紧抱着身上的人,任凭他将自己压着,将呼吸堵着,随他翻飞的手指在自己浑身四处不断的点火,越烧越旺,却烧不尽那紧紧收成一团的心脏,里头只有一个声音在想。

    :我在此隐居,只是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孑然一身不过只是未曾遇到能让我心动之人罢了,至于来此祭拜……不过只是因为我与他相识一场,仅此而已……

    “四郎……四郎……”低声的呢喃,带着连他自己都莫名的难受,最后所以的一切全都碎成了断断续续的声响,萦绕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