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第九穿(十一)
“是吗?”出乎季榆意料——又或者应该在他预料之中的, 穆卓阳并没有因为听到的话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那还真是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情。”
“那么……”低声笑了一下,穆卓阳低下头, 蹭了蹭自己怀里的人的鼻尖, “我只能守着你一辈子了。”
眉梢不自觉地挑了挑,季榆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 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总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 哪怕对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表露出了自己的情感, 但这却并不足以让季榆将面前对这个人看透。
他不知道穆卓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也不知道这份感情目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过季榆觉得, 即便他弄清楚了这些东西,也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要知道,在原本的剧情当中,哪怕是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这个家伙也依旧对邹城下过几次死手。
季榆甚至觉得,故事的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单纯只是因为穆卓阳知道,他根本做不到在与邹城对抗的情况下, 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拿到手罢了。
对于这个人来, 感情从来都不是权衡某些事情的参考。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季榆从穆卓阳的怀里挣了出来。
或许是想的话都完了的缘故,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顺从地松开了手,任由季榆转过身, 朝远离自己的方向走去。
“你就这么走了……?”直到走出不短的一段距离,某个热爱围观的家伙,才忍不住跑出来冒了个头,“不用再点什么吗?”
而且穆卓阳那个家伙,明明刚刚还了那种类似告白一样的话,结果居然就这样啥也不做地,眼睁睁地卡着季榆离开?
容漆表示,他果然无法理解这些不正常的人的思维。
似是觉得容漆的问题有点好笑一样,季榆摇了摇头:“你难不成还觉得他追不上来吗?”
如果他这会儿还有着和以前同样的修为,想要避开穆卓阳的话,对方或许还得费上一些功夫才能找到人,但现在——单看穆卓阳找到自己的速度,就足够明问题了。
季榆可不觉得,仅凭着一些能够起到一些聪明一般的作用的道具,能够让他完美地避开穆卓阳的搜寻。
当然,季榆本来也就没有躲开对方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为了看热闹才留下来的,要是还特意躲开这场戏剧的主角,他的行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
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季榆抬起头,看了看天上被云朵遮住了大半的月亮,迈步继续往山顶走去。
“好吧,”决定不去评价季榆这把人丢在原地自己离开的装-逼行为,容漆转而起了其他事情,“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没把你送过来,也对最后的结果没有太大的影响了。”
这个家伙,简直就跟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一样,任何与之接触的人,都没有办法摆脱那种影响。
即便一开始的方向出现了错误,最后那些在无知无觉中被加诸的影响,也总能让结局变成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模样。
——就好比某个自以为对季榆的感情完全无关紧要的魔界主君。
“我同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季榆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减缓,“所以你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
尽管他并不怎么在意,但真要算起来,他这会儿其实本来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自己那平淡而乏味的生活的。
“……”被季榆的话给噎了一下,容漆干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是自然地提出了一个与刚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不过,你刚才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穆卓阳会真的对你动手?”
就算季榆表现得再平静再成竹在胸,容漆也知道,那时候这个家伙可没有穆卓阳肯定喜欢他的把握。
到底也和这个家伙相处这么久了,就算不可能完全摸清楚对方的想法,但有些东西,容漆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啊,这个啊……”听到容漆的话,季榆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他动手的话,正好可以试一试到哪种程度,我才死得了不是?”
反正就算他真的在这个家伙的手里挂了,除了少了一个看戏的机会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是这之后的事情,他都还可以从容漆那里知道。
季榆觉得,这应该会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容漆:……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理由完全就是这个家伙临时想的吗?
好不容易才把即将出口的吐槽给吞了回去,容漆干笑了几声,没有再多什么。
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家伙凭借自己的心情去决定接下来去干什么,而不是如同机械一样,一步一步地计算完成之后,再付诸行动,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着季榆在日出之前登上了山顶,挑了一个视角良好的地方坐了下来,容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这似乎还是这个人第一次,做出这种并没有什么特殊用意的举动来。
听到容漆的笑声,季榆稍显不解地偏了偏头,但还不等他出声发问,身侧出现的人就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想看日出的话,我可以带你上来。”看了一眼露出了些许鱼肚白的天际,穆卓阳收回视线,看向边上的人,弯起的眼眸中有着让人分不清真假的温柔。
和穆卓阳对视了片刻,季榆转过头,看着天边被染上了些许灰暗之外的色彩的云朵,略微弯起了双唇。
“自己用双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感受,和被人揽着腰带上来,”他地吐出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微感慨一般的情绪,“……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他亦是第一次察觉到这其中的分别。
那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如同心脏不经意间的悸动一般的感受。
大概是没有料到季榆会出这样的话来,穆卓阳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对方究竟是在敷衍,还是纯粹地进行感叹。
然而,直到初升的朝阳将这个人染上一层耀眼的金色,他也依旧没能得出一个具有可信度的结论。
“你知道吗,”将视线从季榆的身上移开,穆卓阳眯起双眼,看着那一点点地朝着空中攀升的太阳,语气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我总是看不透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寻常的人——无论善良邪恶,偏执柔情,又或者冷淡疯狂——总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想要寻求的东西,可唯有这个人,他从来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过任何这方面的东西。
穆卓阳突然就有点想不起,这个人在他记忆中曾经的模样了。
就仿佛曾经只存在于背景当中的人物,突然有一天,在他的视野中变得鲜明了起来,那与周遭有着太大差别的存在,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视线。
曾经处于人界的那个幻境,穆卓阳并非没有其他破解的办法,只是当时他的脑中,却第一时间冒出了季榆这个有着初代主君血脉的人。
那位先辈的身上,有着太多没能解开的谜团——连同他的后代一起,在被提起的瞬间,就让人想到“秘密”二字。
那个地方与季榆身上的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或许能够从对方的身上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穆卓阳记得,那个时候他替自己找了许多极具服力的理由,然而事实上,他唯一想要知晓的,就是那个人想要寻求的东西。
可是,一直到那个人如他计划中的那种,承受了那超出了自己能力的冲击倒下,他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如现在这样。
穆卓阳不是个容易将情感与理智混淆的人,然而在面对身边的这个人的时候,他却总有种无法清晰地分辨自己的想法感觉,以至于他现在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此时的行为,究竟是出于对这个人的那份探究的兴趣,还是出于那份他不以为意的“好感”。
“是吗?”如同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季榆轻声笑了出来,“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难得地达成了共识。”
到目前为止,穆卓阳应该是第一个,纵然他尽数知晓了对方的过去,以及尚未到来的未来,也依旧无法分析透彻的角色。
穆卓阳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季榆话里的意思,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他着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没能看穿自己心思这件事,会让他从心里感受到一丝愉悦。
侧过头,盯着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同样转过头来的人看了好一阵子,穆卓阳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与平日里不同的、不带任何虚假与掩饰的笑容,带着几分想通了什么的释然与放松。
“你知道吗?”用了与刚才的问题同样的开头,穆卓阳伸出手,覆上了季榆的手背,“据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最容易互相吸引。”
那种抑制不住的探究的欲-望,总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无法挣脱的泥淖。
季榆:……
原来这个家伙也有一本正经地着连鬼都不会相信的屁话的时候吗?
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发掘出了某位主君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感到高兴,季榆和穆卓阳对视了片刻,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既然是戏剧,总得有些曲折与反转,才更为合格不是?
作为一个亲自参演了的人,季榆可以点儿都不希望接下来的剧情太过平淡无奇。
“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季榆弯起唇角,朝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疏离的笑容,“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这么着,看着穆卓阳的双眼中,找不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喜欢的人?”但可惜的是,这位魔界的主君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穆向苏吗?”连名带姓地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穆卓阳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对季榆行踪的掌握,“真要是他,你之前为什么还要浪费力气离开?”
“又或者你想柳君迁?”提到这个甚至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家伙,穆卓阳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他……”
“容漆。”不等穆卓阳把话完,季榆就出声断了他,“他的名字——是容漆。”
那是穆卓阳从未听过的名字。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些故事中,‘改变了我的一生的人’吧,”看到穆卓阳蓦地怔住的表情,季榆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碰上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他这会儿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季榆可从来不相信那见鬼的转世轮回的一套——即便这些东西真实存在,对他而言,那个有了新的生命的人,与他也没有任何干系。
“你没有见过——以后应该也不可能见到,”想要让这个人对自己的话生出哪怕一丁点的相信,季榆自然得往自己故事当中,添加一些真实的成分,“毕竟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穆卓阳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无法判断眼前的人刚才所的,究竟只是又一个临时捏造的故事,还是对方真实的经历。
“还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季榆弯眸笑了起来,“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那些为情所困、心生嫉妒的人,”他凑近了面前的人,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了一吻,刻意压低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暧昧的气息,“……我很喜欢。”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中陡地变得清晰了起来,穆卓阳看着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缓缓地直起了身体,朝自己露出了笑容的人,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去——然后,他所触碰到的,只有对方从山顶跃下时被风扬起的、从自己的指缝间划走的衣摆。
有如没有回过神来一样站在那里,任由季榆的身影被金色的光芒所吞没,穆卓阳感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那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生出了些微的无措,以及——更多的期待。
凡事都在自己预料当中的生活,着实有些太过无聊了,不是吗?
微微眯起双眼,望着季榆消失的方向,穆卓阳没有起身追上去。
既然对方想暂时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他也没有必要步步紧逼,总归只要他想,他总能找到那个人的所在。
——穆卓阳知道,季榆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穆卓阳低声笑了起来。
他可是很想知道,那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呢。
深深地看了季榆离去的方向一眼,穆卓阳站起身,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从林中穿过的风挟起落下的树叶,着旋往前方匆匆而去;流淌的溪中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阵透明的水花;颤动的树枝上结伴的松鼠在嬉戏玩耍,抖落些许夜的尘埃。
清的林间,带着一股别处没有的清新与安宁。
“我……”突然响起的声音破了这幅画卷的宁静,季榆略微偏了偏头,伸手驱走了在自己身侧蹦跳的鸟雀,示意自己有听到声音,“你刚刚的,”像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对方的语气显得有些迟疑,“……是真的吗?”
不是容漆矫情——不管是换了谁,突然听到那种话,肯定也都会吓一跳的吧?
他可不觉得,季榆在出那些话的时候,会认为他会单单漏了这一幕。
呼吸不自觉地屏了起来,容漆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过分迅速——就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假的。”然而,不知道该是意料之中还是别的什么,季榆给出答案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那仿佛在回答询问是否吃饭的平常语气,无端地让人有种牙根发痒的感觉。
“——或者,”话锋一转,季榆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在期待什么别的回答?”
容漆突然想起,这个人曾经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当时,对方不过是借着这个话题,来对他进行一些可有可无的试探罢了。
——他又怎么知道,刚才的那一番举动,不是这个人的另一番试探呢?
总归这个家伙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容漆突然就笑出声来了。
明明真要计算起来,他才是和季榆相识最久的人,可他却连像某些人一样,预测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都做不到,还真是有点可笑。
季榆听到了叹气声,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个人烦躁的拧着眉头,靠在沙发里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位神明大人,可比他要容易读懂得多。
“如果,”好一会儿,季榆才再次听到了容漆的声音,“我——‘是’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许季榆无法清楚分辨的□□,以至于季榆一下子有点无法确定,这只是对方对自己的一次“反击”,还是包含了什么特殊意义的询问。
然而,不等他弄明白这其中的分别,肩上突然传来的疼痛感,就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思索这个问题。
目光落在自己开始渗血的肩头,季榆的眼中浮现出些许尚未回过神来的愣怔。
耳中有破空声传来,季榆翻身想要躲避,但他此时低下的修为,却让他无法成功。
将穿透了自己腹部的剑刃拔-了出来,季榆伸手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抬起头看向那个浮空站立的、穿着仙界服饰的人。
只须臾,他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他一个死而复生的人,那样大摇大摆地跑到仙界去和人谈心,就是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吧?
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季榆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得不,那样的行事,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与送死无异。
“我听你的修为下降了,”抬手将自己的飞剑召了回去,那人没有再出手,也没有下落,就那样立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跌落到地面的季榆,“但我实在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会弱成这样。”
别还手了,就连挡下他的攻击,这个人都无法做到。
季榆闻言抬起头,看着上方神色间带着几分嘲讽与愤恨的人,略显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那什么……”像是学生提问时一样举起一只手,季榆很是认真地发问,“……我认识你吗?”
丛刚刚这人的话里来看,这个家伙应该是认得他的,但季榆把脑子里属于这个身份的记忆都给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任何与对方有关的信息。
当然,也不排除时间相隔太久,他想不起来的可能。
季榆毕竟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能够把几百年的时间,都当做弹指间一般短暂,即便将他所经过的所有世界的寿命都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些家伙有时候睡一个觉的时间来得要长。
或许没有料到季榆会是这样的反应,那人沉默了片刻之后,什么话都没有,径直抬起手,控制着飞剑朝他的胸口刺了过来——想来在这个人的眼中,季榆刚才的话,是带了轻视侮-辱的意味在其中的。
作为一个曾经有着吊对方的实力,现在却连十分之一的修为都用不出来的弱鸡,季榆当然看得出来自己现在完全不可能避开这一击,索性连动都懒得动一下,算趁着这个机会来记录一下实验数据。
托了上个世界的原主的福,他现在对这些东西,倒是有着无比特殊的敏感。
然而,在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刺入季榆的胸口之前,一把短匕凭空飞射而来,硬生生地将那剑尖得偏到一旁,擦着季榆的手臂刺入了地面。
眉毛略微扬了扬,季榆转过头,朝匕首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并不是从道理上来,与他距离最近的穆卓阳,而是一早就已经离去,本不该在此地出现的柳君迁。
“以前连与人正面交手都不敢,现在却只能趁着别人修为下落的时候逞威风,”柳君迁眯起双眼,看着上方的人的视线中,带着刺人的冷意,“这么多年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只简单的两句话,就道出了这个人曾经与季榆之间有过的纠葛——也让季榆明白了,自己并不记得对方的理由。
哪怕有着再过人的记忆力,那种只在自己的手下败了一次,再没有任何交集的角色,也不会有人让其浪费自己脑中的位置。
歪着头看了看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前的柳君迁,又看了看半空中与对方该是曾经的同伴的人,季榆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简直有趣极了。
“一个仙界的叛徒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许是被柳君迁刚才的话刺中了痛脚,那人的眼中浮现出些许阴戾来“我——”
没有完的话被擦着面颊飞过去的飞剑给截断了,那人面上的表情又惊又怒,瞪着柳君迁,好一会儿都没能再发出一点声音。
握在剑柄上的手收紧又松开,那人看起来像是在权衡自己与柳君迁之间的实力差距——曾经能够被称为“仙君”,柳君迁所拥有的,可远不止那张好看多了脸蛋。
至于最后的结果,从对方那垂下的手就能看出来。
“你们给我等着!”扔下一句有如败家之犬的狠话之后,那人转身飞速离去,迅速在视野中变的身影,看着有种滑稽的狼狈。
季榆顿时就理解了柳君迁刚才所的话的前半句。
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他大致也能想象出那个家伙在看到他之后,径直转身,落荒而逃的模样。
忍不住摇着头嗤笑了一声,季榆收回视线,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好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的人。
“我以为,”他放开按在自己腹部的手,扶着边上的树干站了起来,“你并不觉得我是你认识的那个‘季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