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森夏回到卧室,换过鞋,窝在沙发上发呆。
她对菖蒲提出回花国之后,心中填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分辨不出是近乡情怯,还是单纯的害怕。菖蒲明显的欣喜让她不敢表露出丝毫不快。
对菖蒲来,旧都陌生而拘束,而且他徐惊鸿自年少相识,鲜少分开。现在徐惊鸿孤零零的住在偌大宅院里,菖蒲不可能不担心他。
想到徐家。
她作为徐扶苏的时光,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郑即使徐家对于她来,代表着不太美好的回忆。但是菖蒲和徐惊鸿是非常称职的哥哥,他们给了她一切她所期待的温暖,并且承担了远超他们年龄的职责。
她不想辜负他们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她该高高兴心回去。
春放好热水,不见森夏进浴室,走出来在沙发上发现了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她。
“去洗澡换衣服吧。”他走到沙发边单膝跪下,她的头埋在双臂里不肯抬起来。
“等我一会会。”森夏声。她听到了他过来的脚步声,他的呼吸,他的声音,她不敢抬头。她觉察到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怕一开口错了话,伤害他。
春不再话,静静等着她。
森夏意识到情绪不对之后,情绪恶化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一步步向着失控滑落。她焦虑的寻找着根源,想解决问题。
菖蒲和徐惊鸿对她的感情,她决定回花国,她在徐家的记忆
“野种。又蠢又笨的傻子。”新雨的声音幽幽的在她耳边回响。
“便夷桂花糖正配下贱的野丫头。”新雨笑着,语气温柔。
“你怎么没死,你为什么没死。你死啊!”新雨声嘶力竭的大喊。
“真是废物。白白耗费心力,一场空。”一个苍老的男声。
“早知道我根本不会生你,不生你早离婚了好吧。我都是为了你,才忍了这么多年。”刘婕的声音。
“我去追求幸福了。”韦籍的声音。
他们她错了。她错了么?
一切问题的根源似乎全部是她。
如果她不存在,徐家风平浪静,徐惊鸿父亲健在,空山不会变成菖蒲,春不会懂得离别,红叶堇百合不会变成傀儡,她的父母不会争吵多年。
一环环解不开的死扣扎根在她的心里,不断散发出漆黑的气息。
是那个灰色人影!她猛然警觉。
“公主,我们会再见面的,等你哦。”灰色人影当时过这句话。
潜伏在她身体里的漆黑雾气瞬间爆发,占领了她的内心世界。她醒悟的太晚了。
“来抱抱。”春轻声。自从她对菖蒲出回花国开始,一直怏怏不乐。她等一会,可是眼前的她明显有问题。
森夏已经无法回应了。灰色人影利用她这次的脆弱,全面侵入了她的内心,留给她一片令人绝望的漆黑世界。
春耐心等着,等来的却是她身周的丝丝灰色雾气和不断减弱的气息。
他不顾一切的把她搂进怀里,强制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同样慢慢染上了灰色,下唇上一片血迹。
森夏拼命反抗,奈何黑雾死死缠着她。
“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春完这句话,心底的酸涩直冲喉头,“快点醒过来。”
“你不想回花国,不回了好不好。”
“你让我陪你喝青梅酒,我准备好了,你快醒来。”
“我带你去看猫,看月亮。”他落下泪来,“你想做的事情,我都陪你做。”
森夏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缓,四肢放松下来靠在他胸口。除了唇上的血迹之外,仿佛恢复了正常状态。
春脑海中的危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心剧烈跳动着,不停催促着他。
他飞快的割破食指,在她胸口上空写下夏春两个字。她的名字应该写徐扶苏,或者森夏。他的指停在半空,血一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危感如同锋利的刀刃,紧贴在他颈后。他不再犹豫,写下森夏这个名字。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步骤。
他调整呼吸,稳住发抖的指,围着两个名字开始画法阵。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他指尖流出,悬浮在她胸口上,组成一个复杂的图形。
最后一笔画完,他轻轻呼了口气。
“春。”森夏忽然睁开眼睛,波光粼粼的双眸中映着他严肃的面容。
“我没事了。”她露出一个笑容,想抬破坏胸前的图案。
春用力按住她的臂,用清晰平静的声音:“契约成立。”
森夏胸口上鲜血画成的法阵应声散发出阵阵红光,穿透衣服,缓缓渗入她的身体。
“你猜到了。”她的语气冷下来。
春紧张的观察着法阵的渗入速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我比她好,真的,要不要试试。”她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我和她没有任何不同。她放弃了生命,我替她活下去,从此我是她,她是我。”她喋喋不休的着。
“你不是她。”春厌恶的。
“她知道的,我同样知道。她做不好的,我可以做的更好。”她贪婪的看着眼前男人俊秀的脸庞,他的声音像山涧的清泉。
“你叫什么名字。”春问她。他会牢牢记住,回花国去送她份大礼。
“我是徐扶苏啊。”她眨动眼睛。
春露出讥诮的表情。他写了森夏,并且得到了法阵的认可。这明在她心中,她是森夏,不是什么徐扶苏。张口回答徐扶苏,实在太愚蠢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法阵。”她终于体会到了法阵的威力。
“再见。下次见面,我会让你明白地狱十八层是什么样子。”春盯着法阵,不去看盗窃了她身体的东西。
“我不甘心,只差一点点你不该知道,不该发现。她已经屈服了,这具身体是我的。”她瞪大眼睛,“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等你到霖狱,慢慢想答案。”春没兴趣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赢了,不是她赢了。我没有输给她,我比她好。”最后几个字微弱到几乎消失。
春抱着她不敢动。他用掉了最后的段,如果不能救回她,大约只剩下死同穴这条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森夏依然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春的心越来越冷,如坠冰窟。
他必须尽快带着她去找菖蒲、扶桑树。
他想抱她去换衣服,发觉臂僵硬到抱不稳她。他俯身靠在她肩上,尽量保持镇静。时间紧迫,他不能浪费在无谓的慌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