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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过华夫医生,虽然元渊身上所中的枪伤已无大碍,但是她头部遭受创伤,影响了听觉。目前来看,西医的治疗方法对元渊没有什么好的疗效。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请求,我要用中医的方法治疗她的伤。因此,我要带元渊离开这里。”

    文菲雪仔细量着纪竹筠,清丽脱俗的女子,看似楚楚可怜的外表下却有一股孤傲执着的气质,当初就觉得这个身份卑微的歌姬并不是表面看起来很简单的女子,今天更是证实了她的看法。

    “你,懂中医?”文菲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

    纪竹筠万分恳切的道:“请文贵妃放心,竹筠祖上是中医世家,虽然竹筠医术浅薄,但是竹筠必会尽一切努力为元渊治伤,就是尝尽天下百草也要把元渊治好。”她像是立下了誓言,没等文贵妃话,又道:“况且,广慈堂的徐载德老先生医术高超,天下无二,竹筠可以去求徐老先生为元渊医治。无论怎样,请文贵妃为元渊着想,元渊留在这里没有希望,她必须离开这里,请贵妃成全。”她几乎要给文菲雪下跪,只求她放元渊自由。

    “不必客气,纪姑娘。”文菲雪似乎意识到她要下跪,便轻声制止:“纪姑娘放心,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元渊着想。”

    “可是陆建章已经派人来医院要带元渊去他们的地方!陆建章一直是仇恨元渊的,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元渊好,文贵妃知道吗?”竹筠觉得自己很着急,声音透露出一种不像是恳求,而是不容反驳的决然。

    文菲雪再次看了她几眼,心中便了然了。

    她笑了笑,这笑容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味道。

    转身走到元渊的面前,俯身看着她,一半脸还是那么漂亮精致,另一半脸被纱布包得密不透风,隐隐的还有血迹。她也不避嫌的伸出手指,在元渊的脸上轻轻划过,经过冰冷的眉角,挺立的鼻梁,最终无力的落了下来。

    红唇轻轻一颤,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调,“元渊,你心里很清楚,那个人不希望你死,他也不希望你离开京城。所以,我只能送你一程,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顾元渊无动于衷的接受者她的温柔安慰,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竹筠惊讶的看着这些,暗忖道:这文贵妃对元渊也是——

    文菲雪已经恢复常态,淡淡的道:“纪姑娘,你简单收拾一下,你们坐我的马车走吧。我希望,你照顾好元渊。”

    完,她裙摆轻摇,婀娜生姿,香随风动,翩然离开。

    当赵秉干看到盖着“洪宪皇帝”大印的圣旨,上面写着“元一郡主为国尽忠,不幸遇刺,朕深感痛惜。特此濯贵妃文氏代朕探望郡主,务必尽一切方法治好郡主,且文贵妃可方便行事。”

    钱福顺嘿嘿一笑,不客气的看着赵秉干,“赵队长,看清楚啊,这是皇上下达的圣旨,你还不照办啊?”

    赵秉干赶紧跪拜,对天拱手:“皇上手谕,在下自然遵旨。”

    陆展鸿皱了皱眉头,略一拱手,又对赵秉干道:“赵兄,我们是遵照陆大人的命令行事,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请示一下陆大人?”

    他倒是认真,似乎不在乎什么皇上的手谕,引起钱福顺的冷喝:“子,你什么?皇上的手谕在此,你敢抗旨?”

    赵秉干瞪了陆展鸿一眼,赶紧朝钱福顺陪笑道:“这位兄弟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年轻气盛嘛,还请大总管海涵!”

    “子,你真是昏了头了,陆建章是怎么教你的?”钱福顺怒哼一声,指着两个侍卫叫道:“你们几个把郡主抬出去,动作快点!”

    看到几个侍卫抬着担架出来,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文菲雪吩咐随从:“护送郡主去广慈堂,途中一定要保护郡主的安全。”

    “遵命!”两个侍卫领命而去,接过担架上的顾元渊,送至那辆宽敞豪华的马车,在侍卫的帮助下,竹筠心的抱着元渊把她放好在舒适暖和的车厢里。

    丫头玉儿感觉到主子的怅然,突然大着胆子道:“贵妃,奴才觉得郡主这一去好像不会回来了。”

    “胡。”文菲雪心里一紧,迸出了两个冷冷的字。吓得玉儿慌忙要跪:“奴才该死!”

    文菲雪也不理会她的惊恐,突然下了马车朝前面那辆马车走去,“等等。”

    赶车的马夫立刻勒住缰绳,就要下车参拜,已被她制止:“无须多礼,我跟郡主两句话。”

    车夫赶紧下了马车,识趣的回避。

    掀开帘子,文菲雪妩媚的脸庞没有半点笑容,而是非常冷静的道:“纪姑娘,你们在广慈堂切勿耽搁太久,最好连夜出城。”着,她拿出袖子里的一张精致的宣纸,“城门关卡已经封锁,这是通关令,你们走吧!”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隐忍,尾音竟然颤了一下。

    “文贵妃!”竹筠感动的喊了一声,“谢谢你。”

    文菲雪摇了摇头,看着卧在褥子里的顾元渊,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睛有些雾气,对视的那一眼,文菲雪感觉自己的心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她听到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元渊,珍重!”

    摇弋生姿的身影淹没在厚重的车帘后,竹筠看到元渊冰冷的脸上已经变色,从没有见过的是,她绝情的眼眸悄然落下了泪滴。

    陆展鸿看着顾元渊坐着文贵妃的马车离去,那个文贵妃也跟着离开了医院。事情似乎已经平息,他突然感到了周围有些肃杀的气氛,正觉得惊异莫名。

    “老弟,现在没我们的事喽,回去覆命吧。”赵秉干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我知道你第一天执行任务,就半途而废的,还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吧,哈哈,这种事很复杂,还是莫要管为好啊!”

    陆展鸿正要话,突然,他看到一辆马车从角落里显露出来,朝顾元渊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里面不寻常!

    “革命党!”他高呼一声,突然朝那个方向追去,还没忘了朝赵秉干喊道:“赵队长,是革命党的杀手,赶快求援!”

    赵秉干莫名其妙的睁大了眼珠子,纳闷的哼了哼,“哪来的革命党?子,你还真是忠于职守啊!”

    陆展鸿的感觉没有错,马车刚驶出二里地,纪竹筠就感到外面不对劲,似乎有人在追赶她们,萧杀的气氛在夜里显得尤其可怖,她掀开车帘一角,朝后面探了一眼,心里咯登一下,凉了半截。

    原来紧随她们而来的是一辆急速奔跑的马车,车子左右站着几个戴毡帽的男子,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钢刀。

    “他们追来了。”元渊睁开了眼睛,无奈的苦笑。

    竹筠已经拿出包袱里的银针紧紧的夹在指缝里,手心沁出了冷汗。“不要紧,有我。”

    当她出这句话时,突然听见赶车的车夫惨叫一声,急忙掀开帘子看去,只见车夫趴在马背上,已然气绝。车厢两旁的侍卫大惊失色,正要举枪还击,却见后面的马车上跃起一个人来,横刀砍向侍卫,来得太快,年轻的侍卫看见自己的膀子飞了出去,扣响的长枪失了准头,砰的一声,击破了夜空的沉寂。

    另一个侍卫果断的还了一枪,杀过来的男子被子弹飞出去,也是一命呜呼。

    马车失去控制,受惊的马儿疯狂奔跑,车□辘震得厉害,再是舒适的车厢也变得晃荡不稳。元渊哼了一声,脸上苍白。

    竹筠情急之下,只得按着她道:“你等着我。”

    完,她掀开了帘子——

    随着她的出现,一把银针抛洒如雨,后面的马车一个趔趄,马儿被银针刺瞎了眼睛,发出一阵悲鸣,本能的朝旁边撞去,掀翻了车厢,几个杀手没料到这番变故,全被抛了出去,发出一阵阵惨痛的呼叫。

    没等竹筠松口气,忽然一个精干汉子踏着马背朝竹筠跃来,手里赫然一把飞刀,割裂了夜色向竹筠。

    竹筠想勒住缰绳,却见飞刀刺来,刚要避让,却瞥见另一个男子箭步奔向车厢,就要攀上踏板,她惊骇之下,扬起马鞭向来人,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感觉到杀气就要刺入胸膛,但是——

    一声枪响,飞了攻击她的飞刀,接着又是几声枪响,爬上车厢的杀手脑浆喷出,软软的身体被急速奔跑的马车抛了下去。再看后面的追兵,好几个已经遭到枪击。

    竹筠惊骇之余,才去看开枪的人,藉着暗淡的路灯,她看清了来人,却是那个叫陆展鸿的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