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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贵冷哼一声,朝那两个人一拱,“这两位贵客是京城来的大官,我王贵只是为大人跑腿的下人,这两位贵客才是大人物,啊?我陈老板真会装啊,你伙计已经交代了,你还想狡辩吗?”

    陈山看了猛子一眼,可怜伙子被得鼻青脸肿的,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那慌乱的眼神也躲躲藏藏的不敢看他。陈山心里有数,苦笑道:“不知各位大人要人做什么,人只是个为东家看守米店的掌柜,怕是不能为大人们效劳。”

    “放你狗屁!”王贵尖声骂道,又觉得自己在京城来的大官面前造次了,赶紧陪笑道:“二位大人,这陈山不识抬举,得给点颜色看看,叫他不老实 !”

    那和善的中年人摆了摆手,呵呵一笑,“王镇长啊,这位陈老板是见过世面的聪明人,何必用下作的法子吓唬他呢?”

    王贵赶紧陪笑:“大人得极是,在下莽撞了。”

    中年人踱步走到陈山面前,笑了一声,客气的道:“鄙人赵秉干,是京城执法处的侦缉队队长,陈老板不必如此谦虚,我们能找到这里是得到可靠线索的,你家主人已经交代了,我们要找的人就在你这里,希望陈老板配合我们缉拿要犯,好不好啊?”

    陈山脸色微变,哼了声道:“对不起了大人,人只是给东家卖米的雇工,不明白大人什么。”

    “好!”赵秉干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山,“陈掌柜有骨气,不错,不错!”他手一挥,两个便衣立刻架着陈山的骼膊钳住他,赵秉干猛出一脚踢的陈山跪倒在地,继而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骂道:“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陈山口吐鲜血,铁青着脸瞪着他,“大人冤枉人了,人什么也不知道!”

    赵秉干嘿嘿冷笑,眼里泛出凶狠的光,他拿枪顶着陈山的脑壳,压低着嗓子道:“骨头够硬啊 ,老东西!哼,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不交出我们要找的人,你东家就是死路一条!”

    陈山惊的一下子不出话来,东家不仅待他如亲叔,还对他的女儿有救命之恩啊。当年女儿病重奄奄一息时,是东家掏银子请大夫救了女儿一命。现在 东家有难,他就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报答的。

    渐渐从麻痹的状态中恢复意识来,顾元渊看到竹筠正收拾着包裹,她缓缓坐了起来,好奇的问:“出事了吗,竹筠?”

    竹筠好包袱,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道:“刚刚陈掌柜过来告诉我,陆建章的人已经追到 定州来了,所以我们立刻就要离开这里。”

    顾元渊微微一惊,一把抓起她的手问:“钱夫人一家有没有受到连累?”

    看到她眼底的不安和担忧,竹筠柔声安慰道:“没有,钱老爷是地方名士,有办法解困的 ,你不要担心。”着,她为元渊穿好衣服和鞋子,扶着她下了床。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竹筠扶着元渊刚上了马车,突然听见不远处响起马蹄急奔过来的嘈杂声,她紧绷的心脏突然悬到空谷,急忙喊车夫:“大哥,快走!”

    驾!车夫甩动鞭子驱赶着马儿,马儿嘶鸣一声,迈开四蹄朝前方跑去。

    “竹筠,怎么了?我们去哪儿 ?”元渊看着她惊惶不定的神情,也感觉到一阵紧迫的危险渐渐逼近。

    竹筠轻叹一声:“他们追来了。”她很想保持冷静,可是情势危急,陆建章这么快就追到这里,一定是消息泄漏了,眼看追兵迫近,已经由不得她淡定处之。

    竹筠掀开车帘一角朝后看去,只见十几骑快马疾驰奔来,似乎发现了她们的马车,在她们住的那青砖房子前也没停留,直接追过来了。

    赵秉干指着前面的马车,大声喝道:“快追!她们就在前面,谁放跑了她们,老子就毙了谁!”

    十几骑追兵疾驰而来,就要追上马车——

    “元渊,你坐好了,后面有追兵!”竹筠紧紧握着飞针,一旦追兵靠近,便要出手。顾元渊表情一冷,哼了声:“他们来得好快。”

    赵秉干呼喝道:“抓活的!快上!”

    只见左右两个短装男子攀住车框爬了上去,另外一个男子纵到马前,两匹马就要对撞,拉车的马扯着脖子一阵嘶鸣,扭过马头朝旁边的树林里跑去。

    一阵猝然颠簸,刀锋贴着车帘挑开,先爬上来的便衣还没看清车厢里的人,就感到胸脯一阵冷风钻入,赫然跌落车下。

    竹筠闪身出了车厢,指缝间夹着几枚长针蓄势待发,却见赵秉干和陆展鸿一先一后的围了过去,那几个执法处的便衣纵马包抄上去,眼看马车无路可逃,车夫慌忙勒住缰绳制止马儿奔跑,还没等马车稳定下来,车夫慌不迭的滚下马鞍,朝身份明显不同的赵秉干磕头如捣蒜,大呼饶命。

    “顾元渊!你逃不掉啦,还是束手就擒吧!”赵秉干高声喊道,他手里拿着短枪,气焰嚣张。那些 背着长枪的便衣也齐齐端起了枪对准了车厢。

    “做梦!”竹筠冷冷的注视着这些人,微微抬手就要发难,却见元渊出了车厢,扫视了赵秉干等人,冷冷的道:“你们穷追不舍的,是袁大皇帝的意思,还是陆建章的命令?”

    赵秉干哼哼,枪口指着她道:“顾大姐啊,你可是害苦了赵某人了!我本来就要提拔为执法处副处长了,谁知道你这么一逃,我不仅升官没戏,连脑袋也差点搬家,哼!今天你还是配合点,免得赵某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挥挥手,瞪着那些手下骂道:“他妈的,你们愣着干什么,看戏啊,快给老子上!”

    陆展鸿骑着马上前,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握着一把短枪,他用枪管推了下帽子,看着纪竹筠道:“纪姐,今日我是奉命行事,还请姐体谅。”

    竹筠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肃冷,一副公事公办的作派,淡淡的道:“陆先生,没想到你也善恶不分,为虎作伥!”

    “纪姐,顾元渊是皇上要捉拿的要犯,她背叛了皇上,偷走皇上的宝物,陆某职责所在,只好缉拿她归案,得罪了!”陆展鸿冷冷的看着顾元渊,毫不客气的举起了枪,“请郡主回京城吧。”

    却见那半张精致俊秀的脸庞露出一丝鄙夷的颜色,冷酷的声音一字一字击着众人的心脏,“谁想要顾元渊的命,请上来!”

    竹筠急忙挡在她前面,护着她的身体,回头那一眼好像在,“元渊,有我在,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转头之际似乎看见元渊好看的笑容,想回头再看, 耳畔却听见那低沉的温柔的声音,“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生死在一起。”

    心里一暖,原本绷紧的神经也渐渐舒展开来,她握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回眸相视一眼,温柔而坚定的道:“好,我们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哼!顾元渊,你还真是个食古不化的人,皇上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背叛皇上,为何要投奔革命党?你带着宝物去讨好革命党,革命党就感谢你啊?我看你疯了吧,莫非你忘记自己是革命党的眼中钉,忘了你手上沾了多少革命党人的鲜血?”

    赵秉干看她这副誓死不屈的决绝,心里有点悬,上面要抓活的,我要是死了她,不定还会惹来大祸,可是不下狠手,她又不是省油的灯啊,怎么办?

    “陆老弟,你看——”他看了看陆展鸿,笑得不那么客气,“你护送过郡主去广慈堂,也算有点交情吧,是不是好言相劝一下?”

    陆展鸿剑眉倒竖,有些恼怒的道:“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是依令行事,保护郡主的安全,乃职责所在。今天我追捕要犯,也是听命于上峰,何来的私交之?”

    赵秉干吃了一鳖,更是恼羞成怒,瞪着两个随从道:“愣着干什么?抓人!”

    两个随从不敢怠慢,举着枪靠近马车,枪口直对顾纪二人。

    “元渊,心!”竹筠紧紧的看着那两个逼上来的便衣,只要他们有意开枪,她相信她的飞针一定会比他们的手快。

    此时已近黄昏,幽闭的树木丛中阴郁沉寂,突然一声枪响惊动了寥寥几只乌鸦,嘎嘎声声,扑腾着飞走了。那两个便衣惊恐之下,慌忙扣动扳机,砰砰几声,得车框火星四溅,惊了林中众人。

    那千钧一发之际,子弹胡乱扫射,危险之极。而枪声刚响之际,竹筠突然被元渊揽着腰身滚落在地,她下坠的那一刻,反手扬针在那两个开枪的便衣的身上,只听两声惨叫,两人翻身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