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顾姐真是客气。”钱夫人走到她面前,温和的道:“顾姐,你遭逢大难,我们无力帮你申冤报仇,只有略施援手帮你一把,就怕那些狗贼不会善罢甘休的,希望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竹筠代元渊谢过夫人。”竹筠走了上来,朝钱夫人躬身施礼。
“两位不必客气了,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启程吧。”钱夫人赶紧拉了她起来。
福泽米店是安和镇最大的米店,这日傍晚,米店老板陈山刚要烊,却看见一匹马奔了过来,马上人几乎是滚下马鞍,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朝陈山哭喊着:“陈二叔,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陈山大惊,赶忙扶起来人,惊呼:“猛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
叫猛子的伙子哭道:“陈二叔啊,老爷出事了!”
陈山一把拽着他的骼膊,“什么?你光顾着哭,老爷出什么事,你快啊!”
猛子十几岁的年纪,像是受过剧烈的刺激,舌头也在结,“昨天晚上,晚上来了一伙人,是,是京城来的大官,要捉拿官府通缉的要犯,老,老爷和夫人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然后发生了争执,那个当官的就逼迫老爷夫人,后来,后来就发生了,发生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陈山大惊,抓住猛子的领子怒喝。
猛子呜咽道:“老爷被抓走了,夫人,夫人——”
钱老爷被当地警察关进了牢房,钱夫人性格刚烈,得罪了赵秉干一伙,被得头破血流,也被收监。钱府一夜之间祸事临门,已经被官府查封。
“夫人出事前叫我来找陈二叔,再三交代我,请二叔千万别把京城来人的事告诉那两位姐,叫她们赶快逃走,不能被京城来的人发现!”猛子情绪稍微平静,急切的起钱夫人郑重交代的任务。
陈山稍一思量,便点点头,“猛子,你先在店里守着,哪儿也别去,听见了吗?!”
“我,我听见了,陈二叔。”猛子惊惶不定,看着陈山穿上长衫就走出了米店。
春光明媚,屋外的鸟儿唱起了报春曲,叽叽喳喳的叫声点缀了初春的趣味。
顾元渊正襟危坐,安静的闭着眼睛,等待竹筠给她施针。
竹筠拿酒精细心的擦拭着十二根五寸二厘长的银针,还有六根稍细一些的针,她凝神专注的看着盒子里的银针,心想着这是她第一次用针灸的方法为元渊治疗耳疾,也是按照徐爷送给自己的针灸疗法行针,她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忐忑。因为要一次性的扎针,间隔时间不到一秒,才能达到效果,也就是速度要相当的快捷,所扎穴位不能偏离毫厘。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用针灸治病,很多医师无法达到高超的境界的原因。
“竹筠—-”
她还在凝神,却听元渊突然了一句,“竹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谢谢你。”
竹筠怔了一下,似乎对她忽然的感激有点不适应,“你——你何必这么见外的话?以前我,我有些对不住你,你怪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现在我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你,你可明白?”
她迎上的那一双深潭似的眼眸泛出点点星光,不再是那般冷漠。
我忘了她听不见我话,还这些干什么呢?
她嫣然一笑,走到她身边,慎重起见,她将重要的事项写在纸上,看着她的眼睛,缓慢的道:“元渊,你要听我的,可以吗?”
顾元渊接过纸张一看,点点头,低声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当自己在睡觉,你可以开始了。”完,她就闭起了眼睛,好像入定。
竹筠听她柔和许多的声音,还有信任和肯定的语气,原来还有些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她握起她的手,柔到极致的声线几乎融化了本就不再冰冻的空气。
“元渊,你会好的,我还要你听我话,听我为你一人弹曲唱歌!”
她柔若无骨的手指缓缓滑过,轻轻抚平她习惯皱起的眉线,
顾元渊原本微微蹙起的眉间一松,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半张美颜也足够魅惑生灵了,竹筠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唇角,没等元渊反应过来,她已经起身。她似乎没留意后面那双眼睛温柔且深情的看着她,渐渐迷醉于她转身时,月白色的衣襟轻轻拂动的香风。
纤细的手指轻轻丈量着头部的穴位,指腹摩擦着皮肤缓缓按压着各处穴位,确定位置。当那温柔经过耳根之处,摩挲着淡蓝色的纤微血管时,顾元渊哪里受到这样的温柔,手指所经之处,竟然有发烫的感觉。她微微一颤,暗自压住内心的浮躁,心的收好自己的冲动,屏气凝神的假寐着,渐渐地,她摒弃了那股久违的欲望,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竹筠好像未曾留意她的变化,专注的拿起银针,快速准确的扎在元渊的风池穴,耳门穴,下关穴,翳风穴,包括耳朵后面的几根筋脉,再就是耳朵前面的,然后扎上肢的外关穴,下肢的阳陵泉穴,最后扎头顶上面的一根百会穴。
几乎是一气呵成完成这些动作,她几乎不敢松口气,再用六根细针扎元渊脚面的太溪穴,先扎脚底,再扎脚怀,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整个针灸疗法一次要半个时辰,多一分则伤人,少一分也不达效果,其间还要轻轻捏动银针,让受针者有酸麻微痛的感觉,这个感觉也要在睡与醒之间,方能达到很好的疗效。
施针完毕,竹筠终于舒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粒,见元渊的头部也渗出细密的汗粒,正要为她轻拭,却听到外面的院门被拍的哗啦响。
她赶紧走了出去,轻轻带好了屋门,心想着来人一定不是陌生人,因为她们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除了钱家米店的老板陈山之外。
“纪姑娘,不好了,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门一开,陈山就跨了进来,紧张万分的道。
竹筠心里一凛,“请问陈二叔,发生什么事了?”
陈山着急的道:“姑娘别问了,官兵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快走吧!”
竹筠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是钱夫人送来的消息吗,陈二叔?”
陈山难掩悲戚,抹了把泪,叹道:“姑娘,老爷夫人也没法子保护你们了,你们还是快点逃走吧!”
“陈二叔!是不是,钱老爷和夫人受到牵连了?”竹筠见他如此悲愤,猜到了几分。
陈山摇了摇头,悲愤的道:“老爷夫人是天底下的大好人哪,是我们定州有名的大善人啊,这老天爷也不长眼,竟是纵恶抑善,助纣为虐啊!”
“钱老爷,钱夫人怎么了?”竹筠心猛地一沉,意识到钱家出了大事。
陈山叹了口气,“嗨,姑娘啊,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自身难保,别再连累钱家了,还是逃走吧!逃的远远的,官府找不到证据,不定还会放了老爷夫人呢!”
陈山怨尤的看了她一眼,戴上毡帽,缩着双臂走出了院子。
竹筠愣了半天,心里如起了战鼓,七上八下的无法平静。钱家一定受到连累了,不知道钱老爷和夫人会不会出事啊?
“元渊,你忍着点,我要运针了。”她暗自压着内心的不安,俯身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元渊。
微微一笑,元渊点点头,“你尽管开始好了,我挨得住。”
41
41、追捕 ...
陈山匆匆走回米店,老远就看见店外有几匹高头大马,几个戴军帽的官兵围在门口。
他心里一谎,紧张的走了过去,对门外的官兵拱手道:“官爷这是从哪儿来哪,人没犯法啊!”
“陈老板,你是个明白人,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啊!”
突然听见一声嘿嘿冷笑,陈山抬头一看,原来是镇上的镇长王贵,这家伙地道的趋炎附势的人,钱老爷从前待他不薄,没想今天他却来落井下石。
陈山看到猛子被五花大绑的押在地上,满嘴血污。堂中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棉服戴着礼帽的的中年人,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另一个高瘦的青年穿着皮大衣,面无表情。
“陈二叔啊,救救我!”猛子跪在地上,惊慌失措,身体一直哆嗦着。
陈山急忙朝王贵求道:“镇长大人啊,我这伙计安分守己的,绝不敢犯事,是不是您抓错人了?大人,大人高抬贵手吧,您带这么多人来真要吓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