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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哆嗦着走上去,拱手求道:“大爷啊,我这儿本买卖,望大爷高抬贵手啊!”

    “放狗屁!滚开!”

    一瘦汉子伸脚踢倒了店主,龇牙骂道:“我们大哥要抓的人逃到你的屋子里,你不把人交出来,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想包庇逃犯啊?”

    店主吓得双腿颤,一骨碌跪倒在地,“大爷,大爷,店哪敢包庇逃犯哪!冤枉,冤枉!”

    “他娘的,滚一边去!”瘦子不耐烦的扯了店主的衣服领子推到一边。

    一群土匪。

    元渊闭上了门,皱起了眉头。

    “这伙土匪来这客栈里找什么人?”竹筠好奇的看着元渊。

    元渊也纳闷,这伙人应该就是这几年里横行无忌的陕西匪患,陈树藩已经命郭坚带兵前去剿灭,他们不仅不收敛,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显露,真是胆大包天。

    只听外面有人道:“大哥!抓到了,抓到了!”

    二人开门再看,只见几个土匪将一个人五花大绑的人押到络腮胡子的面前,狠狠的摁到在地上。

    “子!你跑啊,怎么不跑啊?”络腮胡子揪住他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他。

    那人却不示弱,突然朝络腮胡子吐了口血沫子,“唐洪,爷的命不值钱,给你又怎样?哼,你还能嚣张几天啊,不定你的脑袋明天就要搬家!”

    那络腮胡子大怒,掏出手枪顶住那人的脑壳,“!信函在哪里?”

    那人冷笑两声,昂然不理。

    人抓到了,客栈里的客人们赶紧关上屋门不敢出来,店主也趁机溜掉,看着这帮土匪嚣张跋扈的阵势,谁敢惹他们?

    竹筠看了看,吃惊非,“元渊,你看这人是谁?”

    “钱少爷。”元渊也是惊讶。

    不错,被抓的这个人就是钱少华,他为了给自己的爹娘报仇不惜铤而走险去富平刺杀陆承武,或者他存了一丝侥幸,很想抓到陆承武做人质救回自己的爹娘。他在附近潜伏了几天,摸清了陆承武的作息时间,想着怎么动手呢,可惜还没接近陆承武就被发现了,仓皇出逃后在一个山头被这伙土匪抓住。钱少华也算机灵,自己是逃兵,把自己身上的传家宝玉送给匪首表示忠诚,要入伙。匪首唐洪见他机灵敏捷,又是大户子弟,想着日后用钱方便些,存了这点算计,便把钱少华留在身边做了个心腹。

    而钱少华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心想逃出土匪窝,表面上甚是恭维讨好,不到几天甚得唐洪的喜爱。一天,钱少华发现有军队里的人跟唐洪接触,商量着什么秘密的事,无意中听唐洪提到来人是来招安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趁着唐洪喝醉的时候偷走他身上的信函,连夜就逃出了寨子。唐洪发现后,赶紧带着人追下山来,这群匪患真的很厉害,很快就追到镇上,在这家客栈里逮住了钱少华。

    “怎么办?”竹筠拿出用布包裹起来的军刀,虽然是问,救人势在必行。

    元渊摇了摇头,按住她的手道:“不急,他们人多,看看再。”

    大概看了一下,外面至少有二三十个土匪,个个精干,手里拿着盒子炮,如果起来也没什么胜算,至少会伤及无辜。元渊想着这些人抓钱少华一定是有原因的。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子一看此人,微微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噢,贺副官啊!来镇是路过还是公干呐?”

    来人竟然是贺雨时,他背着手走到唐洪面前,看了看被得鼻青脸肿的钱少华,讶异的问道:“大当家的这是何故?”

    唐洪嘿嘿冷笑,“这子是我的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寨子里的东西跑了,我正要抓他回去执行山规家法。”

    贺雨时冷冷一笑,看了钱少华一眼道:“大当家,这个兄弟是我们独立旅的人,犯了军规逃跑了,为了此事督军十分恼怒,责成兄弟将人抓回去。没想今天大当家的把人抓住了,雨时先代督军谢过大当家的。”

    唐洪眼珠子一翻,呵呵冷笑道:“哦,还有这等巧事!一个逃兵,陈督军怎的如此上心?”

    “本来督军不会为了个逃兵上心,而是这个兄弟是督军的世侄,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犯了军规,理当枪毙。督军为了约束军纪,自然要格外重视。”

    贺雨时得很严肃,他本来就是不苟言笑的人,这么郑重的起来,叫人不得不信。唐洪将信将疑,掂量着手里的盒子炮,嘿嘿一笑:“既然子是陈督军的人,我们兄弟也犯不着多事,贺副官把人带走就是了。只是——”

    贺雨时剑眉一挑,“大当家的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唐洪呵呵一笑,歪着脖子凑近贺雨时了些什么,末了才抱拳道:“他是督军的人,拿走这物事也不重要,唐某不干涉督军的家务事。告辞!”

    这帮家伙身手麻利,来去迅捷,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元渊与竹筠相视一眼,惊讶无比,贺雨时跟这些土匪有什么交情?

    贺雨时上前解开钱少华身上的绳索,“受苦了,钱少爷。”

    “贺副官?你为何救我?”钱少华不解的看着他,他与这个贺雨时仅仅是一面之缘,还是跟着表哥去见陈树藩的时候遇到的,心想着这人真讲情面。

    贺雨时淡淡地道:“我不救你,还会有人救你。”

    钱少华愣愣的眨了下眼睛,顺着贺雨时的目光转身看向身后,看见来人不禁悲喜交集,“两位姐姐——”

    顾元渊与竹筠匆匆走了过来,看见钱少华也不禁感叹。竹筠上前几步道:“钱少爷,你怎么落到这些人手里的?”

    “进屋再吧。”元渊看了看贺雨时,拱手略表礼貌。

    几人进了屋子,其他的客人也不敢多看,各自进了屋子紧闭房门,这年头还是谨慎点好,不该管的事最好装聋作哑。

    气氛有些异样,还是贺雨时先开口,“顾姐早知道在下紧随左右吧。”

    “贺副官奉命行事,元渊明白。”竹筠帮着钱少华处理外伤,见贺雨时这么便回道。

    元渊淡淡一笑,清俊的目光流露出一抹柔和的暖意,“贺副官一路护送,顾元渊感激不尽。”

    竹筠听到这句话一怔,却听元渊继续道:“贺副官明是跟踪我们,其实是保护我们安全,竹筠可明白?”

    “不敢当。顾姐心思缜密,智勇双全,无需雨时多虑。”贺雨时谦逊的笑了笑,又看向钱少华道:“钱少爷被唐洪这帮土匪追捕,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的疑问是几个人都想问的,钱少华哼了哼,稚气尚未脱却的脸庞露出了恨意,咬着牙道:“我跟表哥去了陈将军的军营,得知陆承武在富平围困护国军,我气愤过头,就想着去抓了陆承武救回我爹娘。没想姓陆的保卫森严,我没法下手,差点被抓了。我受了伤,逃到一个山头时被又遇到了土匪,我没办法脱身就谎称自己是逃兵,为了保命就入了伙。”

    到这儿,他顿了下,狐疑的看了眼贺雨时,却不再往下了。

    元渊觉得事情很蹊跷,这伙儿土匪为什么突然放过钱少华?想必是认识贺雨时的,或者是给陈树藩的面子。

    贺雨时面色不改,笑笑:“既然钱少爷与二位熟识,雨时就不操心了,告辞。”

    他完就走了出去,倒是叫竹筠纳闷,指了指门外,“元渊,你怎么觉得贺副官是好心帮我们?他可是陈树藩的心腹。”

    元渊明白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贺雨时是蔡锷的学生,应该是念着点师生之情。”

    她像是思索了片刻,问道:“钱少爷,那些土匪为什么兴师动众的追捕你?”

    钱少华见问,站了起来,撕开自己的衣襟,从夹层里拿出一封信来,“就是这封信,我看见独立旅的人来山里感到非常惊奇,就偷偷溜进唐洪的屋子里偷出这封信来,唐洪发现后就带人追到了这里。”

    元渊接过信来,钱少华继续道:“两位姐姐一定想不到这信里写了什么的,谁能料到那个陈树藩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他稚嫩的脸庞布满怒色,浓密的眉毛锁成了疙瘩,表现的极为愤慨,想必这封信里写了什么让他难以饶恕之事。

    竹筠也上前去看——

    信里的内容真叫人大吃一惊。

    信的内容大意是,陈树藩同意招安唐洪,条件竟然是牵制渭北郭坚部至其瓦解。任务完成后,唐洪的编制与陕西各个分旅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