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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华池起身道:“等了一夜。顾元渊怕是不会回来啦。”
他左右的随从竟然一动不动,就像是木桩子一般定在地上。
“总统府就是龙潭虎穴,元渊进去了怎能轻易出的来?班主精明之人怎会不知?”竹筠回身看着冷华池,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苦笑道:“班主找到竹筠想必还有什么交代吧?”
冷华池审视了她一眼,突地心里咯登一下,原来凶狠的目光变得更加冷酷,“竹筠啊竹筠,你真聪明!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竹筠面色未改,表情很淡漠。“班主指什么?”
他嘿嘿一笑,像是要看穿竹筠似地盯着她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同顾元渊一齐去见袁世凯的。没想到你留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所以你没有劝阻顾元渊。难道你以为顾元渊在袁世凯身边更安全些?”
“冷班主抬举竹筠了。”她不置可否。
是的,至少袁世凯对顾元渊还有点父女之情,他再怎么狠毒阴险也会留点余地。而冷华池这些人根本没有人性,为了复辟,他们已经把自己人当作祭祀品,何况他人?元渊要是落到他们手上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
这也是她没有劝阻元渊的真正原因。她知道冷华池他们迟早会找到她们。
“可惜啊可惜,竹筠!你费了心机也无用。你以为国色天香只有你一个棋子吗?”冷华池笑得很阴险。
这时,她听见门外来了辆马车。竹筠没有来得及思考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意识已经告诉她,门外的人一定很重要。
“姐姐!”
一个妙龄少女冲了进来,看见竹筠十分激动,一把抱住了她。
竹筠一怔,又惊又喜的看着她,“文意!你怎么来了?”
“姐姐,这么久没见,你好不好?受了苦吧?”抹掉泪水,文意量着竹筠,又是关心又是体贴的拉着她的手问。
竹筠笑得很不自然,“文意,你怎么来的?”
嘴巴一撇,文意朝冷华池一笑,“是冷班主发消息叫我回来的。”
冷华池呵的一笑,“你们主仆情深,堪比手足。还有那个福儿,竹筠,你可知道福儿已经回去照顾你兄弟了。我这个班主安排的周到吧。你们主仆都是戏班的人,是戏班养活长大的。当年太后为了抵抗洋人的炮火,还得镇压国内的逆党,把宫里的锅碗瓢盆都融成银子招兵买马。宫里的日子过得紧啊!连饷银也发放不出。我们这些大内侍卫从来没叫屈。主子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们做奴才的看着也揪心。国色天香就是这样创办起来的。没想到袁世凯这恶贼骗取主子的信任,软硬兼施,迫使主子退位。原本以为这恶贼还有点良心,是受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没想到!奸贼竟然暗怀鬼胎,自己当了皇上!他这一招棋下得真是妙哉!朝廷,逆党都被他利用了。我们的皇上孤儿寡母的可怜啊,在宫里头哭成一片。唉——我们这些奴才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看着奸贼奸计得逞也无计可施!”
冷华池得义愤填膺,大叹一声,其状悲矣。
“但是,我们戏班的兄弟生要为朝廷分忧,死也要为朝廷尽忠。”
竹筠看了看这些死士,穿戴破旧,情形落拓。脸上也没半点人情,眉宇间却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竹筠女流之身不懂这些国家大事,班主交代的,竹筠尽力去做就是了。”
冷华池仰天叹了一声,冷哼道:“竹筠啊,我知道跟你这些君臣道义是多余了。呵,你看呐,我把人请来了。”
竹筠听他这么,心下狐疑不定。请谁来了?
冷华池笑得诡异,竹筠心里一登,看向文意。
“姐姐,你看谁来了?”
文意兴奋的道,眼睛也在笑。
竹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一个长衫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抬起头看着竹筠。“表妹,是我。”
竹筠怔然半晌,双目慢慢睁大,“表哥?你,你怎么——”
冷华池客气的抱拳道:“宋先生。一路奔波赶来,着实辛苦了。”
竹筠惊异不已,“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正是宋玄凯。“我们得到密报,袁世凯虽然退位,但是他的儿子袁克定暗中聚集了一股势力意图东山再起。陕西徐树藩正是他们联合的大军阀。密报还,陕西已经修建了一处宫殿准备迎接袁世凯过去继续当皇帝。冷班主与我们虽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但是推翻袁世凯的伪皇朝是我们两边的共同目标。这次消息是冷班主传送给我的。所以我和文意连夜就赶过来了。”
宋玄凯仔细解释着自己忽然来到此处的原因。但是竹筠听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表哥来京城,也与元渊有关吗?”
宋玄凯浓眉一皱,带着苦笑的声音,“袁世凯若想东山再起,军饷是必需品。北洋军已经不由他掌控。他要借助徐树藩的部队,还要招募各地的实力派。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军饷。”
因此,元渊便成了你们角逐的对象?你们都想从她身上得到所谓的宝藏的秘密?
“可是,元渊在总统府。也许已经将秘密了出来,你们又能奈何?”
竹筠看了看冷华池,又看向玄凯,目光中是怨气和愤懑。
冷华池啧啧咂嘴,冷笑着:“竹筠哪,你聪明是不错。可惜你好天真呢。你以为我们怎么能这么快找到你们的?当然是袁世凯身边的人将消息透露出来的。你想想,这个人是不是很重要的人物?”
竹筠一惊,“什么?你的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关心。天色不早,顾元渊还没消息传出来一定出了什么事。竹筠,现在到你出场的时候了。我们安排你进总统府找到顾元渊。后面的计划一切听从我们的。”冷华池阴毒的盯着她,满是皱褶的脸皮微微耸动,凑近了她冷笑着道:“别忘了,你兄弟还等着你团聚。既要完成任务也要活着回来啊!
竹筠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玄凯。你们为了共和联合袁世凯推翻了清廷,现在为了推翻袁世凯又联合清廷残余势力。为了你们所谓的革命的目的,你们真的可以利用一切吗?真的不惜代价,不惜别人的性命吗?
这是一处单独的居室,周围并不依靠别的房屋,不大的院落布置简洁,收拾的很是干净。周围种了几颗白杨树。四月,它的次蕊就像白雪一般美丽纯洁。
“元渊——”
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是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连眼皮也沉重不堪。
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碰到了一双滑若凝脂的柔荑,紧紧的握在手掌心。
“竹筠——竹筠——”
应该还在噩梦中,她感到手心一空,那双温暖的手陡然滑了出去。犹如落水的人失去救命稻草一般,她本能的大呼一声,双手在空中挥舞,奋力一抓,竟然抓住了一只手,想也不带想的往自己怀里一拉。
抱住这温暖的身体,紧紧的束着轻盈曼妙的身子。
“别走,别离开我!”她似乎受到了惊吓,仿佛只有怀里的温柔才可以缓解她面临的恐惧。
“元渊。”
声音很低,轻轻地,就像晚间的微风吹进心坎。顾元渊清醒了些,潜意识告诉她,怀里的人不是竹筠。
赶紧松开,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有点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我也经常做梦,有时候觉得自己落入万丈深渊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时常是被吓醒的,然后不敢睡。我在想,如果有什么人或者物可以救自己,那该多好。
听这是一种病,我就去问医生。没想医生,要相信科学,梦境不能作为生病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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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聚散终有时七挣扎 ...
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裙摆下那双精致的白色绣花鞋轻盈迈出几步,耳边已经听到低柔的声音。“怎么突然昏迷的?可吓坏大总统了。”
一碗碧绿的药汤端到面前。一股清爽逼人的味道刺激着,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
“大夫开的方子,是可以清淤补脑。这位大夫是江南名医,医术很高明。大总统幸亏有这位大夫医治,身体也好多了。嗯,你吃几副方子会有改善的。”
清风化雨般的温柔足于麻痹身心痛苦吧。
顾元渊抬了抬眼,淡淡的:“不用了。大总统的苦心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