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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着她手中的宝剑,剑很干净,一尘不染,连腥味也没有,依然发出耀眼的寒光。顾元渊咬着牙不一个字,就算有幸战胜方正平,她也不能泄露秘密,因为她一张口,残存的一丝力气就会挥发殆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闷哼一声,挺剑再刺——

    方正平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顾元渊的武功达到这种高境界,他又惊又恨,定睛去看她施展出来的梅花剑气,好像盯准了确实的剑身,挥刀就砍,力魄千军。铛!

    剑,是宝剑,刃口锋利,加上瑞广的内力,元渊这一剑竟然将方正平的弯刀割裂,断成两截。剑尖从他的眼前险险划过。

    而,方正平似乎也料到这一招,左拳已经在元渊的左胸,不过,他没来得及高兴,笑容还在酝酿中,就瞪大了眼珠子,瞳孔里含着恐惧。“你,你,你——”

    他的左胸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元渊感觉到他心脏的律动透过匕首传到她的手腕上,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的声音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心脏随时可能停止。

    方正平的脸上赫然一道血痕,触目惊心,血线滴落在干净的白褂子上,和胸膛里窜出的血流连接,染尽了一大片。他的脸仍然在笑,绿褐色的脸渐渐黯淡下去,嘴唇乌黑,吐出一串血泡,“顾元渊,你赢了。可惜,你没有解药——”

    他最后的笑容僵在脸上,惊恐的眼睛瞪得直直的,使得这张脸十分怪异,可怕。

    “方正平,这一剑,我还给你了。”

    话音一落,剑当啷落地,元渊就像个枯竭的白杨树一般,轰然倒下。她听见程亚凌的叫唤声,似乎着:“元渊,你不能倒下,你快告诉我怎么出去。。。。。。”

    “她悟性很高,本王没有看错人,本王就是死也瞑目了。”瑞广低沉暗哑的嗓子缓缓了句话,不过他太过机械,赞扬一个人对他来,是第一次,出来也很生硬。

    程亚凌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问道:“你快,出去的机关在哪里?”

    瑞广瞄了他两眼,“你是她的朋友?”

    程亚凌摘掉破碎的眼镜,可以发觉他的眼里闪着一些光芒,“是,我和元渊青梅竹马,堪比知己。请王爷指条明路!”他朝瑞广拱手一鞠,言辞恳切。

    瑞广喃喃道:“进来的,就不该出去。这是朝廷的旨意。”他的目光在元渊的身上游移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她是太后留下的唯一希望,她要活着。”

    程亚凌还没高兴,就看见瑞广僵冷的脸色露出了淡淡的杀气,他感觉到后背都在发寒,正在浑噩间,耳朵里听见瑞广:“你,必须留下来。”

    程亚凌惊道:“王爷,我是元渊的朋友!我留下来,她受了重伤,如何出去?”

    他一只手抱着元渊,另一只手悄悄滑进自己的裤腰带,去摸腰带上冰冷的坚硬的东西。

    “她,我自然会送她出去。不需旁人操心。”瑞广是靠在石壁上的,此时,他身子前倾,似乎想去抓那柄龙泉。

    剑光一闪,蛰了人眼,可惜,一声枪响!

    瑞广吃惊的看着对面的人,自己的手臂冒了阵轻烟,是火药的味道。一阵剧痛袭来,他僵冷的脸有些颤抖,“你,你有火枪?”他问出这句话,忽然去看昏迷不醒的元渊,“你,是她的朋友??”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刚刚为什么看着她跟方正平以命相搏?为什么让她受人胁迫?这是,为什么?

    瑞广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腹里待得太久,对世人的心思是没法理解的,就在他一迟疑之间,黑洞洞的枪口就在他的眼前,“王爷,还是出来好吧,让我带元渊出去。”

    瑞广的脸色微微一凛,吐出一句没有人气的话:“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不是你。”

    程亚凌一愣,突然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离瑞广脚下不远处有一把断刀,弯弯的刀刃。

    这个世上到底是枪快,可是程亚凌射出一发子弹的同时,右腿一阵钻心的剧痛,断刃插进了他的膝盖,瑞广也没得便宜,子弹在他的胸膛,血在飞溅,他也不知痛,冷漠的嘴角露出一些残酷的笑容,“你,留下。”

    当程亚凌还想出一发子弹,突然听见头顶有人在喊:“元渊!元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这里本不该有人来,既然来了,还是都留下来吧!”瑞广吐着血沫,忽然侧身抓起那把闪着寒光的龙泉,奋力朝边缘一角掷去——

    程亚凌正在惊怔,忽然看见背后的石壁豁然敞开,他瘸着一条腿逃命似地朝那里奔去,却不料,石壁后涌进来潮湿的泥沙,他再回跑,可惜动作慢了些,他听见瑞广的冷笑声,这才想到元渊,而他看到的是,瑞广身后的石壁忽然掀开,瑞广抓着元渊的脚踝奋力投去,元渊的身体就顺着一条黑暗的坡道滑了出去。

    程亚凌到底精明,朝瑞广连开两枪,使足全身之力,整个身体弹了起来,在石壁关闭之际,滑进了坡道。突然,瑞广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单腿撑地一跃而起,抓着壁缝里的龙泉拚命一抽,往他身后那扇已经关闭的石门全力一抛,龙泉竟然在石门上钻了个孔,滑进了通道。同时,通道里溅出了几滴血迹,洒在剑眼上。

    “皇上,太后,瑞广来了。。。。。。”惨厉的一声高喝,已被哗啦作响的泥沙盖住。

    不断涌入的泥沙瞬间就要灌满这密闭的金库,将这里的一切掩埋,权力阴谋,金银珠宝,人间恩怨,都沉陷在大自然的腹地,不再为祸人间。

    “我看见了,看见了,是元渊,她,她掉进去了,掉进去了!”

    竹筠趴在裂缝处朝里面探视,完全不顾地动山摇,疯狂泄漏的泥沙如雨般落下,已经淹到她的脚踝。玄凯情急失色,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快走!来不及了,快走!”

    文意躲避着塌下的石块,疾呼:宋大哥,别了!带姐姐逃啊!” 她叫着,人已经往外跑去。玄凯只得一把扛着竹筠奋力朝过来的通道跑去,这个通道的机关被士兵无意中触发,箭矢飞刀早已发完,道上遍布士兵的尸体,虽然无处下脚,也是唯一的逃生通道。

    整个山体在摇晃,眼看着就要塌陷下去。

    元渊——

    一声声惨烈的呼唤声也被不住下塌的沙石淹没。

    75

    75、救赎 一 ...

    雷声阵阵,暴雨倾盆,数十骑高头大马狂奔在回中南海的路上,马蹄激起的水花好像惊涛骇浪,令行人避之不及。这些人马在大路上没命的奔跑,比奔丧还要紧急。

    到得总统府,一众骑兵勒住狂奔的马匹,纷纷下马。当先一马一人也不停下,直接朝府内奔去,一边疾呼:“父亲,父亲,儿子回来了,父亲!”

    早有侍从上来接应,撑开伞为袁克定遮雨,“大公子,总统等着您呢!”

    袁克定一瘸一拐的朝居仁堂跑去,拐杖也没扶着,险些跌倒,被厮搀扶着往里面走去。皮靴踏在漫水的院子里,掩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父亲——”

    文菲雪跪在门外,原本是低着头的,这时忽见床上的袁世凯腾地坐了起来,睁眼凸睛,大喝道:“太后,慰庭知罪!知罪!”

    他这一反应吓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妻妾儿女,大夫人一惊,睁开耷拉的眼皮,见此情状倒还镇定,朝左右的侍从喝道:“你们这帮蠢材,还不叫大夫过来?!”

    她一声厉喝,吓倒了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一帮子下人,大总管钱福顺紧忙应声,跌跌爬爬的跑去唤大夫。

    大夫人左右的老二老三已经上去扶着袁世凯,一个为他擦汗,一个给他顺气,“大总统啊,大人啊,您可千万要好起来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天都要塌下来啦!”

    “别叫唤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大夫人很是不满意,朝那两个妖精似的妾室翻了翻眼皮。

    袁世凯还是瞪着眼珠子,完全处在一种虚幻的梦魇里,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坐着个孩子,厚厚的珠帘后端坐着一个冷眉冷眼的老太太,不怒自威,不语已夺人声势。

    “太后老佛爷。。。慰庭擅入陵园。。。死罪!”

    一个愤怒的厉喝声响起:“袁世凯,朝廷待你不薄,高官厚禄的供着你,你这奸贼就是这样报答朝廷的?你就是死一万次也赎不了你的罪孽!”

    整个大殿都回旋着冷喝声:“袁世凯,罪大恶极,当斩!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