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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是金俊业选的,陆建章这么快得知地点,必然是有人透露了消息。这个人除了警卫营长金俊业之外,还有谁呢?
贺雨时觉得这根本就是个请君入瓮的计划,陆建章利用了顾元渊与袁世凯的女人之间的旧交情。
“元渊——你别出去!”
文菲雪紧张的呼喊着,她冲到她面前,急切的道:“我,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发现我来找你。”
元渊看了看她脸上急切担忧的表情,低声道:“你和金营长快离开吧。”
读懂她脸上的黯然,还有一些失望,文菲雪的心痛了,“元渊,我,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坚持来见你,他们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我们快离开这里!”金俊业沉着脸,恼怒的道。
“金俊业,你是陆建章的人,这一切也是你串谋好的吧?”徐正邦走了进来,两撇潇洒的胡子抖动着,对这个刻板的警卫营长,陆建章的亲信,他是绝对没好感。
金俊业寒着脸,也不答话,更不解释。见几人都是敌视着他,手里的短枪又紧握了下,他并不在意别人,只是看着脸色发白的文菲雪,蹦出冷冷的字:“谁阻拦,谁死。”
“让他们走。”元渊暗暗叹了口气,对贺,徐二人道:“陆建章是来找我的,你们也别牵连进来。”着,她大步走出屋子,拉开了院子大门。
外面灯笼火把照得通明,齐整的队列将这座院落包围起来,为首一人穿着藏青色的戎装,威风凛凛,正是陆建章。
“顾元渊,别来无恙啊!”
哈哈一阵笑,陆建章用马鞭指了指她,道:“没想到顾大姐的命真硬啊,算算看,你该死了多少次?可你命好啊,总是能化险为夷!唉,就是不知道今天,你还能逃脱吗?”
元渊苦笑一声,扬起了脸,倒是叫陆建章吃惊,她真中毒了?
“陆大人,我有个疑问。”
“哦,来听听。”
“金星山宝藏的事情对陆大人来,不再是个秘密了。我的存在也没什么紧要的。不知陆大人今晚带着队伍来,是什么目的?”元渊扫视着荷枪实弹的军警,颇为费解。
陆建章哼了一声,“顾大姐得不错,金星山有宝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顾大姐有所不知啊,我陆某对宝藏根本没兴趣,那是袁大总统和各地军阀心心唸唸的东西。试想啊,金星山是朝廷的朝山,离清陵那么近,里面藏着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也不足为奇。直到今天,我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宝藏不过是个噱头,其实就是皇帝太后家里的祭祀品,各地诸侯不好撕破脸皮去盗墓,就假藉着清廷宝藏的名义来策划一场盗墓的阴谋罢了。而顾姐身上的秘密就是如何开启陵墓的方法。如今金星山毁了一大半,那些宝藏也该沉入地下了吧。”
陆建章得头头是道,像是看笑话般笑了一阵,“可怜啊,为了挽回大势,袁大总统冒着遗臭万年的罪名去盗了一回墓,临到头来,自己被自己吓死。唉,大总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岂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着,便有些感慨。
元渊冷冷的看着他,“陆大人好一派光明磊落的作风!就不知道今晚,陆大人带兵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元渊,你不会这么快就健忘了吧?富平一役,我儿子承武全军覆没,被徐树藩当做人质,逼着我把陕西拱手相让!我儿还被人废了一只眼睛,落得终身残疾,这笔帐是不是该记在你的身上?”
陆建章阴狠的瞪着顾元渊,“还有,这些年来,你在大总统身边可是呼风唤雨啊,大总统对你是恩义有加,宠爱一时。可你却总是骼臂肘子往外拐!先是蔡锷逃跑那件案子,你杀了我警卫营不少兄弟!你帮着蔡锷逃离北京,让他来讨伐大总统苦心经营的洪宪王朝,导致洪宪王朝毁于一旦,成为笑柄!大总统可以既往不咎,但大总统对我不薄,这笔账我要替他讨还!
还有,那次革命党营救施楚的计划,也有你的参与吧?那个开枪我的人就是你!我腿上的伤疤,一见到你还隐隐作痛!
你瞧瞧,明着暗里的,你总喜欢跟我对着干!你,我陆建章英雄一世,怎咽得这口恶气?”
“于公于私,陆大人今日是不可能放我离开的。”冷眼扫过,这里被包围得如铁桶一般,要想出去真的是登天之难。
“所以,我想劝你一句,顾大姐,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大总统归西了,他一生遗憾之事是你造成的!大总统可以不计较,我陆建章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陆建章得激愤起来,嘴巴里呼呼喘着粗气,手里的佩刀一拉,杀气四溢。
“元渊!”徐正邦站在她身旁,手里也拿着把精致的手枪。他向前走了两步,朝陆建章拱了拱手,“陆大人,在下给您见礼了。”
陆建章面带不屑,冷喝着:“我当是谁?是你啊,徐正邦!”
徐正邦拱手道:“大人见笑了。我徐正邦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还是分得出善恶黑白的。元渊得罪大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大人看看,元渊身染剧毒,也没法子跑路啊,让正邦带她回去给老爷子治治,等治好了,她也好跟大人合作不是?”
陆建章呵呵一阵冷笑,“徐正邦,别马虎眼了啊!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去南洋的船票都准备好了吧,还在这里跟我周旋?”
徐正邦脸上一僵,我很保密了,他知道的也太快了吧?
“大人得,正邦不解。”
“呵,我徐正邦,你跟你家老爷子怎么这么不同啊!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也是铮铮铁骨啊。你油腔滑调,枉读了圣贤书,你可记得你跪在陆某脚底下摇尾乞怜的模样?难道今天,你也想当回英雄,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吗?”
徐正邦脸红脖子粗,怒道:“陆建章,我徐正邦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的也不算丑,那是为了大义,为了救人!”
“哈——大义?大义是什么?大义就可以像个哈巴狗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吗?你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不配和我话!”
陆建章狂笑一声,再无兴趣跟徐正邦话。他瞪着眼睛巡视着贺雨时,“哦?徐树藩的副官?原来真是你从中捣鬼!哼,我倒要叫徐树藩过来看看,他的心腹也是个叛徒!”
“陆大人,雨时的事情就不劳大人您费心了。今日雨时要送顾姐离开,得罪大人之处还望大人海涵。”贺雨时不卑不亢的道,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拚命一搏也要救顾元渊。
陆建章没话,只是重重的哼了哼,他瞪着的眼珠子在看到屋子里出来的人时,稍稍定格了一下。
“大人。”金俊业拱手拜了一拜。
文菲雪神情凄楚,也不在意对面的人是谁,一双桃花眼还带着泪光,我见犹怜。
陆建章冷哼几声,这才道:“真是家贼难防,袁大总统做梦也想不到吧?他的女人也是吃里扒外,水性杨花的下等货!”
这句话明显是讽刺挖苦文菲雪。
元渊听着很是刺耳,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去看文菲雪,心里担忧起来,你怎么还不走?莫非真要在这里等死吗?
“大人!不关,文,文姑娘的事!”金俊业的脸色发青,额头的青筋凸现了出来,好像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怒气。
陆建章怒瞪他一眼,“俊业是个大丈夫,本可以有所作为。真让我想不到的是,你这个冷面冷心的汉子竟然为了一个弱质蒲柳放弃一切!你忘了顾元渊是你的对手,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大总统和我对你的栽培,忘记了大丈夫应有所为的气概。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求我?你真的甘愿放弃好不易得到的一切,和这个女人回你们那个弹丸地,继续过奴隶一样的日子?”
金俊业低着头,身板却挺得笔直。
陆建章想是骂急了,重重的喝出两个字:“蠢货!”
金俊业也不反驳,只是拱手道:“望大人成全。”
文菲雪微微一叹,抬了抬眼,灯笼火把的热量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发红,苦涩一笑,即使凄苦无比也是百媚顿生。
“陆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捉奸,还是为了报仇?如果是为了捉奸,我文菲雪无话可,便可以跟你回去。要是为了报仇,我倒是有几句话要。当日元渊与大人发生的误会并非个人恩怨,实在是因为各为其主。既然大总统活着的时候已经冰释前嫌,如今总统业已经归天,陆大人何必揪着这些恩怨不放呢。何况,元渊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耽搁,若是陆大人还有什么需求,还请大人先宽限几天容元渊治好身上的剧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