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师♂生♂情(划掉,爱情)】
果然从那天之后, 顾泽没有再联系过他。仿佛是做了一个高中时最想做的、短暂的梦,醒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只有偶尔从范珺口中得知零星的消息, 才能窥探到他近期的一些动向。
比如他又参加了哪里哪里的签售会, 新书又将在哪里哪里发布,又受邀去哪里哪里做讲座了。
那天拉住他面露痛苦神色的男人像是月光下的残影, 天亮时变成了泡沫和虚无。只有杂志封面上,顾泽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提醒着他什么是真实。
于是晏禾就更加努力地学习和工作了。仿佛只有这样, 才能稍微缩短一些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有朝一日,能够挺直腰板站在他面前。
主席的工作并不容易,除了疲倦劳累, 更多的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直观感受。解决问题焦头烂额之际,却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忙。
并非他们无心,而是缺乏能力。
眼界不同,知心朋友也少之甚少。
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有点膈应, 但不得不承认范珺是他在大学中最聊得来的人。
可是最近这种孤军奋战的孤独感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
有人在暗地里偷偷地帮他。
起初是曾多次拒绝他,拒绝接受大学生活动采访的,某位知名作家改变主意, 主动电话给他。然后是他苦恼的,资金不足,筹办活动困难的外联部,接到了多笔工作量少又安全的赞助。还有他奔跑多次无果, 却突然让出利益为他们学院印制刊物的印刷厂。
全部都是事,但每一件几乎都能让他心力交瘁。身体也越来越差。
炎热的天气,竟然患上了感冒。睡觉时,头痛,嗓子疼,呼吸不畅,顺利失眠后,第二天还要处理很多问题。
无数件事堆在一起,不知道哪天、哪件,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泽总是适时的出现,迅速干净利落地帮他处理完所有问题,然后消失。如他所言一般,不会再来扰他。
像是没有存在过。
因此,除了杂志上的图片,他连他的人也见不到。
从一开始,心底冒出的一丝别扭的不舒服,到现在逐渐习惯这样平淡的往来,晏禾由身到心都感觉轻松不少。
院里的琐事告一段落,晏禾专注学习的同时,还给自己找了一份额外的实习工作。
这天是周六,实习的休息时间,他百无聊赖地跟学弟聊天。
聊着聊着,就觉得没意思了。谈人生谈理想,这奶狗张口闭口就是他妈妈要他怎么怎么样,简直是一个妈宝。不禁回想起自己高中是不是也是这个死腔样子。
认真回忆了一段,晏禾心想:要是他张口闭口全是“我妈妈要我XXX”“我妈妈这样不行”,估计得把他老子吓得送他去做电击。
只是那时他围绕的话题好像从不离“顾老师”。
后来每当他到“顾”字,李沐和钱子昂直接勾肩搭背地无视掉他,遥遥走在最前面。
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儿呆,才迟钝地回想到校庆那晚顾泽的最后一句话“其实那天我……”
有人递给他了一沓复印件。
晏禾回过神,利落地接了过来。
阿清看他不大的年纪,有点好奇:“晏禾,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呀?”
“中文系的。”
“天……那你的记忆能力一定很强!”
“我可能是个假的文科生。”晏禾笑笑,“我最讨厌背东西了,别的同学一遍能记住的东西,我要背上三四遍才能记住。”
阿清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摇摇头:“别人那是速记,一时半会儿记住了,等过一天就又忘了。多背几遍,加深印象,挺好的。”
晏禾整理着资料,抬头冲她一笑:“但愿吧。”
虽然是前辈,但却是不熟悉的人,晏禾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跟这位前辈什么,只能从心底期盼着前辈快点走,不要再跟他搭话。
可偏偏那人似乎对他非常好奇似的,半倚在桌前不走了,这一举动引发了某纤细男人的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阿清直直的,裸``露又坦白的目光,盯得晏禾心里发毛。他不自在的搔搔头,抬眼的瞬间,正好对上前辈一脸审视犯人的认真神情。晏禾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阿清严肃慎重地盯着他。
晏禾怀疑下一秒,她就要出什么“你长得好像我初恋”这种类似于搭讪的老套又俗气的话。
阿清像在极力回忆着什么,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呵,果然。
八九不离十。
晏禾皮笑肉不笑的:“大概我是大众脸吧。”
等到前辈一步三回头地,终于走远了。晏禾才略微松了口气。
-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晏阳东特地安排了一个颇为隆重又正式的饭局。
晏禾还被迫地穿上了西装,据是要见XXX大学的校长,好为他之后考研究生提前铺路。
知道反抗无果,晏禾干脆就接受了。从到大,他老爹安排过不少这样的饭局,学升初中来一场,初中升高中来一场,高中升大学来一场,现在他大学了,要考研究生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安排。
然而实际上,他爹精心谋划多年的路,并没有什么用。初中是他自己考到的,高中是他自己考到的,大学还是他自己考到的。
以此类推,研究生依旧会是靠他自己得来的。
晏阳东只是图个为人父母,尽心尽力的心安。
虽然这种方式不敢苟同,但是晏禾现在也不会去泼他冷水了。
一桌将近十二个人,除了那位校长外,还有不少和晏阳东关系较好的大亨,XXX局长。只有一个斜对角的位置,依旧空着。
为了套近乎,晏阳东特地把晏禾的位置安排在了那位校长的左侧。校长热情地给他又是夹菜又是倒酒。搞得晏禾都不好意思起来。
晏阳东在席间拼命朝他使眼色,要他开口敬酒。
晏禾无奈,只好一桌人挨个地敬了个遍。
你来我往的,晏禾没喝多少,头就已经开始发晕了。
那些又都是应对过各种场合的大人物,几杯酒后依旧神色照常。
包厢的门被开,有一个客人迟到了。
随后就是各种椅子拉开的声音,夹杂着不同声音的寒暄。
嗓门最大的是他老爹:“这位是顾老师,很久之前就想请你吃饭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几位都应该是认识的,都别客气了,赶紧坐,赶紧坐。”
晏禾定了定神,给自己倒杯酒,起身往那位客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看到脸的瞬间,他脑子一翁,连什么都忘了。
顾泽依旧神色自若,他笑着拿过晏禾的酒杯:“路上堵车,我来晚了,令郎这杯我代喝了,再自罚一杯。”
酒喝热乎了,话也开了,几个和顾泽关系略微不错的大老爷们儿开始起哄,要他多喝几杯。
顾泽也不分辩,笑着一饮而尽。
晏禾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时手脚不知该往哪放。因为酒精的缘故,脸红通通的。
本来就是令他不自在的氛围,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胃里很不舒服。斜对面好似若有若无的目光,让他连菜都不敢夹一下。
于是夹菜的重任又妥妥地落到了校长身上,看晏禾盘子空了,上菜时,总要先给他夹一大筷子。
饭吃到一半,晏阳东特地买的几只进口的帝王蟹端了上来。
闻到那股味道,晏禾下意识地皱紧了眉,胃里翻滚地更加厉害,喉咙口涌上一阵阵的酒气。
校长又不负众望地夹了一块已经被剥壳,露出金灿灿蟹黄的帝王蟹,放进了他的盘子里。
不知晏阳东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这位校长最喜欢吃螃蟹。
晏禾望着盘子里的一堆huangse,嗓子有点干涩,他艰难地心翼翼地换了个方向的坐姿,避免那股味道直直地向他扑来。
他谨慎地斟酌着字句:“谢谢你,X校长。”
然后他眼疾手快地也给校长夹了一大块放进盘子里,在校长的满面笑容中,故作不慎地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顾泽抬头看了他一眼。
服务生上前帮他换了筷子。晏禾松了口气,至少他吃的这双筷子上不会沾上味道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一动不动,校长好意的提醒着:“快吃啊,伙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晏禾,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动筷子,伙子吃这么少,可不行。”
“这个蟹黄很不错。”
“晏禾,吃,伙子多长点肉。别给你爸省钱。”
……
不知怎么,一时间,餐桌上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数双眼睛都在善意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把盘子一推,“我饱了,不想吃”,还是把盘子一推,“我对螃蟹过敏,不能吃”,在这群他老爸刻意要讨好的人面前,都显得太不识时务和不给面子了。
晏禾笑了笑,举起了筷子,夹起一点蟹黄,放进了面前的醋里,反复翻滚了几遍,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股让他作呕的味道全部消除似的。
这个动作似乎也让晏阳东很是震惊,却始终没有句话。
他缓慢地把蟹黄放进自己的碗里,又滚了两下,又残留了一半的量在碗里,最后举起那一点中的点,在众人的目光中,塞进了嘴里。
不愧是顶尖的厨师,烹饪的非常入味。放进口中的瞬间,酥软的蟹黄像是滑开了一般,在他的味蕾上绽放。
校长看着他笑了笑:“味道怎么样?”
晏禾扯出一个笑容:“很好吃。”
校长扭头的瞬间,晏禾轻而迅速地握起桌上的杯子,一大口酒混着那点东西滚进胃里。刺激的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点蟹黄也终于到了他的胃里,不会当众被吐出来。
只是他喝的太快太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了句“失陪”,假装忽略了包厢有洗手间的事实,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