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人言可畏
王大娘赶上前来,一把拉住了温情,农村‘女’人常年下地干活,手劲不,差点把温情拉了一个趔趄。 *79&
“王大娘,你这般火急火燎地,到底有何事发生啊?”温情纳闷,这王大娘岁数不,也算是经过了半辈子风霜雨雪的人,平素对自己就如亲出的‘女’儿一般,温煦如三月的‘春’风化雨,今日行事动作怎会这般鲁莽?
瞟了一眼还在整理牛车的牛大叔,王大娘‘欲’言又止,将温情拉着往另一侧走去,直到走出了十多步,料想就是那牛大叔耳力再好也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了,她这才停下,放开了温情。
王大娘对自己的好,温情铭记在心,因此对她的反常之举,除了无奈的苦笑,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任由她拉着自己去了一边。
“王大娘,到底是什么事情,当着人面儿不好,非得拉到这边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般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温情顺势挽了王大娘的手臂,娇滴滴地嗔怪道。
在温家,温情上要不卑不亢地应对恶毒继母和娇蛮姐姐,下要妥善照顾年岁尚不谙世事的弟弟妹妹,身边又没有几个能信任的人,她向来少有‘露’出撒娇的一面。
而王大娘,因了同温情生母以前‘交’好的关系,又感念她娘亲去世得早,自己还一手拉扯弟弟妹妹,十分不易,所以对她多加照顾,两人关系十分亲厚。
王大娘嘴‘唇’一张一翕,却老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来,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三道沟壑,抿了抿‘唇’,一副心里满满都是话,却‘乱’如一团麻线,无法理清个头绪,不知从哪里起的模样。
温情也好奇了,想当初自己被李氏和孙寡‘妇’联手诬陷名声不好的时候,王大娘第一个就站出来为自己好话,而现在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感到难以启齿呢?
她想了想,将王大娘的脸扳正了,直视着她:“王大娘,我娘亲走的早,这些年你待我如何,温情都是知道的,有什么话咱们就直吧,在温情面前,你想什么都行。”
有些温情的话,王大娘终是鼓起了勇气,严肃地问道:“温情,那你老老实实告诉大娘,你的‘药’材是怎么来的,怎会突然之间就赚了那么多银子?”
温情愕然,王大娘的话的叫人半懂不懂,她捉‘摸’不透王大娘到底知道了多少,因此也不敢贸然开口回答。
“温情,你现在真是人大了,翅膀硬了,飞出去就不知道回窝了是不是?出去一整天,回来了还站在外面,都不知道落自家屋里,呵,你爹生出你来真是作孽哦。”
听这咋咋呼呼的音调,温情不用转头去看,都知道是谁了,除了那看她哪儿都不顺眼的继母,还能有谁呢?
李氏施施然踏着晚霞从院子里走出来,翘着兰‘花’指对着温情这边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我的继母大人,你大呼叫个啥呢,没见我正和王大娘话吗?呵,断别人话是不礼貌的事情,连这个都不懂,我真为你赶到悲哀。”若是平日,温情断然不会如此尖利地针锋相对,只是今天被王大娘这么一提,心里有些烦闷,索‘性’就冲口而出,顶了回去。
李氏气结,她没想到这时候的温情就如一只被惹怒的猫,平素可能还稍微温柔些,这会儿却亮出了她磨得锐利的爪子。
“惹来满村的风言风语,温情。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对我娘不敬,呵,脸皮可真厚呐,我都羞于承认是你姐姐了。”温娇紧随其后,就站在李氏的身侧,见李氏吃了瘪,她又来上阵。
风言风语?
温情抓住了一个关键的字眼,回首‘迷’‘惑’地问王大娘:“王大娘,方才温娇我惹来了满村的风言风语,是怎么一回事?你把我叫到一边来,是不是也想与我谈这个?”
看着温情光洁的面庞,王大娘的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相信这个自强的姑娘,艰难地点了点头,向温情一五一十地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那个在村口卖‘肉’的谢屠夫逢人就讲,什么就算上次找上‘门’来的那个‘毛’二郎不是你的情郎,但难保你就没有别的男人。我当时正巧去买‘肉’,就听到了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当然很生气,就上前与与他理论……”
刚开始,王大娘起来还是义愤填膺的,但很快,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温情暗道,肯定是后面谢屠夫又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便劝道:“王大娘,公道自在人心,谢屠夫到底了什么话,你就吧,又不能因为他几句话,就判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王大娘似乎也觉得温情所的话有道理,轻声叹了叹,复又问道:“温情,你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天地的事情吧?”
温情摇头,细细想来,这两年来她除了利用木灵空间赚钱,反抗李氏和温娇,还真没做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更别提伤天害理了,自保都是难事一件,更何谈伤害他人?
“我当时就上前质问谢屠夫了,我他凭什么这般诋毁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结果他撇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我这般护着你,可你不一定领情,还上午他在镇上最大的‘药’店‘回‘春’医馆’,亲眼见到你拉了满满一车的‘药’材去卖,得了二百多两银子呢……”有了温情的保证,王大娘复述起谢屠夫的话来,也顿觉轻松了不少,权作听一场笑话。
温情颔首,先前一听王大娘提到是从谢屠夫那儿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再一联想上午碰到谢屠夫的事儿,她心里就有了个底,果真如此,还没等自己回来,谢屠夫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回村里传开了。
“哟,二百多两银子,一车‘药’材量不少吧,够贵重吧?温情,找着了这么好的男人,怎地却不带回来给继母看看呢,也好让我和你姐姐为你高兴高兴啊。对了,还应该通知你爹,这样才算是普天同庆,是吧?”
李氏捂着嘴娇笑,轻蔑地看了温情一眼,又转向了自己的‘女’儿,点点温娇的鼻尖,嗔怪道:“娇娇,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跟温情妹妹好好学习一番了,你看她那么的年纪,却找到了能赠她一车价值二百多两银子‘药’材的男人,真是可喜可贺的很呢。”
这两年处处都被温情压制着,温娇这个姐姐早就不满她了,借此机会,当然要和娘亲默契配合,也来踩上几脚才行,顿了顿接口道:“可是娘啊,婚姻之事,不是应当听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连个名分都没有就与男人厮‘混’,还‘私’相授受,未免太没皮没脸了吧?”
两母‘女’,一唱一和,饶是温情已经听惯了,面上‘波’澜不惊,王大娘听了都气得牙痒痒,正要朝那两母‘女’吼回去,却被温情拉住了。
“算了吧,王大娘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继母和姐姐的脾‘性’,她们也不过就是爱在嘴巴上逞逞威风,我不在意这个的。”温情淡淡地摆摆手,不‘欲’与李氏母‘女’理论。
王大娘拉着温情的衣袖,殷切地问了又问:“继母和姐姐‘乱’你,你自然是可以不理的,那谢屠夫所的那些话呢?你难道也不算管了吗?那可是关于你的清白名声呐,若是你九泉之下的娘亲知道了,肯定也会气个半死的,她一生为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名节收到玷污,你是她的‘女’儿啊!”
温情其实很想回她一句,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讲也是别人的事情,我是左右不了的,况且谁规定‘女’儿就要像娘亲呢,彼此是不同的个体,自然会有不同的处世原则。
但心里蓦然冒出一个声音在讲,王大娘也是为了她好,不可如此伤人一片好意,再者,若是真让整个村子的指着脊梁骨来骂,就算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也会给弟弟妹妹带来很不好的影响吧。
一个人有老虎,没人会信,两个人有老虎,人们便半信半疑,待三个人有老虎,大家就全都信了。
这个古老的“三人成虎”的故事,不就完整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王大娘,那一车‘药’材是我帮别人去卖的,我不过是收了点跑路费而已,哪有谢屠夫的那么夸张,都是些无稽之谈而已。”温情难堪地弯起嘴角,但那笑容却有些僵硬,挂在脸上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温情又搬出了那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来,果然,就连王大娘都没法糊‘弄’过去,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你告诉大娘,到底是谁给你跑路费,让你为他帮忙的?温情,你可不能欺骗大娘啊。”
温情哑然,请她帮忙跑路卖‘药’材的人本就不存在,她能出谁来呢?
见温情不话,李氏更得意了,拢了拢梳成髻的头发,‘阴’阳怪气地道:“呵,我这个做继母的也好想知道,那一车‘药’材到底是谁的,这村子里到底有谁那么财大气粗呢,二百多两银子呢。”“那车‘药’材是我的,请温情帮忙售卖的人也是我。”远远地,暮‘色’四合中走来一个人,身材颀长,声音沉稳,步调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