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自告奋勇
周渊见闲来无事,便提议前来帮助温情照顾患病的妹妹,温情本是不愿的,既担心他那孱弱的病体吃不消,又惶恐万一温月的时症真的传染给周公子了,那温家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79&
但耐不住周渊见扮可怜的模样,温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根弦拨动,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
起初,温情以为娇生惯养的周公子不过是而已,谁知,他却是认了真,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敲温情的房‘门’了。
“谁啊?大清早的……”昨日奔‘波’了一天,到家之后又给温月熬‘药’,温情拖着疲惫的身躯深夜才得以入睡,还没睡醒就听得‘门’板被拍得“啪啪”响。
温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温翔去开了‘门’,凛冽的寒风从‘门’缝中漏进来,划过温情的脸,令她不由浑身发颤,还了个喷嚏,整个人仿佛是踩到了尾巴的猫,急忙又缩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温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呢,昨儿个咱们不是好了,我会来帮忙照顾温月的吗?”是周渊见的声音,他倒是来的‘挺’早。
温情先是探出个头来,被子的边缘‘露’出一双犹如黑葡萄般滴溜溜转的眼睛,看了一眼,又动作灵巧地缩回了被子里,把被子往上拉,遮住了整张脸,闷声闷气地讲:“那你先把‘药’热了,端给温翔,让他喂给妹妹喝,我实在是太困了,让我再睡会儿吧。”
声音恹恹的,像是装满了空气的袋子,正一点一点地往外“嘶嘶”地漏着气,温情少有地褪去坚硬的外壳,展‘露’出‘迷’糊的一面来。
周渊见的笑,如三月的‘春’风拂过湖面,带动起丝丝涟漪,温文尔雅。他缓步走至温情的‘床’边,伸出一只手,悄然掀开了被子,笑意盈盈地讲:“你的脸本来就不大,这么一遮就更加看不见了,还是‘露’出来的好。”
被子被扯开,冷空气灌进被子里,温情倒吸了一口凉气,蓦地拥被坐了起来,压抑着怒气吼道:“周渊见,你到底要干嘛?”
平时都被人公子前公子后地叫着,偶一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周渊见的心头竟浮起一种难言的亲切感,不由嘴角咧的更开了:“我来叫姑娘起‘床’啊,一日之计在于,别磨蹭了,快起‘床’啊。”
被他这么一搅合,温情的瞌睡已飞到九霄云外了,瞪圆了眼睛看他,面上带了深重的怨念。
温翔扯扯周渊见的衣袖,悄悄地在他旁边提点道:“周公子,你赶紧别了,不然……我姐姐定要发火了,那模样可吓人了,我可不敢对抗她的怒火,你就一个人孤军奋战吧。”
罢,拍拍周渊见的手臂,就闪人走了。周渊见得了提醒,又见温情一脸不耐,顿时便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对穿了里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温情挤出一个别扭的笑,脚底板抹油溜去外间看炉火热‘药’了。
搭上‘门’的时候,周渊见还不怕死地加了一句:“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睡死的。你可心了,别步了同伴的后尘。”
话音刚落,他便身形一闪,身影消失在‘门’边,不见了踪影,只留了还没睡醒的温情坐在‘床’上发愣。
待周渊见走后,温情才恍然大悟过来,这厮看似温文尔雅,其实是个嘴毒的主儿呢,一大清早地把自己成是猪,真是气煞她也。
觉是没法睡了,温情很快也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前去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蒙’了灶灰的大‘花’脸。
“哈哈哈,你好意思我是猪,我看呐,你这脸跟那蹭了石头灰的猴子屁股没什么两样了。”温情身子微微向前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笑得前伏后合,眼泪都禁不住滚出来了。
周渊见此刻正趴在灶头扇风呢,听了温情的嘲笑,将编织的大蒲扇一收,寻了旁边的大水缸,往平静的水面上一照,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本英‘挺’的俊眉,这会儿不仅被灶灰加粗了几分,又多覆上了一层颜‘色’,黑灰相间,煞是逗趣。白皙的面容上,左一道横条,右一道竖线,灶灰简直将周渊见的脸当成了一张空白的画布,在上面肆意涂抹,就连薄薄的‘唇’也没能幸免。
“果真是大少爷呢,连扇风都不会。”温情取笑道,换来的是周渊见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呀,灶上还热着‘药’呢。”周渊见一拍头,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是给温月热‘药’,被温情一岔,已经完全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干净净。
温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探头去灶间一看,‘药’已经沸腾了。她昨日晚上亲自守着,已经将‘药’熬出味了,此番只要热了就能入口喝。
“你哟……下不为例!”温情本来是想训斥周渊见两句的,但看周渊见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低垂了头绞着手指,一副犯了错的媳‘妇’模样,训斥的话堵在喉咙口,却又不出来了。
端了‘药’去温月‘床’边,喂‘药’之前温情先是将枕头竖起来,垫在温月的背后,以便她能够顺畅地喝‘药’。一手端着滚烫的‘药’,一手去扶枕头,温情不由有些手忙脚‘乱’,周渊见无声地出现在旁边,适时地给搭了把手。
睨了他一眼,温情什么也没,低头帮温月吹‘药’,倒是温月有些过意不去,不住地对周渊见谢谢。
从都城带回来的‘药’,的确有奇效,连喝了两日,温月便已苏醒过来,‘精’神也好了不少,虽然依旧面‘色’苍白,但每顿已经能够喝下半碗白粥,也有力气话了。
有时候温情也忍不住会在心里腹诽,木灵空间可是个宝贝,里面的‘药’材应有尽有,奈何这治疗时症的方子却是一个秘密,少有人知道。不然,趁时症流行的这会儿,她就能够大赚一笔了,而不是‘花’尽了两年多的积蓄,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转念又一想,钱财乃身外之物,到底不如人重要,只要妹妹能够回复健健康康的模样,散尽千金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半个月,周渊见天天清早便踏着雾,悄无声息地前来温家报到,也看着温月喝了‘药’,一天一天地慢慢好起来。
从最开始每顿只能喝一碗白粥,到后面开始能吃清淡的菜,再到后来开始下‘床’走动,直到最后的康复。
温情也没闲着,为了犒劳辛苦上‘门’的周渊见,天天变着法地从木灵空间里捞好的‘药’材出来,费尽心思地煮‘药’膳。
以前,虽然周渊见也吃了温情不少的‘药’膳,但都是断断续续的,从未如现在这样,天天连续进补,也多亏了温情‘精’心搭配,实行温和进步政策,才避免了大补过度流鼻血之类的问题。
而且,今年自入冬以来,周渊见的身体比之往年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止不住会咳嗽,但已经轻松许多,他便动起了玩乐的心思。放眼整个村子,能和他玩到一块儿去的,也就只有温家三姐弟,于是就算温月已经大好了,但他也常常过来做客,简直把温家当作他的另一个家了。
这日,天朗气清,难得冬日也有灿烂的太阳,阳光撒在人身上,有种从脚底一直热乎到头顶的暖意。
温情本算裹着棉袄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断了兴致。开‘门’一看,果真又是天天报到的周渊见。
“你怎么还没换衣裳啊?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动作快些,换了衣服咱们就走,马车就等在外头呢。”周渊见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拉了温情的手臂,就把她往房间里推。
温情犯疑,一把甩开他的手,细长的桃‘花’眼微眯着看他:“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般不上心呢,今儿个是学堂一年一度的巡礼日啊。”
巡礼日?温情皱眉,似乎有些耳熟,再细细一想,这才想起,今天早上温翔前去学堂之前便已经提醒过自己了,今天的巡礼相当于学堂的年度考试,也可邀请家人前去观礼。温翔会主动邀请周渊见前来参加自己的巡礼日,想来他已经把周渊见当作是很要好的哥们了。
“你等等,我换件衣裳,咱们马上就走。”温情心中一急,扭身就走,却差点踏着院中融化了的雪水摔倒,幸而周渊见扶了她一把。
换下身上那件‘肥’‘肥’胖胖的厚棉袄,温情挑了一件喜庆的桃红‘色’对襟收腰夹袄,配了一条碎‘花’的棉‘裤’,又稍微修整了一番头发,扮得喜气洋洋地出‘门’。
阿安赶车,温情和周渊见坐在车厢中,一路笑闹,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学堂‘门’口。
老夫子就站在学堂‘门’口欢迎众人,寒风中,他依旧站得笔直,有种古韵遗风。
看到温情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急忙同面前的人了个招呼,就向着温情这边而来。“你是温翔的姐姐吧?之前的事情真是对不住,温月染上时症,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事儿,我不让她和温翔来学堂读书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考虑到学堂那么多人的‘性’命安全,还请你多多体谅。”早已白头的老夫子充满歉意地讲,看得温情也不忍心了,连连摆手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