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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雁时拒绝了王舜之后心情并未好转, 相反地, 她也觉得很沉重。

    因为, 她拒绝了的不仅仅是他的喜欢，还有从前岁月里的一切友谊。

    但是，好歹她觉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的, 起码他以后不会再动不动就来找她了, 而徐凝也再没有理由来找她的麻烦了。

    她低着头走了几步回学校，一直走了好一段路突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这才抬头, 捂了捂被撞痛的额头, 看清楚眼前的人, 有些疑惑，“哥哥？”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她, 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怎地，鼻尖有些酸。

    白子湛也只是看她一眼并没有话，第一遍预备铃已经响了，他转身往回走，不再理会她。

    纪雁时在他身后跟着, 不敢靠他太近, 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头也有些痛，但还是强撑着跟着他回了教室。

    班里闹哄哄的，收作业的收作业, 早读的早读，看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了，都好像静了一静。

    那帮和王婧交好的女生看到纪雁时出现的那一刻，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啊总是不要脸啊，明明都是她的哥哥了，还死缠烂的，人家都不管她了，还倒贴！”

    纪雁时听到她们的话顿了顿，身体僵了僵，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返回到自己的座位里。

    白子湛没听到这段插曲，坐下来之后也没心情看书，纪雁时坐在他身边，让他觉得窒息，可是他又不舍得离开她。

    难以言喻的沉默和尴尬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他们身后的林宥和郭悦都感觉到了。

    “诶，雁雁，能不能帮我传一下作业给前面的组长？”身后林宥递了一本作业本给纪雁时，让她帮忙交一下。

    纪雁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转头的时候看到白子湛趴在座位上睡觉，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她。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纪雁时捏着作业本有些心塞，但还是收回了目光连同自己的作业也交了上去。

    明天就要月考了，今天老师都不上课，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复习，而且也安排分配座位，好让他们去熟悉熟悉考场。

    白子湛一整天都不在状态，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看视频，纪雁时在他旁边好想让他专心点，不要浪费时间，但是又觉得他成绩这么好，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别人。

    中午的时候大家还是聚在一起商讨那个英语竞赛的事情，白子湛将编好的曲子拿出来，并示意纪雁时哼一遍给他们听。

    曲子并不难，调子欢快而且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但是纪雁时好像有个地方没唱准，白子湛听得心里不舒服，便让她停了下来，他再示意一遍给他们听。

    纪雁时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调子都唱不好，王婧作为替补也是全程参与他们的讨论和训练，看到白子湛对她爱理不理的，唇角噙着笑意，就连田恬，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他们挑选出来的是一首十分诙谐且生动的英文诗，配上白子湛的编曲，再加上纪雁时的和声，让这首诗改头换面，让人耳目一新。

    但是，因着中间产生了这一段插曲，纪雁时都不怎么热情了，整个人恹恹的，让蓝岚也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你和你哥哥闹矛盾了吗？”

    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

    “没有……觉得我们应该要冷静一下吧。”纪雁时心情低落，但还是道。

    “嗯……冷静一下也好，男生就是这样的，得寸进尺，不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她着着又偏了题，陆麟今天也过来了，纪雁时侧头看了陆麟一眼，知道蓝岚苦恼的源头是他。

    好不容易商讨的时间过完了，大家又商量着去哪里吃饭，钟肖一如既往对纪雁时十分热情，他仿佛对她充满了好奇，这次她的和声和才华更加是让他眼前一亮，他更愿意接近她。

    是以他一直和她走在前面，好像察觉出她心情不好，便着笑话逗她开心，而白子湛一直走在后面，目光沉静，没有人敢靠近他，王婧和田恬也只敢悄悄看他。

    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纪雁时身上，沉得像墨。

    这一天简直是过得如同灾难一样，是冷静一下还真的是冷静，两个人一天的话不超过10句，而且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也不等自己。

    纪雁时还真的是不太习惯，也不想约顾雪菲他们放学，她觉得自己有些感冒了，不太舒服，想起过几天还要去旅行，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

    放学之后她自己背着书包回家，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在街上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纪雁时不敢回头去看，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了，只能背紧书包拼命往前走，走着走着还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跌了一跤。

    直至后来，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急促，纪雁时觉得自己这回好像真的要逃不过了，却是不期然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跑什么？”

    “哥哥？”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巨大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涌来，她攥紧白子湛的衣襟，声道：“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跟踪？”白子湛一听立即往后看去，但是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然而纪雁时有人跟踪那肯定是真的，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大概是看到我之后他走了。”

    纪雁时始终心神不宁，但是有白子湛在她似乎也心安一点儿，放开了他的衣襟，往后退了几步站好，然后才跟在他身后继续回家。

    白子湛没有话，见她没事了，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回家，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话，沉默得恐怖。

    两人回家之后，白子湛当先换鞋上楼，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就仿佛刚刚的关心并不存在。

    “雁雁和哥哥回来了？”叶青蕴笑着了一句，又让纪雁时过来喝汤，看到白子湛一声不吭地上楼，便让纪雁时将汤也给白子湛送一碗。

    叶青蕴为了让他们两兄妹的感情好一点儿简直是绞尽了脑汁，纪雁时看着那晚热腾腾的汤，一时之间犯了难，她和白子湛正在冷战，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开门给她了。

    但看到叶青蕴殷切的表情她还是咬了咬牙去给他送上去。

    再送上去也是半个时之后了。

    白子湛刚刚洗完了澡，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听到纪雁时在外面叫她，便直接让她进来，少年精健还冒着热气的脊背在她眼前铺展开来，纪雁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白子湛站在床前，回头瞥她一眼，随便往身上套了一件T恤，看到她手上捧着的汤，便道：“谢了，放下吧。”

    “哦。”她着便放下了汤，退了出去。

    待关上门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了个喷嚏。

    大概，她是真的要感冒了。

    白子湛在屋里听到她在门外传来的声音，坐到了床上，紧绷着唇角，心情也是郁闷。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要月考，叶青蕴都备足了早餐给他们吃，纪雁时多带了一份早餐装书包里，以免包里某些同学没来得及吃早餐。

    白子湛早上没骑自行车了，和她一起坐公车去学校，一路上像是往时一样护住她。

    纪雁时觉得不太好意思的，总感觉耽误了他的时间，然而也不能什么，塞着耳塞听英语。

    她并不是和白子湛同一个考场，而是蓝岚还有田恬一个考场，离零班还挺远的，不过几人的关系算是不错，也没什么隔阂。

    田恬全程都坐在纪雁时后面考试，这次的月考难度不算太难，许多题目的知识点纪雁时都有复习过，是以对于她来并不难。

    尤其是文科的卷子，做起来简直像吃生菜那般容易。

    理科题目看到也不头痛了，觉得自己的手速快了不少，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白子湛的功劳。

    做完试卷之后是从后面收卷的，她坐在倒数第二位，田恬坐在她后面，那就是由田恬去收。

    田恬和她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也因为最近她们一起比赛训练，大家也熟悉起来。

    纪雁时将答题卡交了给她，收拾收拾又准备下一科。

    鼻子闷闷的不太舒服，她果然是不舒服了。

    考试共考两天，考完之后就是英语竞赛。

    纪雁时在比赛的那天感冒加重，而且还发烧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是强起精神去比赛。

    白子湛这几天对她都很冷淡，但是还是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也去调查那天跟踪她的是什么人，然而一无所获。

    可能是纪雁时的一时错觉也不定，他心里想。

    这次是直接到达比赛的场地便可以了，白子湛算直接车去，然而回头看到纪雁时，看到她红起来的颧骨，忽而发现不太对劲。

    白子湛顾不得和她冷战，立即转身摸她的额头，入手，灼热一片。

    “发烧了？”几乎是肯定的法。

    “嗯？”纪雁时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矢口否认，“我没有。”

    “去医院。”白子湛不理会她，当机立断，将她塞上了车，让司机去往医院的方向。

    “我不，我不去。”纪雁时扒着门就想下车，白子湛制住她，将她搂入怀里，语气强硬但还是温柔下来，“不得不去，听话。”

    “还要比赛。”纪雁时噘着嘴看他，眼泪汪汪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不比了，比什么比。”白子湛心情烦躁，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着自己，他对这样的她真是毫无抵抗力。

    “那不行，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是你编的曲子，不能不去的。我们是一个团队啊。”纪雁时扯住他的手臂紧张道。

    白子湛看着她搭在自己臂上的手，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丽脸容，愈发觉得烦躁，这tamade，关键时刻就懂得怎样用美色来迷惑你。

    他深呼吸一口气，低头借着一个隐蔽的身位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亲，“你欠我的。”

    然后又让司机掉头去往比赛的场地。

    他不是不重视比赛，但是再大的比赛在他面前也不及她重要。

    但是现在她又因为她的坚持而妥协，所以才这么烦躁。

    纪雁时见车子掉头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紧绷着神经 ，她担心白子湛还是以她为先，让她先去医院。

    其实感冒发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样一弄，她总觉得有些题大做，而且觉得自己特别矫情。

    “靠过来，先歇一歇。”白子湛对她道。

    “好。”纪雁时顺从地靠了过去，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哥哥，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生气的不是你吗？哪里是我？”白子湛仍然冷着嗓子道。

    “对不起。”纪雁时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对不起’可没有用。”白子湛还是臭着一张脸，可是这句话也只是了一半并没有了下文。

    纪雁时顿时不想靠在他的肩膀上了，悄悄移了点位置，但还是被白子湛发现将她抓了回来，“又想躲着我吗？”

    少年的耐性像是已经全部用尽，恶劣的一面尽数显露出来，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和温柔的少年，就只有对待她的时候才会耗尽耐心，没想到到头来他的耐心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既然是这样，他无所谓伪装，也无所谓表现自己温柔的一面。

    “哥哥，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纪雁时扯着衣袖微微撒娇。

    她知道白子湛受这一套的，所以不遗余力地用这一套来让他心软，然后就不发火了。

    白子湛隐隐感觉到她和以往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对他愈发依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我们冷静期结束，你还想着离开我吗？”

    “不想了，我想过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纪雁时着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白子湛这才舒了舒眉头，觉得这段时间真是过得糟心，但好歹，总算是熬过来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比赛场馆外，白子湛下车让她先坐着休息一下，然后他跑着去了就近的便利店买了两瓶冰水，又去药店买了冰袋和退烧贴、退烧药回来，让她先服下。

    纪雁时没什么，直接就着温水吞服了退烧药，再和他一起进会场。

    JOYCE一早带着蓝岚他们在会场里等他们了，看到纪雁时额头上贴了退烧贴，又看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的，便问道：“发烧了？”

    “嗯，有点儿。”纪雁时答道，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先去医院？”JOYCE虽然也很重视这次比赛，然而学生的身体更重要一点儿。

    “雁雁已经吃了退烧药，她的意思是要继续参加比赛。”白子湛替她答道。

    “老师，我觉得还是让纪雁时休息一下会比较好，毕竟这个比赛是高强度的，而且在聚光灯之下，肯定会撑不住的，”田恬适时出声，给出友好的建议，“我们不是还有替补的同学吗？王婧也是全程跟着我们训练的，让王婧替补上来其实也是可以的。”

    田恬这番话一出来，大家都静了静，团队里的人都知道白子湛和纪雁时是主力，曲子是白子湛编的，和声对碰是纪雁时整合的，而且纪雁时对这个比赛下了多少苦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突然让她退出比赛，而且她只是一些病痛，还没到不能上场的地步，田恬这番话总有一些欺负她的意味。

    JOYCE也皱了皱眉，她自然是知道他们算用什么方式去参加比赛的，纪雁时是这个比赛的总策划人，尽心尽力去做这一切，而且训练的时候也特别认真，现在骤然要换下她，怎么样都不过去。

    “雁雁，你是怎么想的？”JOYCE还是要尊重一下选手的意见，而且她偏向的是纪雁时，而不是田恬，即使她是她的课代表。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参加，我吃了退烧药已经好了很多了，上场是没问题的。”纪雁时目光坚定地对她道。

    “好，那就按照原计划不变，还是由你来上场吧。”JOYCE松了一口气，总觉得纪雁时就这样退下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实中阿卡贝拉的主唱，理应被更多人认识。

    这次的比赛参加的人非常多，实中被抽到第8，不上不下的位置，刚刚好。

    纪雁时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很晕，但又不敢松懈下来，一直在背诗歌，即使她对这首诗已经到了滚瓜烂熟的地步。

    白子湛全程都陪在她身边，弄了一个冰袋给她捂额头，王婧在他们身后坐着，看着纪雁时虚弱的模样儿就觉得她矫情，但是她不敢在白子湛面前她，待白子湛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才在她身后阴阳怪气地话，“自己有病就不要霸占着一个位置，还装可怜，装给谁看呢？”

    纪雁时没力气和她话，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没有理会她，继续背自己的台词。

    王婧自讨无趣，但是还是不甘心，在身后推了她一下，“喂，你究竟和白子湛是什么关系？”

    纪雁时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还要被她推了一下，差点跌到地上，幸亏蓝岚在旁边扶住她，转头对王婧道：“你要发疯就出去发，本来你就只是替补，凭什么让别人让位给你？”

    她也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平时没有和她翻脸而已，今天却是不一样了，她不想忍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呵，不知道是谁在投票的时候作弊，不然今天去参加比赛的是我而不是你。”王婧不无讽刺地道。

    “那你总不其实是你人气不够，所以才参选不了？什么呢。”蓝岚没有退让，直接怼过去。

    “蓝岚，你什么意思……”王婧终于忍不住了，推了她一把，蓝岚侧身避过，按捺住脾气带着纪雁时离开，他们快要上场比赛了，可不能内讧了。

    然而心里还是极度地窝火，怎么样都很难平复下来。

    倒是纪雁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安慰她：“不要生气，不需要和她计较，没事儿的，比赛更重要点。”

    “怎么就不生气呢，她那种人啊自以为是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她转。”

    “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她会得到教训的，但是教训她的不一定是我们。”纪雁时继续安慰她，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蓝岚看着她潜静的面容也安静了下来，她觉得她自己的修为还真是没她这么高，看着她略带憔悴的模样儿还是叹了一口气，“白子湛一定要好好对你，要不我肯定要揍他。”

    “咳咳，别这些啦，害我怪不好意思的。”纪雁时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恍如隔世，发生了太多事了，她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们上台比赛是需要换衣服化妆的，白子湛回来之后他们就分开去换衣服和化妆了，并不知道这段插曲。

    纪雁时化了淡妆之后气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舞台很大，台下观众也有很多，比之前合唱团的比赛还要多人，纪雁时在后台也有些紧张，转头看到白子湛就在她身后，禁不住对他笑了笑，“哥哥，紧张吗？”

    “不紧张，你呢？”白子湛问道，“累了的话，在我身上靠一下。”

    “我也不紧张。”纪雁时着还真的靠在他身上，姿态依赖。

    “比完赛之后马上去医院，不要和我贫了。”白子湛道。

    “好。我知道了。”纪雁时着便点了点头，还是看向舞台上，眼神认真，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干净，很美。

    白子湛禁不住搂了搂她的肩膀，想要留存住这一刻的感觉。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田恬，嫉妒到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