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割腕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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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昱生刚说完,紫昭一便应了下来,说:“也行,就按照你说的,我确实也觉得累了,听你安排。”

    “好,那我就先让宫女们去打点房间了,一会儿就好。”陈昱生又说,他虽然此时正在和紫昭一说话,心里想的却是楚昭玉,她总觉得楚昭玉在隐瞒着什么不能对他说的秘密。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放在心里,趁着昭玉姑娘没事的时候,找她坐下来仔细谈论一番,很多误会都是因为二者没有静下心来谈才会导致的。”紫昭一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

    陈昱生连连点头,将紫昭一的话都记在了心中,说:“我等会儿就去找她。”

    “好,那我就先带着鞅阁中的兄弟去歇息了,助你谈论顺利。”紫昭一笑眯眯的跟在宫女身后走了出去。

    陈昱生见紫昭一出门,也紧追其后,前往了楚昭玉所住的宫殿。楚昭玉住着的凤霞宫是他亲手为她布置的,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陈昱生精心挑选,一砖一瓦也都是亲自把关才重新翻修的,外表看起来典雅贵气,里面更是富丽堂皇,犹如仙境般引人注目。

    陈昱生走到凤霞宫的门口,两队侍卫便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想去通报楚昭玉,却被陈昱生打住了,他说:“不用通报她了,我直接进去。”

    其实他知道,若是提前让人通知楚昭玉,恐怕她未必就想要见自己,说不定还会吃闭门羹,毕竟他们二人还处在冷战之中,楚昭玉对陈昱生冷冷淡淡,没有以前那么热情,看上去格外的排斥皇后这个名衔。

    陈昱生也明白,楚昭玉与其他的普通姑娘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淡泊名利,从来不会争风吃醋,更是视权力和金钱为粪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陈昱生觉得,如果足够爱她,自己就应该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女人,而此时他已是一国之君,那楚昭玉只能是他的皇后。

    陈昱生沿着幽径慢慢走向前,两边的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树叶互相碰撞,鸟儿在枝头沙哑的鸣叫着,最后叫累了,便慢悠悠的飞走了。

    他站在宫殿的门口,一直在思索应该如何开口重提那件事情,可他刚想踱步向前走的时候,却见大门被两个宫女推开了,楚昭玉缓缓从门口走出,一身红衣,翩若仙子,仿佛全身都在发光,让陈昱生迷失了双眼。

    楚昭玉也看见陈昱生了,他身穿黑衣,面容冷峻,一双眼眸如汹涌澎湃的浪花,不停的在她心中敲打,她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让她不敢再多看。

    楚昭玉作势要走,陈昱生却连忙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拉住,说:“昭玉,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楚昭玉低下了头,故意不看他的表情,轻声说道:“陛下时间金贵,昭玉不敢耽搁。”

    “什么耽搁不耽搁,我本就为你而来,其实这不过就是你的借口罢了,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是吗?”陈昱生用力将她的身体扳向自己的方向,逼迫她看向自己。

    楚昭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昭玉不敢,陛下多虑了。”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敢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说说自己还有什么不敢的?”陈昱生提高了声音,眼睛瞪得很大。

    楚昭玉听了他的这句话,终于慢悠悠的抬起了头,声音略微颤抖,问他:“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拒绝你?”

    陈昱生愣了一下,僵硬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想知道,我一直都想知道,因为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何拒绝我,理由又是什么,但我相信,一定不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才会拒绝我,对不对?”

    楚昭玉苦笑一声,说:“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陈昱生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下文,却见楚昭玉抬起头,拉着他的衣袖,带着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他们的身体被大树投射的一片阴影遮蔽,陈昱生甚至看不清楚楚昭玉的表情,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十分的压抑。

    楚昭玉低下了头,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抽泣,她说:“我拒绝你的原因,是因为我配不上你,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她流着眼泪说完了这句话,然后伸手抹了一把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才敢抬起头看陈昱生的脸,“我不是不爱你,相反,我很爱很爱你,为了你,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希望能够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游历万水千山,尝遍所有好吃的东西,更想和你白头到老,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跟你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你完美的像是天神,而我就像是你脚底下缓慢爬过的蝼蚁,永远无法融入你的世界。”

    “他是谁?”陈昱生沉着脸,声音低沉的近乎可怕。

    楚昭玉既然已经决定将真相告诉他,便也不担心他会瞧不起自己了,就说:“宣于启,就在你去他府中将我解救出来的前几天,他对我用了强,事后我本来打算自刎的,可后来我遇见了你,你还救了我,便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但现在看来,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不该擅自留下自己肮脏的性命……”

    楚昭玉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昱生一把拉了过去,揽入怀中。陈昱生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楚昭玉的骨头揉碎了,楚昭玉虽然觉得双臂被他箍地很疼,可近距离感受到了陈昱生的体温后,还是现出了贪婪的情绪,这一刻,她真的希望陈昱生永远都不要放开手。

    陈昱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傻瓜,我以为你真的是因为不爱我了,所以才会与我保持距离。”

    陈昱生的声音极其温柔,让楚昭玉恍若置身在睡梦中,“刚才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很在乎,但那都是因为我心疼你,心疼你竟然让这种牲畜给欺负了,气愤的是我没有早些遇见你,没有在那个时候将你救出来。”

    他的声音字字像是烙印般刻在了楚昭玉的心头,她忍不住鼻尖酸涩,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两行滚烫的热泪沿着双颊滚落,楚昭玉泣不成声,只觉愧疚。原来陈昱生根本就不会在乎她是否还留有清白,也不介意她这具肮脏的身体,他爱的是她的内心,而不是空洞的躯壳。

    楚昭玉终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陈昱生的身体,呜咽着说:“谢谢你,昱生,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从来不只有我一个人,至少还有你陪伴左右,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昭玉,以后千万不要瞒着我什么,不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受了委屈,受了谁的委屈,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能替你出气,也不能替你报仇,那么我还如何有资格说爱你呢?”陈昱生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楚昭玉会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楚昭玉默不作声,只是埋在陈昱生的怀中,不停的点着头,她怕自己一开口,又会被哭泣声所掩盖。待她的情绪逐渐转好之后,陈昱生才问:“那我之前提议的事情你还要考虑吗?”

    楚昭玉将眼泪擦干净,抬起头看着陈昱生,双眼仍旧泛着涟漪,她喃喃道:“谢谢你,昱生。”

    “今天你第几次对我说谢谢,以后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陈昱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将她挂着的泪痕抹干净,然后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印了一吻。

    楚昭玉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吧。”

    陈昱生听后,两眼忽然放出了光,问:“真的吗,意思是你同意了,同意做我的皇后了?”

    “你不是都知道结果了吗,怎么还来问我……”楚昭玉双颊一红,又低下了头,右脸在他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陈昱生心中一阵欣喜,传来腾云驾雾般的快感,这种开心是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总之让陈昱生念念不忘了许久。

    她同意了,她终于同意了!陈昱生一直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连眼中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那天晚上楚昭玉终于在陈昱生的面前卸下了伪装,她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陈昱生的面前,感受着他的抚摸和进入,仿佛与他合为了一体,真正的交融在一起。

    陈昱生为了让楚昭玉安心,派人前去调查了宣于启的情况,听说他已经被宣于槡囚禁在了皇宫中,整天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本想对他下杀手,却不料满桉国的皇宫戒备森严,光是打听到宣于启的情况就用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想要在宫中混入自己派去的杀手,难如登天。

    宣于启是注定万劫不复了,陈昱生便将自己的耳目都撤了回来,觉得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取了他的性命反而是在变相的帮助他解脱。陈昱生绝对不会允许欺负楚昭玉的人,如此轻易的就摆脱了痛苦,便留下了他的命。

    楚昭玉在山岐国封后的事情,楚家对此并不知晓,他们全都以为楚昭玉葬身火海了,在熬过痛苦期之后,对她的记忆也越发的冷淡了,最后几乎没有人再想起楚昭玉这个人了。

    但这也算是变相的解脱了,对楚昭玉而言,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是她以前从来就不敢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新生活。

    陈昱生对她关爱有加,只要她提的要求,他全都做的面面俱到,几乎没有什么是楚昭玉不满意的。楚昭玉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不会为了柴米油盐而计较,更不会因为想买什么东西却买不了而烦恼,这样的生活,足够了。

    楚昭玉看着夕阳西下,笑起来的双眼像是发着微光的宝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陈昱生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站在花园中的楚昭玉,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紫昭一也和鞅阁中的兄弟们安顿了下来,日子过的倒也十分怯意,只是经常会想起燿光,那种无法触摸只能想念的感觉太糟糕了。紫昭一忍了一天,两天……不时安慰自己只要再咬紧牙关忍一忍,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记忆总是会淡化,燿光的影子迟早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燿光终究还是知道了宣于南樰和宣于槡的争执,宣于南樰的执着让燿光觉得敬佩,可她的冲动又让燿光敬而远之,就算紫昭一答应了她,宣于南樰还是不会得到幸福的。这样没有感情的亲事迟早会将人心完全腐蚀掉,从最初的倾尽全力,到最后的若即若离,迟早会崩离初衷,反而连最初的疏远都比不过了。

    宣于槡不止一次的让燿光别操心这件事情,时不时的对她说:“南樰从小到大都是这种性子,喜欢什么就一定燿得到,那时候她被大家捧在手心,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要付出哪些东西才能够得到。她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很少有坎坷,如今遇到了紫昭一,也算是给了她一点苦头,让她抛弃过去的骄纵,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这样她才能够明白,什么才是来之不易,以后也就被迫学会了珍惜。”

    燿光将这些话都听在了耳中,说:“你说的都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让人没有习惯去好好珍惜,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一过,宣于南樰便会洗心革面,好好成长起来。”

    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探讨着这个问题,却被宫外急匆匆闯进来的侍卫给打断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宣于槡声音冷漠,阴着脸,显然很不满意有人来打断他们的话题。

    那侍卫并没有因为宣于槡的怒气而感到惧怕,反而气喘吁吁的提高了音调,说:“陛下,大事不好了,南樰郡主她……在自己的府邸割腕自刎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宣于槡大惊,连忙离开凳子,站直了身板,燿光也随即走到了宣于槡的身旁。

    那侍卫赶紧回道:“就在一炷香以前,府中请了许多医师,可他们查看过南樰郡主的伤口之后,纷纷摇头,说郡主命不久矣……”

    “来人,准备车马,去郡主府!”宣于槡万万没有料到,宣于南樰的性子已经刚烈到了如此地步,就因为紫昭一不同意娶她,她便要割腕了结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马车载着宣于槡和燿光匆忙奔往郡主府,到达府邸门口时,却见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站在门口的大部分是医师,他们手持药箱,愁眉不展,不时窃窃私语,讨论着宣于南樰的伤势,看上去忧心忡忡。

    宣于槡的脸色十分不好,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宣于南樰从小便喜欢跟他在的屁股后面,跟宣于西渃一样,一口一个“槡哥哥”的叫着他,宣于槡又是个不擅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其实很在乎宣于南樰,即便这个亲妹妹总是给他添麻烦,不停的捣乱,可他从未真正的从心底里嫌弃过她,哪怕是她喜欢紫昭一这件事情,他也并不是真正的漠不关心。宣于槡本以为,自己的态度强硬一些,宣于南樰便能通过这件事情变得独当一面,真正的从孩子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可事实证明,宣于槡想多了,宣于南樰不仅没有如他所愿变得懂事,她反而选择了孤注一掷,奋不顾身的去寻死了。宣于槡心中又气又心疼,巴不得她早点清醒过来,这样便又能以亲哥哥的身份教育她了,宣于槡定然不会再对她手软。

    他和燿光拨开人群,径直走向宣于南樰的厢房,大门紧闭,医师们低着头站在门外,等候屋内的丫鬟传唤。门口守着的几个丫鬟一看见是宣于槡来了,连忙跪下行礼。

    医师们听见丫鬟们称呼宣于槡为皇帝陛下,吓得双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连连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于槡来不及说话,只是对着身后上下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便推门进入屋中。燿光跟在身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宣于南樰面色苍白,看上去削瘦单薄,两只手的手腕被纱布紧紧缠住了,却还是渗透出了鲜红的血迹。宣于槡的心脏一阵疼痛,坐在了床沿,轻轻伸手握住了宣于南樰的手。宣于南樰的身体冷得像是一具冰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乍一看真的以为她变成一具尸体了。

    “南樰,你怎么这么傻,槡哥哥不是真的不关心你,本以为用激将法你便可以完全的成长,可你偏偏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不是有意让槡哥哥自责吗?”宣于槡皱着双眉,轻轻摸了摸宣于南樰冰凉的脸颊。

    她苍白的像是用雪堆出来的人似的,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温热。燿光站在一边,看着宣于南樰不再鲜活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