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时 第一百六十章 外族攻势
燿光默不作声,一边等待着医师们的治愈结果,一边悄悄的侧过头去看宣于槡。宣于槡垂着眼眸,微微出神,并没有察觉到燿光的眼神,他的心思应该全都在那块牌匾上。
宣于槡半眯双眼,左思右想,仿佛陷入沉睡中的人忽然惊醒,他说:“糟糕,我怎么忘了,安青书库已经被烧毁了,里面的大批古书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燿光听见他的声音后,才想起来宣于云落曾经闯入安青书库寻找装满宝藏的地下宫殿,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在安青书库放了一把火,当时救火的人有许多,可是火势太过凶猛,从里面救回来的书本少之又少,并不知道宣于槡要找的那一本书还有没有了。
“那可怎么办,安青书库被烧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连我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这件事倒也巧的很,恰好我们就遇上了,之前安青书库好端端的在皇宫中立着,我们也没有想到去里面翻翻古书什么的,一被烧毁了,反而需要用上了!”燿光满脸焦虑,就担心这件事情会成为一种弊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
秦潇也悲叹一声:“对不起啊殿下,我刚才一时激动,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真是该死!”
“没关系,你不用自责。对了,宣于云落最近可有消息,是时候将他召回来了。”宣于槡并没有太过担忧,反正将宣于云落派出去原本就是为了搞定外族,现在他们手中恰好就有一张外族人遗落在西凰宫中的牌匾,宣于云落常年在边境,一定掌握了大部分外族的生活习性和特征,他一定能够打听到细节。
“前些天他还发来了捷报,说是又劝诫两个族群归顺我国了。”秦潇如实回答。
宣于槡点头称好,“把他召回来吧,这件事情必须有他在,去把宣于莫离的头发割下一缕,交到宣于云落手中。”
秦潇又问:“可是殿下,我们是以何事将他召回呢,送上他女儿的头发,难不成是想要挟他,还是以此作为借口?”
“什么都不用说,将头发给他就行,我相信他会理解的。”宣于槡话音刚落,便听见寝宫有医师出来了,他径直走到宣于槡的面前,对他恭敬的行了个礼,说,“殿下,姑娘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我们开了些外敷药还有口服药,只要按照方子上写的每天准确用药,两个月以内定会痊愈。”
后面又走出了几名医师,他们都将自己开的方子递给了宣于槡,宣于槡接过来,仔细对照了一番,发现他们开的方子大致都相同,现在这种情况,方子相仿就说明大家的诊断都相同,也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看样子砂泱恢复原来的样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她脸上的那道伤口,更需要痊愈,否则就耽误了她以后大半辈子的人生了。
宣于槡朝他们点点头,说:“好了,我都看过了,会派人仔细查看每日的用药量的,若是期间还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会随时派人去找你们,到时候的对策就再商量吧。”
医师们听了宣于槡的话,纷纷恭敬的点了点头,说:“是,殿下,我们随时待命!”
就在此刻,寝宫之外有人通报,说是皇上来了。宣于槡侧过头去,看见宣于西渃身穿缩小版的龙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槡哥哥!”宣于西渃唤了他一声,加快了脚步,“对不起啊,我才刚刚把臣子们呈上来的奏折给批阅完,秦潇哥哥一走,我整个人都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所以才会这么晚过来看你们。”
宣于西渃已经听说他们带了一位女子回来,说是西凰宫的宫主。宣于西渃似乎从宣于槡的口中听过一次她的名字,可是时间太久了,他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宣于槡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说:“没事,我当然知道你很忙,毕竟政务比较重要,耽搁不得。”
“槡哥哥,里面是不是还有人,是西凰宫的宫主,砂泱?”宣于西渃压低了嗓音,悄悄问道。
宣于槡点了点头,将他拉到一边,说:“里面的确是她,刚才我让医师们为她疗伤,西凰宫遭受偷袭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她伤势太重,危机性命,将她留在西凰宫就相当于是等死,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来治疗。这个,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宣于槡试探着宣于西渃的态度,当初虽是他将皇位让给他,但宣于西渃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这皇宫中谁该出现,谁不该出现,也都是任凭他的喜好来决定的,宣于槡已经做不了主。
宣于西渃也看出了宣于槡小心翼翼的态度,心中十分恼火,他提高了音调,说:“槡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坏人似的,你知道的,我向来以你为尊,你说什么做什么在我这里就是权威,我对你的敬重您还不懂吗?”
“况且,你是在救人,我怎么可能说一个不字,就算我们现在的身份互换,如果擅自将砂泱带入皇宫治疗的人是我,你会介意吗?”宣于西渃跟他赌气,觉得宣于槡将他的度量想的太小了。
宣于槡知道宣于西渃生气了,便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好啦好啦,我的西渃弟弟,槡哥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我的起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没有头脑的话了,你就当我刚才是说梦话,行不行?”
宣于西渃见他语气转变,这才又露出了笑容,说:“那好,槡哥哥带我进去看看她,我该怎么称呼她,叫她砂泱姐姐吗?”
“随便你怎么叫,别叫她弟弟就行了。”宣于槡戏弄着他,却又听见宣于西渃大喊,“槡哥哥,你又取笑我!”
宣于槡回过头对秦潇说:“你先去吧,按照我刚才的吩咐做,速战速决。”
秦潇应了一句,转身带着几名御卫军离开了寝宫。
宣于槡带着宣于西渃进了门,燿光跟在他们身后,宣于西渃轻声问燿光:“漂亮姐姐,最近你过得还好吗,我昨晚梦见你了。”
宣于西渃面带喜色,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三月春晖,燿光来了点兴趣,问他:“都梦到我什么了,说来听听?”
“这个啊,当然是梦见你跟我的槡哥哥大婚了,你所穿的婚服还是我准备的呢,可漂亮啦,一针一线都是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特别是背后用金丝线绣制的金凤凰,又大又明亮,金光闪闪的,可气派了!还有你头上戴着的凤冠,每走一步,金步摇都会随之颤动,发出的声音清脆动人……”宣于西渃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燿光打断了,她说,“好了好了,我怎么觉得你越说越离谱了,你在梦里的感官还挺丰富的嘛,不仅所见的东西色彩艳丽,连声音都听的这么清楚,听你这么一描述,我好想都觉得你这个根本就不是梦了,而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了。”
宣于西渃并没有放弃,又说:“漂亮姐姐,要不你就帮我实现这个梦境呗,就按照我方才的描述来,你若是大婚,我一定会请全国上下最最最优秀的绣娘给你绣制婚服,你说好吗?”
他说罢,后脑勺忽然一痛,侧过头来却见宣于槡一脸蔑视的瞪着他,他说:“燿光大婚,也轮不到你给她准备婚服,这种事情当然是由我这个夫君来做了,你这个小孩子,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燿光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却见宣于西渃嘟囔着嘴巴,抱怨道:“漂亮姐姐,你快管一管槡哥哥呀,他动不动就打我,根本就不懂得尊老爱幼!”
“说我不懂尊老爱幼,那我问你,你就懂得尊老了吗?”宣于槡撩开珠帘,待着宣于西渃站到了砂泱的床前。
蓦习已经率先守在了砂泱的身旁,他看见身后来了人,便说:“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不用,我与砂泱也算有过交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方才药师们说的那些话,你应该也都听见了吧。她需要按时的服药和敷药,药量的控制也要十分谨慎,不得有半点马虎。”宣于槡叮嘱道。蓦习听见之后,连忙点了点头,说,“都听见了,用药刚才也已经跟医师们询问过了,我都仔细记牢了。”
“那就好,这几天还要好生休养才行。”宣于槡看着躺在床上的砂泱,她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伤口上敷着草药,太长太大的伤口都用纱布仔细包好了,已经看不出任何血迹。蓦习看了一眼站在宣于槡身后的宣于西渃和燿光,知道他们可能有事要谈,便自觉的绕到了屏风之后,慢慢的走出了寝宫,守在门口等候他们的命令。
宣于西渃蹲在床头,看着砂泱的侧脸,眼中带着怜悯之意,说:“这个砂泱姐姐也太可怜了,长得这么美,偏偏脸上还受伤了,也不知道医师的药方能不能将她的伤口完全治愈,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这个尽管放心,绝对不会留下疤痕的,等它痊愈了,就跟她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没有什么差别的。”宣于槡很相信宫中的御医,有些疑难杂症可能真的是治不了,但是这种皮外上还是完全不在话下。
过了一会儿,砂泱缓缓睁开了双眼,最先看见的是宣于西渃的脸,随后才又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宣于槡和燿光,她张开嘴唇,轻声说道:“宣于槡……水……”
“槡哥哥,这个姐姐口渴了,她想喝水!”宣于西渃最先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宣于槡刚想转身,却听见燿光说,“没事,我来吧。”
她走到桌前,取了两个空杯子,各自倒满,将两杯水都端了过去,宣于西渃托着她的上半身缓缓坐起来,从燿光的手中接过一个水杯,递到砂泱的唇前,砂泱毫不费力的便将杯子里的水喝干了。燿光见状又将另一杯递过去,砂泱喝完之后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姐姐不用客气,你现在身处危难之中,我们帮忙是应该的。”宣于西渃朝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砂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才又睁开了双眼,她说:“我又做梦了,梦见一片茫茫的海水,吹面上总是漂浮着白雾,头顶的阳光忽远忽近,我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身体随着海水的起伏左右摆动。我感觉自己好像天生就应该在水里一样,一离开水,就觉得浑身干涩,嗓子像是着火了,说话费力,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燿光听见了砂泱的声音,心中咯噔一声剧烈的抖动了两下,她抬起头朝宣于槡使了个眼色,宣于槡退后几步,站到了宣于西渃的身后,正好挡住了砂泱的视线,他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燿光的唇前,听见她说:“怎么办,是不是妘焰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了?”
若是妘焰的记忆彻底在砂泱的身体中苏醒,眼下原本就很混乱的局势,就更加的说不清楚了。鲛人族的仇恨可能会重新被唤起,那时候扰乱整片薄空大陆的几率都是很高的,散布在各个角落里的其他族群,很可能会趁着鲛人族乱套的时候出手偷袭,最好能够趁乱从中间夺取一些好处。到那个时候,就不只是巫族大乱了,还有其他更多的族群,都会掺和到这场斗争之中了。
宣于槡的脸色显然也不是特别的好,他声音低沉,说:“绝对不能让她记得过去。”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阻止她恢复记忆?”燿光不太能理解宣于槡的话,在她看来,当一个人的记忆就要觉醒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去阻碍这种记忆的回归的。但这也并不绝对,若是借助黑巫术的力量,倒是能够让这个想法成为现实。
宣于槡回道:“你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解决此事。”
燿光见他态度笃定,已经猜到他要使用黑巫术了,便又小声的说:“宣于槡,你可不能乱来啊,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是因为什么被流放到黑灵山吗,就是因为我的爹娘用了招魂术,招魂术是什么,它是禁术之首,更被包含在黑巫术中。难道你忘了吗,满桉国是不允许使用黑巫术的,你虽未太子,难道也想违背这个规矩了?”
“规矩是人定的,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眼前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吗,没有了吧,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能用呢?”宣于槡已经不在意什么禁术不禁术的了,当初东里家使用禁术,也是因为先皇在世,所以才会依照他的喜好去执行命令,并不代表宣于槡自己的想法也是如此。既然现在先皇已逝,那么之前的那些死规矩也就需要变通了。
燿光听到了他的回答,算是松了一口气,便说:“听见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多了,既然你的想法跟我的有相似之处,我也算正大光明的支持你了。只不过现在的皇帝是宣于西渃,我看你是不是还要跟他征求一下意见?”
“我会的,不过现在的场合并不合适,你觉得呢?”宣于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燿光侧过头去,见砂泱的眼睛已经正常的睁开了,头脑也异常的清醒,倘若让她知道他们的想法,定会勃然大怒,毕竟她根本就对自己体内的另一个魂魄不知情。若是知道她的身体被妘焰用来重生了,一定会被气坏的。燿光知道,砂泱和妘焰也是认识的,但是之前还闹过一些不愉快,彼此恨得牙痒痒,可是现在她们两个人居然共用一个身体,而且还融合了彼此的记忆,这么看来,倒也算是一桩孽缘了。所谓冤家路窄,正是如此。
“漂亮姐姐,槡哥哥,你们两个人躲在那边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的走过来说?”宣于西渃听见他们二人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讨论着什么,不由伸长了脑袋想要偷听,可是又害怕自己这么一松手,怀里的这个姐姐就会受到更重的伤。
燿光见状,连忙朝宣于西渃走了过去,说:“没什么,都是些不要紧的事情,西渃无需好奇。”
“不要紧的事情,既然不要紧,为什么不能当面说出来,正好说来我听听?”宣于西渃刨根问底道。
燿光白了他一眼,说:“小孩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我们大人之间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大人间的事情?”宣于西渃喃喃自语,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问她,“我知道了,是在讨论漂亮姐姐和槡哥哥的婚事吗,细节部分不能让西渃知道,所以才会躲到角落里去商量,对吗?”
“什么婚事,你怎么老是提这个呀,没有的事!”燿光瞪了他一眼,站到了一边去。
而躺在床上的砂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说:“燿光,你跟宣于槡要大婚了吗?”
燿光将目光回到她的身上,没有立刻回答,却看见砂泱的严重闪烁着浓浓的哀愁,与过去的怨恨不同,她是带着些许祝福的,有些失落,却不会因此生气了。
宣于槡没等燿光回答,便走过来拦住了燿光的肩膀,说:“是啊,大婚还没定日子,但应该不远了。我们已经等太久了,等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都办完了,就举行大婚典礼,到那个时候,估计你身上的上也全都痊愈了,你可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来参加啊!”
砂泱看着恩爱的两个人,笑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我期待我痊愈的那一天,更期待你们的大喜之日。”
砂泱只觉得心口一抽,像是有人拿了锤子在胸口重重的敲击了两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原样,眼前的燿光和宣于槡这般的登对,他们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是天作之合,是这个世间里其他人都无法超越的存在。砂泱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才知道看穿一件事情,心中所得到的解脱和轻松是这般的显而易见。此时砂泱已经看透了生命,也看透了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秦潇敲响了寝宫的大门,宣于槡对砂泱说:“你现在的伤口已经全部被处理过了,最需要的就是多休息,蓦习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外面的丫鬟和侍卫随时可以使唤。我手上还有点事,要先去解决。”
“嗯,我没事的,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不用在我这里多耽误时间了。”砂泱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便让宣于槡和燿光以及宣于西渃先从寝宫中出去了。
燿光冲她微微点头,便跟在宣于槡和宣于西渃身后离开了寝宫。宫门一开,蓦习对他们一行人行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快速走近了寝宫内。
秦潇守在门口,一看见宣于槡出来,便又跟在了他的身后,说:“殿下,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宣于云落应该会在明天正午到达皇宫外。”
“很好,就要这么快才行。”宣于槡说罢,停顿了一下,边思索边说,“对了,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安青书库,去查看那些没被烧毁的书籍中,是否侥幸还残留着有关于那块牌匾的细节。”
宣于槡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燿光说:“假如,我是说假如的话,有关于这块牌匾的信息都被烧毁了,我们是不是只剩下宣于云落这一个办法了?”
秦潇点点头,回道:“没错,这样的话,宣于云落便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宣于云落在这个时候对我们耍心眼,我们该如何应付?”燿光说完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语气有些低沉,稍显中气不足。
“他还能耍什么心眼,女儿不是还在我们手上了吗?”宣于槡并没有将这个宣于云落当回事。
燿光却又说:“若是他将宣于莫离拿来和皇位比呢,你觉得在他眼中,哪一个更显珍贵?”
宣于槡和秦潇同时止住了步伐,侧过头去看燿光,却见她双眸中的微光忽明忽暗,心中难免也有些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