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A+A-

    乔府后院的一棵大树上, 温眠被江止淮半揽在怀里, 身子有些发抖,她悄悄往下看了一眼, 挺高的,出的话都有些颤音,“你你你,快把我放下去。”

    江止淮悠悠道,“这是最隐蔽的地方, 足够你收尽下面发生的事情又不被发现。”

    温眠缓了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万一被摔死了呢?”

    江止淮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似笑非笑道,“温眠,你得对我有信心。我轻功极好护住你绰绰有余,放心摔不死。”

    温眠怀疑地看着他, 半晌憋出一句话,“万一摔个半死不残呢?”

    江止淮嘴角含笑,“没事,我不嫌弃你。”

    温眠,“……”

    很快院子里传来了一些动静,她也咽下了本来算嘲讽的话,朝下面看去,尽量忽视自己是站在一棵树上, 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院子里的人身上。

    院子里,花婆婆正拿着针线在绣着什么,温眠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她其实是在缝补衣服。

    衣服的面料不菲,再加上那鲜艳的颜色,看的出来并不是她自己的。

    花婆婆一针一线极为认真,脸上的神情极其的温柔,嘴角的弧度一直在上扬,看着衣服的目光里满是怀念。

    温眠一愣,这样的花婆婆倒是让她想起了母亲,记忆里母亲虽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但是只要母亲身体稍微好点也喜欢给她秀荷包,给她做衣裳。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神情。

    “我不是都了么,扔掉!”乔溪箩踏入了院子,见到花婆婆手里的动作,极其不耐烦道。

    花婆婆有些无措,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二姐,这是您最喜欢的衣裳了。不过是划破了一点,老奴帮你逢补一下,保准看不出痕迹。”

    乔溪箩眼底地厌恶加深,上前一步直接将衣裳抢了回来,狠狠扔在地上,“不稀罕!”

    花婆婆急了,将衣裳捡了起来爱若珍宝一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紧紧抱住它,“二姐。”

    “闭嘴!”乔溪箩似乎心情极其不好,一出口就能让人听到她的暴躁。

    温眠看的这一幕,眉头紧锁,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乔溪箩就是之前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同时她也认出来花婆婆抱着的衣裳就是她第一次见到乔溪箩的时候她穿的。估摸着当时乔溪箩摔了一跤,衣裳应该是那时候划破的。

    花婆婆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唯唯诺诺地样子让人看得不忍。

    温眠突地有了几分生气,花婆婆眼里的关怀不作假,便是乔溪箩不喜也不该用这个态度,着实是过了。

    “收起你的这副可怜的姿态。”乔溪箩眉眼一冷,继续道,“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我同你过很多次了,别管我。除了姐姐,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管我。你不过是一个下人,摆正你的位置。”

    温眠看得一愣一愣地,潜意识里不由信了铃儿的话几分,至少乔溪箩人前人后真的是两个模样。

    “祈光。”

    她突然感觉有点难受。

    江止淮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别急,慢慢看下去。”

    花婆婆听了乔溪箩的话,低着头不敢话,却依然紧紧抱着衣裳不松开。

    乔溪箩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进了屋子里。

    花婆婆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衣裳里,肩膀抖动,瘦弱的身子看着让人不由也感动身受。

    温眠叹了一口气,精神恍惚,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树下栽下去,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谁!”本来还在无声哭泣的花婆婆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温眠待的地方。

    江止淮眼疾手快将温眠重新揽在怀里,同时使了轻功离开,是以花婆婆抬头后看到的也是树叶微微摇晃,发出了些许的动静。

    花婆婆仔细看了看,只当自己多心了。看着手里的衣裳,一张脸上更加苍老了几分。

    ……

    江止淮带着温眠落在了一处院子。

    院子外面守了几个丫鬟,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来了就进来罢。”平淡无奇地声音响了起来,不大不但在空阔的院落里也足够温眠和江止淮听得清清楚楚。

    温眠回头,对上了窗边一双空洞的眼睛,心里有些莫名发慌。

    江止淮眯眼,看不清神色,听了妇人的话也没动静,拉着温眠没有进去的算。

    妇人笑了笑,“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不知来我乔府有何贵干。老奴眼睛看不到了,可耳朵还好使着呢。”

    温眠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她,看不见?这样想着,便发现妇人的一双眼睛空洞没有神采。

    江止淮冷冷地看了一眼妇人,没多什么揽着温眠离开,并没有把妇人放在眼里。

    妇人听着他们离开后,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

    温眠走在大街上,身后江止淮默默跟着,已经是晌午了,大街上也没多少人了,大多在收摊。

    “老板这个是什么?”突然,一个摊子吸引了温眠的注意力。

    摊主乐呵呵地举了举手里的皮影,“姑娘,这是皮影。我啊就是靠在这个挣口饭吃。”

    “老板,您能给我看看么?”温眠一脸诚恳地询问道。

    摊主也是个大方之人,递给了温眠一个,“这是祖传的手艺。”

    温眠拿着手里的皮影,牵动着竹木,皮影就跟着她的动作摆动着身体。

    “谢谢老板。”温眠谢过摊主之后就离开了。

    身后的江止淮目睹了她整个过程却是若有若思。

    ……

    “世子,花婆婆认罪了!”县令刚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就急急地赶了过来。

    江止淮还没什么反应,温眠已经坐不住了,“确定是她?”

    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着一张脸道,“人已经认罪画押了,关在牢里等着审问呢。”

    “不是她。”温眠想到上午看到的那一幕摇摇头,江止淮地那些推测没有错,不可能是花婆婆杀的人。

    县令傻眼了,“啊?不是花婆婆?”不是为啥认罪啊?这不是玩他么?

    对于温眠的话,县令那是一百个相信。她的我就是淮世子的。淮世子的能力怎么可能错。

    县令试拿不准两人的意思,只能探道,“那您二位的意思是?”

    温眠面色凝重开口,“带我去牢里。”

    县令当即应允,将两人亲自送去了衙门。

    牢房阴森森地,散发着阴凉地气息,县令在外头有些忍不住好奇的王里面看。

    半个时辰前,他刚带着两位贵人来到这里,狱卒告知他们乔家二姐来看望花婆婆了。当时那位温姐的脸色就变了,拉着淮世子就进去了。他本来也想跟进去,被江止淮一个眼神硬生生止不住了。

    他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喂。

    明明他才是这里的县令,这是他的衙门,他的牢房,怎么就不能进了。

    县令的这些牢骚江止淮对此完全不知,他此刻正和温眠往里面去。

    牢房里因着白天的缘故还是有光亮的,不需要烛火。

    临安县起来犯事的人还真不多,所以这个牢房一直以来也是相对于摆设的存在。也因此严家少爷被杀的事情才会在城里引发这么大的轰动。

    温眠越往里走,步伐也变得缓慢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格外的凝重。

    江止淮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语气轻柔,“没事的。”

    温眠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影放轻了步伐,悄悄靠了过去。

    寻了个微妙的拐角站在那,能将不远处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又不容易被注意到。

    牢房已经被开了,地上的钥匙也不知道乔溪箩是怎么弄来的,花婆婆站在牢房里面,头发披散,一脸憔悴却也平静。

    乔溪箩手上提了一个篮子,将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放在花婆婆面前,“我来送婆婆一程。”语气冰冷无情。

    温眠看着花婆婆的面容,恍惚间感觉了有所不同,再联想到今天上午的那一幕,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花婆婆默不作声,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乔溪箩,也没有管地上的饭菜,就那样痴痴地看着。

    乔溪箩被她盯得不自在,不耐烦道,“吃还是不吃!”

    花婆婆看着她,神色悲凉,“二姐,您不用亲自动手的。”

    温眠一惊,菜里有毒?

    不过很快她就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看见乔溪箩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泛着寒光。柔美的脸上泛着阴狠,“婆婆,你知道的太多了,不亲手解决我是放心不下的。”

    花婆婆一脸不可置信,眼神满是受伤,“二姐,您这样就暴露了。”

    乔溪箩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指了指不远处的笔墨,“所以就请婆婆先写下一封忏悔书,畏罪自、杀。”

    花婆婆听了仿佛松了一口气,在温眠不理解的目光里拿起了笔墨写下了一封忏悔书。

    写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眼眶已经泛红,即便如此她也神色专注,很认真地在写。

    写好后,乔溪箩一把拿过忏悔书,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扔在了一边,拿起手里的匕首就要往花婆婆心口捅。

    花婆婆闭上眼睛,一片安详没有任何痛苦不甘。

    “她是你母亲!乔溪箩,你可想清楚了,弑母是天理不容的!”

    温眠眼看刀就要捅进去了,用尽力气朝那边喊道,声音很急促,但是得却很清晰。

    作者有话要:  今天清明节,大家都有去扫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