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昆帝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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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霖被人簇拥着进入大殿时腿脚发虚,面上神情恍惚冰冷,直到看到龙椅上那身影,心中千万只蚂蚁爬过,无比煎熬,甚至是眼角都开始抽搐扭曲了起来。

    看看这是什么?他费尽心机却只能心惊胆战坐上的皇位,她却这般轻而易举,这般毫不珍惜,这般理所应当的一脚踩上。

    苏雾,她又回来了,阴魂不散,简直如同跗骨之蛆,恶心,真是恶心,一个来路不正的野种,一而再染指他的皇权,再而三的想要篡位窃国,你早该以死谢罪苏雾!

    他努力的挺直脊背,被药石掏空的身体显得瘦削而可笑,宽大的龙袍,空荡荡的袖子,早已不再合身,“夜王来了,想听朕说些什么?”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抬眼,凝视了他的双眼,将他眼中的厌恶、害怕、不甘,通通看入眼底,化作漆黑冷寂一抹笑意。

    她自高处一阶一阶走下,停在晋国公身边,驻足一眼扫过二人,“陛下,与虎谋皮,危矣!”

    “三年前父皇怎么走的,众人或者不明因果,皇兄却是一清二楚,真相可不止是当年乾元殿中,国公大人的三两句话可以改变的事。”

    她将选择权交到他的手里,当年父皇乃是他害死,该怎么说他若聪明,自然知道。

    假如他不够聪明,当真要攀咬住她不放,她自然也是不惧的,既然来了,她早也做好了血染宫闱的准备。

    苏霖目光却有些空洞,他看到了自己的皇后,看到她对他神情冷漠,厌恶的躲避数步,看到晋国公对他扬眉凝眸,似乎在考量他要说些什么,看到禁军统领练戈抱剑就死守在殿门,任何人进出不得。

    呵呵,他如今这般狼狈,一个皇帝成了夜王与晋国公斗法的棋子,身不由己毫无威信,甚至是步入议政殿是没有一个大臣下跪行礼。

    “父皇……”他呐呐然开口,嘲讽一笑,缓缓闭眼,眉间依旧是一贯的冷戾。

    “朕知道,父皇是怎么走的,他驾崩前痛苦极了,他被鹤厘子折磨的米饭难进,只能喝些茶水,他一直咳嗽吐血,恨不能早些闭眼,朕知道,朕当然知道。”他似乎陷入了回忆,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众朝臣闻言辛酸抹泪,哽着呼吸,先帝遭遇小人暗算,一国之天,不世英杰竟落得如此惨淡下场。

    姑苏亦水听在耳中却深觉嘲讽,怪谁呢?

    她漠然一笑,冰冷开口:“陛下,所以父皇到底被谁暗害呢?”

    他面上一片沉寂,缓缓伸手,向上一指。

    在众人屏息的目光中掠过夜王,停在了晋国公的身上。

    “是晋国公,当年毒害先帝的是晋国公,栽赃陷害给夜王的是晋国公,如今暗囚朕在乾元殿的是晋国公,谋朝篡位的也是晋国公,都是晋国公,都怪晋国公,晋国公负我抚国天下百姓,负我苏家三百年江山社稷!”

    他一口气急迫说完,低头握拳三两声低咳,颓然而笑,不就是棋子,当年做晋国公的棋子对付苏雾,如今做苏雾的棋子对付晋国公,呵呵,只要能让他东山再起,这点恶心痛苦,算得了什么呢?

    众人拾柴,谩骂诋毁声一片,瞬间将晋国公推向了深渊,如今的情形,连最恨夜王的陛下都忍辱负重了,他们怎么就不能墙头草望风而动了?

    既然这才是真相,那晋国公真该死,他们也都是受害者,他们也都是被欺瞒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该推给晋国公,他们现在的做法是惩恶扬善,一切就该这样结束,恢复平静。

    他们还是世人眼中的良官,刚正不阿,清廉济世。

    素泠玉就这样默然的立在一侧,望着被千夫所指之人,那是她的父亲,以前万人之上的晋国公,以后为人不齿的罪人。

    从她命人放出苏霖的那刻,早就做出了选择,痛心而无奈。

    一片骂声中,姑苏亦水没有看脸色青白的晋国公,没有看颓然冷笑的苏霖,她没有看任何人,立在上方,听之任之,不曾阻止,看着这一场闹剧,还真是有些可笑。

    看,这就是没有道理公道可言,她自然知道杀昆帝的不是晋国公,而是苏霖,那时的晋国公可是她的人,根本没有立场动手,但苏霖说是,抚国的皇帝陛下说是,那只有是他,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道理。

    她拾阶而下,闹糟糟一片里出了殿门,练戈依旧守在门前。

    众人回头而望,一时竟摸不透她的意思,悻悻住了口,两立站好。

    她依旧冰冷,仿若事不关己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眼前一切,缓缓开口:“既然事情清楚了。有些事情相信大家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出了这道宫门,若有谁想偷偷做些动作,想必知道规矩与后果。”

    她回眸一眼扫过苏霖,冷冷一笑,“陛下保重龙体,既然苏雾回来了自然会替皇兄分忧,今日之事已有决断,陛下看着下旨吧。”

    她转身向坤云殿而去,练戈收了禁军整顿宫禁,素泠玉抿唇,纱裙一摆,与苏霖擦肩而过。

    她也不坐凤撵,提起裙摆不顾仪态的追了上去。

    她跑的急促,险些摔倒。

    姑苏亦水无奈抬眸,伸手稳住了她的肩膀。

    “慢些,泠玉。”

    素泠玉蓦然抬眸,有泪光点点,有些委屈的吸气,“阿雾,我等了你好久。”

    她摇头一叹,“是,三年了,转眼的功夫。”

    素泠玉回头望了眼高墙宫阙,四方天地,人在其中,如同囚笼,只能身负枷锁前行。

    “阿雾,一切都回不去了是吗?素泠玉已经不再是素泠玉,苏雾也不再是三年前的苏雾了对吗?”她有些凄惶,能怎么办,三年前一切都错了,错的离谱,如今依旧无法挽回,她是苏霖的皇后,她还有了孩子,一切都再难回头。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望了眼来路,看不到头,“不。”

    她抿唇,清冷中三分温润,“其实一切就都没有改变,苏雾还是苏雾,只是泠玉,你该从梦中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