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入城一谈
“陛下本意并不打算插手,但国师正巧在侧,还听到了前线军情,然后就是这样了,您可别误会。”宿衣眼珠子转了几圈,故作慌乱的“哎呀”了一声,诚恳的点头道。
“他让你来说什么。”姑苏亦水并不吃他故弄玄虚的这套,略一侧眸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的言道。
“咳,陛下给了密信,若是夜王殿下要维护戚名残军,就让属下前来见您,请入内城一谈。”宿衣垂了垂眼,想到密封在蜡丸中的纸条,陛下定是为了遮掩耳目,不愿让国师参与过深才暗中给他的。
姑苏亦水一时沉默不语了片刻,眸中一抹明光隐没,心底有所思虑,寒歌陌接到消息必然会加急赶来,来回定然不会耽搁什么功夫。
“阿雀,你留下来,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她移步吩咐道。
“无论是谁来这里,都不要放进来,若是寒歌陌要强攻城门,你即刻命人拿下戚名等人上城门,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她并不怎么相信寒歌陌,寒歌陌更不会相信她,即便她放了朱越回去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轻易打消寒歌陌的疑虑与敌视,所以她拿下戚名也是为了可进可退,能有谈的余地便放人,谈不拢就杀人。
“主人,带三部其他人入内城吧。”阿雀第一次主动提出请求,无论如何说,这都是生死战场,不是他多心多虑,而是以防万一。
姑苏亦自然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只是却抬手制止了,并没有同意带三部同去。
宿衣等了片刻,见她并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便当先下了城头带路。
“守好这里就是稳妥,不必多心城内之事。”姑苏亦水回眸抛下一句话,并未跟随宿衣离去的方向追去,直接飞跃了城门,踏风而去。
她武功比宿衣高上许多,这一飞掠便甩开了不短的距离。
宿衣瞪了瞪眼,拖着受伤的手臂再追了过去,只是始终差了很大的距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如入无人之境般飞过内城城门,而后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算了,不追了。”
他几分丧气的回到内城边,干脆彻底的不闻不问了,只陪着竞衣坐镇着军中。
“你无事可做了?”竞衣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下,不耐烦的将一旁药箱里的伤药翻出来扔给他。
“陛下让我请夜王过去。”宿衣说。
“人呢?”
“……过去了。”
他“哼”了一声,只觉伤口更疼了。
……
姑苏亦水大约记得路,不需要宿衣带路也并不费力的来到了府外。
她并未遮掩的直接登堂入室,一侧守卫也恍若不闻,无动于衷的笔直站着,显然是早就领了命令。
“夜王殿下。”府门内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唤,禾衣上前走近。
“陛下在后园。”禾衣指了指方向,一礼后当先带路。
她眉眼低敛,一路话并不多,只是依命行事一丝不苟的带路。
姑苏亦水也没有什么多言的兴致,一路行的安静,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禾衣一礼退下,姑苏亦水迈步踏入后园亭苑,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枯藤疏叶,曲水流觞,浮清茶几盏,坠香花悠悠,影绰遮挡下并不如何显眼的白衣,她却一眼望到。
两步上前她只在廊下立住,他在调茶赏景,她却并无任何兴致附庸风雅,只等他结束便是。
“为何不近前来?”
叶宸枫掠过水面倒影一眼,放下衣袖转身入了亭中。
姑苏亦水随言入亭,抬手阻住了他端茶动作,侧身道:“你的茶太苦,我喝不惯。”
“添了花蜜。”叶宸枫动作微顿后行云流水的将茶递到她手中,俯身又端起另一盏一饮而尽。
姑苏亦水喝了一口,虽未品出什么味道,却也不曾尝到苦。
“城门外尸横遍野血染黄沙,你请我总不会就为了品这茶?”她放下手中茶盏,抬眸望他一眼,似有若无的一抹幽光转过。
“自然不是。”他矢口否认,伸手将拉她到水前,一朵并蒂芙蓉花盛,新蕊嫩白浅粉。
姑苏亦水瞧了一眼,等了片刻却久不闻他后话。
“那是为何?”她再问。
“想见你,还需理由吗?”他忽而一笑,衣袂随风微动,侧了侧身,与她对面相望。
“不需,既然已经见过,如此我这便先行一步了。”她说着便转了身,收回手。
他自然是不会松开手,却也不曾反抗,顺势向前了两步,正正挡了她面前路。
“怎么这么大火气,好容易来了,如何说走便走。”
姑苏亦水并无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几分不经心的慵然,上前与他更近了一步。
“你若见不够,想随我走也无不可,只是我还有事要做,久留不得。”
她确实没摸透他的意思,这个时候请她来却又无事相谈,有些异常。
“朕让人替你看着城外,必不会出什么差错,若有万一朕赔给你。”他转身坐在竹椅上,轻轻一带将她也放在了一旁椅子上。
姑苏亦水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顺从的坐在了一旁,忽而不再多言,云淡风轻的取过方才不曾饮尽的茶水。
“你不愿我见寒歌陌。”姑苏亦水眉心一动,勾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眸光滟滟凝了一泓秋水,静谧而幽清。
“为什么?”
她毫不犹豫问道,心底确定无疑,却没想到什么原由。
“是你自己如此想的,朕哪里知道为什么?”他无动于衷的笑了笑,岿然不动的回应道。
姑苏亦水眸中明暗一瞬,倏而回眸深深地看了他,略一凑近他面前。
“是啊,为何?”
“宸枫?”她低低二字放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他垂眸看了一眼,忽而眨了下眼,继而又笑了笑,似乎将她印在了眼底,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亦水,你可以见他,所以没有为什么。”
他伸手轻轻一拽,便是耳鬓厮磨在侧,浅浅一声叹息,并无杀意却带着清冽。
“但他今日敢来,就别想轻易离开,朕任他多次叩边挑衅的放肆了这么久,你说是不是该找他算一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