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来有往
阿雀回来了,还带着云筝的一封亲笔信,外加各种礼单。
姑苏亦水看到这封信的时就已经知道了里边大概的内容,无非是要问一问此举何意,再讨论一下北襄的以后。
她的答复很简短,想要知道结果静观其变即可,以后的路如何走他们可以自行选择。
手下人加急送信回去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一切是真的要结束了,前半生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今日,她凭生空乏无力之感,天地之大,人心之繁,了结了前尘,她又该是谁呢?
她本不是苏雾,更不是姑苏亦水,但这半生却都在这两个身份间不断轮转,说要彻底摆脱,倒也没有那么轻巧。
“主人可要再看看这礼单?”阿雀安静的立了片刻,想到还在手的礼单,上前了两步问道。
姑苏亦水并未推拒,这礼单必然是云筝亲自挑选落笔的,若交给手下人去做必然不敢接手。
因为这礼单上边一无金银二无珠玉,写的是寥寥数笔,十万大军,城池国土。
虽然北襄九城是她亲手谋划过来的,但她也并不是非要握在手中才行,只要能帮她成事,这些东西她都可以不放在眼中,她要的是功成身退,而非是什么雄兵百万,大权在握。
“既然送了过来,那就暂且留着吧。”这东西说是北襄送出来的,倒不如说本就是她在左右手中转了一圈,本就是她的东西,又怎能算是送呢?
虽说是留着,但也是留在北襄之中,算来算去还是什么都没有,云筝怕是刻意如此为之,毕竟婚事不知真假的情况下,他是不敢轻易动作的,送来这份礼单再合适不过来。
若是她对于此事当真有心,那就正好留下这份礼,若是不过是虚假阴谋,那承国什么也落不到手中,怎么说北襄都还是不会吃亏的。
这点心思她虽看透,却也不会如何,毕竟也算上什么。
阿雀闻言便退了下去,他已习惯退守暗中,这里往来众多口舌繁杂,更何况他并不想被元帝派人盯上。
姑苏亦水向来不怎么拘束他的自由,只随他来去自如,留在暗处也好方便行事。
方才将此事搁下,却又见门外有脚步声近。
不需多想她知是谁。
“午时前你不是方才来过,膳也用过,茶也喝完,又过来做什么?”
姑苏亦水略一抬眸,正正望到了他推门而入,衣角走动生风,想必是来的急迫。
很好,她也料到了他是为什么来的了。
“听闻北襄送来了礼册,朕自然要来看一看的。”他从容不迫的坐了旁边,顺手便拿起了一旁的礼册,嘴上说的期待,翻的却是心不在焉。
他等的不是礼册中的东西,而是这一份证明,表示她即将是他的。
“那就要让陛下失望了,这礼册可是半点价值也没有,不过是要我左手所握换到右手,金银珠宝香车美人,一样没有。”她想着里边的内容,促狭的笑了笑,犹如一抹幽光晃过清潭,勾起一线殷红朱色。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般铁血大气的礼册,朕是否自然也该送出些厚重点的聘礼?有来有往也好迎得美人归。”他眼中清晰倒影她的举止颦笑,只觉这已是最好的礼,什么礼册不礼册的厚重与否的,都可抛开九霄一边去。
“你想要什么亦水?抚国东八城,亦或者是任何。”他从不与人在家国大事上相让,因为在他心中始终介怀着多年前大权旁落的惨剧,可她却是唯一的例外,让他甘之如饴。
姑苏亦水闻言心底忽冷,“叶宸枫,我不想。”
她并非为了这些才愿意这桩婚事的,爱便是爱,不爱便陌路殊途,谁又在乎其他。
她已经很少这样喊他,自从应了他的要求后,她就不再这般疏离冷漠的开口。
“亦水。”
他平静的应下,却深深看向她。
有些东西并非是你情我愿,就能地久天长的,她要不要与他给不给,两种意思截然不同。
她不愿此事与利益家国挂钩,只想当做是两情相许的男欢女爱,但他却万不会同意,因为她不懂的这些代表着什么,他亲眼见证过下场。
他的母后,就是因为四处无依,因为父皇不肯稍稍庇佑,更因为没有荣宠在侧,方才那般绝望离世,墙倒众人推,她想要真心,他可以给,却只能在她面前给,世人眼中,无论她愿还是不愿,他都要给她宠,让所有人都看到。
“难不成要让世人嘲笑朕给不起聘礼吗?好狠的心。”他抿唇而道,眸中笑意浅淡,却仍旧无动于衷。
姑苏亦水与他对视一眼,他依旧是让她无可奈何的坚持己见。
“你明知就算送出去八城,最后也不会落在我的手中,何必大费周章。”就算他不肯,她也不会轻易退让。
“朕送出的是聘礼,本就不是给你的。”他并不在意的垂眸浅笑。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无力反驳,他固执起来也是雷打不动,他的脾性她未必全知,却也窥出了一二,轻易不出手,动则雷霆万钧。
而对她来说,他虽多番容忍放纵,但始终都是在底线之内,他的看法观点,并不因她而有任何变动,他若要坚持什么事,她难以左右。
她原以为是本并不在乎他是否会因她改变什么的,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还是难免头疼。
“此事乃是你我之间两人的事,你不能如此独断专行。”
她略一沉眸,凝眉道。
“朕不左右你带何嫁妆,你不左右朕送何聘礼,不谈此事可好。”他伸手将手中礼册放下,转而拉她在侧,抬手揽在她的腰间半拥入怀。
他虽不能如她心意,却也不想看她为此不快,只能将此事先翻过去,暂且不提。
“随你。”
她显见的竟觉有些生气,寻常情况下,就算不能与旁人意见统一,她明面上也不会有任何表示,只会暗中动手便是,心中更不会有任何波澜,但如今竟会与他争执不休,实在是已经脱离掌控之中了。
而正因此人是他,她不只明里无可奈何,暗中也是什么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