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突围出击
姑苏亦水推开门的瞬间,眼前一亮,这么多天来,一直困坐空殿,片刻的不适,她抬手遮了遮眼,继而一抹半暗笑意隐在背光处。
指尖冰冷,她眼中笑意亦逐渐消散,雕花门扇大开,一步步步下。
她脚步不疾不徐,神色不冷不淡,唯有一双眼中带着隐晦的情绪,让人避之不及,不敢摄其锋芒。
暗中之人早已守候多日,只是这几日宫内异常的平静,静的石头落下去都溅不起一朵水花,可没有人还松懈一分一毫。
“皇后。”
有人不知从何处出现,一礼恭敬俯身,远远的看到人便拱手挡路。
姑苏亦水视若无睹,不动声色的避开此处绕路而行,依旧落步稳健。
“皇后!”
“敢问欲往何处?”
那人心底一阵疑惑,追上前再次一礼,拱手垂头,凝眸问道。
“你想以下犯上?”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回眸,不再继续前进,指尖温凉一只单色玉簪抵在面前人的下颌,毫不客气的迫他抬手,扬眸直视他的眼底。
“属下不敢。”那人虽知此情此景大为不妥,却也不敢有一丝动作,只僵硬的立在原地。
他并非是不知进退,而是这簪子锋利的一角,直指在他咽喉处,一分一毫也挪动不得。
“那就好。”姑苏亦水已经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不着一丝感情的讲道。
“带我去见叶宸枫。”她一字一句缓缓出口,波澜不起。
那人一怔,心底犹疑,半晌后方才沉沉开口道:“陛下此时正在早朝,怕是不太方便。”
姑苏亦水漫然一收指下玉簪,眉峰眼尾徐而微扬,她抿唇一冷抹,“有何不方便?”
“搪塞糊弄,你可知没人救得了你。”她不必利器威胁,亦能轻而易举的取其性命。
“属下当真无权擅自做主,陛下金口玉言特地吩咐,不能放皇后迈出此地一步。”那人后退一步,躬着的身子更低了几分,深深蹙眉,决然开口道。
“那还真是不巧,此时此刻,这道门我非出不可。”
姑苏亦水一挥袖,攻其不备,将人甩开了数米远。
她飞身直奔宫门而去,同一时间,暗中隐藏众人倏而现身,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身后的门。
姑苏亦水手中玉簪飞出,玉鞘中数道银光如炼,雪亮锋利的剑片散开,暴雨梨花一般绚烂。
众人被迫分开格挡,慌乱只一瞬间,即刻稳住了阵脚。
数十人结阵相向,虽被暗器擦伤,却依旧保持状态,岿然不动如山,全神贯注的严阵以待。
话不多说,姑苏亦水目光微冷,湛血剑飞出,纠缠在众人身侧,凭借鬼魅般的身影,近身抗衡。
她的剑快,身法更如风,众人摸不到首尾,又不能以命搏命,只能仅仅凭借着剑阵,将人包围在中间。
姑苏亦水并不急迫,在阵中以一当十,拖延着打斗节奏,暗中观察其中演变规矩,只卡在众人变幻位置的时机处出手。
果不其然,瞬间打散了这些人的阵型,她一击得手即刻掠向门外。
久拖必生变,她只为了脱身,不是非要见血不可,更何况多待下去,打斗声必然会引来禁军,介时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轻功如鸿,她丝毫不敢滞留,直奔了宫外而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数队禁卫,却也耗费了不少功夫。
待到与冥宫众人回合之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主人。”
冥宫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要忽而撤出,一头雾水的跪地行礼。
姑苏亦水无瑕解释,只能先将这些略过,只吩咐众人即刻出城。
一路丝毫不曾掩饰,直闯了城门守卫。
城门外,姑苏亦水即刻决定分头例如,只身一人不曾带上冥宫中的任何一个。
她光明正大的直闯了城门外,其实是另有所图,凤兮疑此人不可尽信,他说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尽信。
她特地提前离去,错开了凤兮疑说的时辰,方才她直闯了城门,阳城外的承国军听闻动静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而冥宫之人单走一路,正好引来这些军队,以三部的实力,远非只会些拳脚功夫的军人能够追上的。
这一来一回,正好替她拖延了时间,让她可以带走北襄军。
……
姑苏子复悄无声息的混在了城墙脚下,趁着姑苏亦水闯城门的机会,暗中跟在了后边。
他一路并未现身,想看一看她到底要怎么做,直到看见承国军队被她调虎离山,这才明白这招声东击西。
姑苏亦水并未察觉身后有人跟随,她直入了北襄军中,召见到了赛天机、张竖等人。
众人闻得承国军中动静,本以为是要挥剑拔刀,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料想严阵以待,竟等来了意外的结果,与所想截然相反。
众人一时间欣喜若狂,只觉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无论是夜王那日的倏而离开,还承国突然间的倒戈相向,这一切都来的毫无防备,让人还未及反应,就已经落下来刀子。
姑苏亦水一眼扫过众人,面上凝重之色瞬间打破了众人的欣喜,更将众人想要出口的问题堵回了去。
“拔营,即刻随突围。”
她面上神情郑重,众人已在风潮浪涌的漩涡中心,只有这唯一可以仰望的船帆。
所有人瞬间按捺下心中的百感交集,只言听计从的依令行事。
立时间刀剑一亮,杀声一片混合在凄喊之中。
营地内外霎时间血染黄沙,北襄众人夺了抢来的马匹,一经成功突围,毫不恋战的奔了出去。
当然这些自然都是姑苏亦水的意思,她无意屠杀,更不想让这些人都埋骨在阳城门外。
虽说看守的承国军队被调虎离山,可阳城并不是只有这么些兵力的,久留下去,时刻有可能被反杀。
且这一次,若不能成功,那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挑衅到了底线之上,眼前的所有人都会有去无回,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她在宫中困守了那么久,今日方才有机会冒险来此,为的是带他们回去,不是来让这些人拼命,为一己之私牺牲的。
一行人直奔了北襄的方向而去,选的是最近最快的一条路,若是日夜兼程赶路,只需要两天一夜即可到达。
姑苏亦水随军中众人一同赶路,并未与冥宫众人回合,因为这还不是时机。
承国勰城中的徐渭,奉旨回京,而这一路上所行的方向,正好是会撞上的。
可若是中途绕路,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这一路上待的越久,变化越多,她并不能保证跑路之后,这一路上就能够畅通无阻,因为这里是承国,一路上耽搁的越久,她就越没有把握。
行到一处必经城镇之时,姑苏亦水并没有再继续吩咐赶路,反而吩咐众人入城外山林,暂且安营休息。
她独坐军营中,面对着着手下地图揣摩,只有选对了路,才有成功离开的机会。
她其实知道,这样走势必会遇到徐渭等人,可这条路是必须要走的,若想让这些人成功回到北襄,只能走这条最近的,不然若是阳城中消息传达下去,顷刻间各路城门关隘都会锁死,介时才真是插翅难逃。
片刻的沉思,她心中其实隐约已有打算,只是这样做确实冒险,她必须挑准时机,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如今行了半天的路,天色已经将暗,今夜她不准备命众人快马加鞭赶路,就在此地休息即可。
这里一带并不安生,因时常会有山贼出没,行人百姓皆是避之唯恐不及,连山上猎户也鲜少晃悠,倒也算是隐蔽之处,凭借环境即可掩人耳目。
如今这个时候,怕是那些被冥宫三部引开的承国军已经察觉了不妥,回到了阳城,而凤兮疑早也就该知道了她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至于皇宫中。
他也应该知道了一切,所有的,无论想与不想,可不可能,都已经成为了事实。
若是他勃然大怒,怕是圣旨即刻间便要连下数道,连夜传出阳城下到底下众城之中。
但就算是驿站圣旨传递得再快,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这里,所以暂且此地还是安全的,就算是歇上一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如今最难解决的事,还是自边关而来的徐渭,既然是奉了圣旨而来,那这一路之上他必定会带着不少的人马,毕竟他这一趟入京也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的,而是有真正的要事需要他的兵权和威信去办。
但这如今也是她最为难的事,这一路上避是无处可避,早早晚晚都会撞上去,要么是北襄军绕道,要么徐渭改变主意换了路线。
可这两种方法现在看起来,却都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那么这就需要用到她方才想到的计划了,正是因为想要碰一碰时机,她这才会留宿在这儿一晚。
按照徐渭等人正常行军的速度来看,明日他们抵达这座城镇的可能性极大,若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她的打算明日就可以进行。
虽然不知道徐渭是否收到了阳城中发生变故的消息,可只要他见到了她,必然能够想出这一切。
而她的计划就是,再次分头行动,声东击西,只不过这一次,是由她一人离开,出现在徐渭等人的面前,引他前来追捕,然后眼前这条路畅通无阻,剩下的北襄军他们就能够借机的趁其不备,赶上一个昼夜的路,成脱险功回去。
而她一人,行动起来也会多少许多顾忌,徐渭若是想要追上来,怕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就算是若真有什么,她也还有冥宫三部之人在,她只需引着徐渭向他们的方向走,找准时机与他们回合便可,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选择的。
她默然沉思片刻,将手下地图徐而卷起,放在一旁。
……
姑苏子复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放弃赶路,留在这里安营扎寨,心中一时不宁,他存了几分疑问在,差点要忍不住冲出去,问一问她原因,只是最后他很好的克制住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现在最危机的时候是好,毕竟他还有那么一件事,不知要向她从何说起。
这件事解释起来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是他一路追查到底,得出的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更让人难以启齿。
他一时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也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这才会畏缩在这里,踌躇不前。
一声叹息,他听着声音消散在风中,带着几分惆怅郁结的滋味。
怎么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凑巧之时,那个所谓打父亲,不只一直在监视着他,也同时还在监视着她。
既然是此人给出的消息,让他去皇宫看看帮助她,那照理说,此人对她应该并非是心存歹念的,可为什么这个人自己得到了消息,他自己不去动手,偏偏要将消息告诉他呢?
他心中对于此事始终存疑,仿佛抓到了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却又一直苦于没有线索,没有恰当证据,只能暗中思索着,心底思忱。
本来他是想要问一问那个人的,但看他言间似乎亦是讳莫如深,或者……他可以找机会,让她亲自见一见他,这样一切或者都能够清楚起来。
心底沉沉浮浮,他目光掠过眼前众多营帐,缓缓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城镇。
被人追捕的是她和这些人,又不是他,这深山老林,他自然不需要多待,要休息他自然还是要去客栈的。
而且,他虽不知道她到底作何打算,但却知道其他的东西,那就是无论她到底怎么打算的,想要会北襄去,这座城镇就是非过不可。
既然如此,那他就提前来探一探路,反正不管早晚人也跑不掉,势必会在里边遇到的。
他打定了主意,轻功飞掠如鸿,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城中。
他轻而易举的过了城门,这里的守卫依旧是松松散散的,说明阳城中的一切都还未曾传到这里来,如此看来。北襄军能够顺利离开承国的机会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