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喜欢什么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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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娘忽的抬眼,盯着殷人离道:“你想说什么?阿妹她……”可是同宫里人有了什么牵连?

    殷人离却不好多说,再瞟了她一眼,道:“你莫总是带她进宫,便无事。”

    芸娘忖着,青竹花容月貌,若被那后宫三千瞧见,说不定便要因羡慕嫉妒恨,向青竹使绊子。

    她点点头,真心实意向他一笑:“多谢提醒。”

    道路继续往前,渐渐到了分叉处。

    芸娘最终还是张了口,开始铺垫道:“你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时候你帮我,其实是在帮我们的胸衣大业……”

    殷人离转头看她,等着她继续。

    她又铺垫道:“我如今已不像小时候,我做事总想着要周,莫伤到无辜的人。”

    他向她抬抬眉,示意她继续。

    她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如若我有事想寻你相帮,你说阿蛮会误会吗?”

    殷人离自动的忽略了她最后半句话,只瞟了她一眼,道:“我此前帮你,还帮的少?”

    芸娘却摇一摇头,道:“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所谓水滴石穿、磨杵成针……”她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前方路已到了尽头,再拐个弯顺着支路而行一刻钟,就能到幼童园。

    芸娘拍了拍车厢,示意马车停下。

    殷人离揉一揉额头,几夜未合过眼的脑中有些浆糊。

    他沉声道:“你再遮遮掩掩说不到正题上,我便要先走一步。”

    芸娘只得道:“我有一件事想让殷大人帮我一把,却又不想招了旁人仇恨……我是不是有些太贪心?”

    殷人离眼神灼灼瞧着她:“听起来确然是。”

    天色一会晴一会阴。

    马车已踏上了回好春光的途中。

    殷人离顺着车窗往马车里瞧进去。

    芸娘身旁的小童正一脸惴惴的偎依在她身畔,面上又是对她的依恋,又是生怕她丢了自己不管的忐忑。

    芸娘抓着永常的小手,朝窗外的殷人离一指,安慰永常道:“这位阿哥……阿叔是个有能耐的,他出手,一定不会有事。”

    永常惶惶看着殷人离,感激道:“多谢阿叔……”

    殷人离扶额,半晌方道:“怎地我同你们差了辈分?”

    芸娘极力的绷着笑,揶揄道:“你如今都已……”

    她在心里估摸了一番:“都已二十有二了吧?寻常人家,似你这般年纪,娃儿都和永常差不多大。他唤你一声‘阿叔’,自然也是出于对长辈的恭敬。”

    殷人离却哼了一声,再不多言,直到马车一路拐进了忠良街,方道:“我记得你此前还有些机灵。如今及了笄,却泯然众人。不过是要夺一个下人,竟然蹑手蹑脚不敢行事。”

    芸娘便叹了一口气,道:“所谓无欲则刚。我是有大欲望的人,还指望着四邻帮衬买卖。那戏班子又算是胸衣大户,我怎好将班主得罪……”

    永常听到此话,便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她,满脸都是要被送回戏班子的惶恐。

    芸娘立刻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抚他:“不送你回去,要帮你。”

    说到帮人和被帮,她又斟酌了一番言辞:“我是个见多识广、思想开放的,我对你的喜好非常很能理解……”

    她回头看了看永常,将他往身后挡了挡,续道:“你若是维护你那类小团体的利益,站在戏班子的班主那边……我昨儿问过永常,他虽小小年纪,可也立志长大要娶妻生子的。”

    娶妻生子之事,还要立志?

    殷人离蹙着眉,再次揉一揉额头,道:“是我几日没睡,脑子有些不清醒,才听不懂你的话?还是说你本身就没说清楚?我怎么越来越糊涂?”

    芸娘一咬牙,道:“你就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吧!”若是同那班主一般也喜欢永常这样的,这忙可不能让他帮。

    殷人离眯着眼睛瞧着她。

    眼前的少女近日喜欢大红大绿,装扮的十分喜庆。配上她生动的表情和冷风里泛红的面颊,没有一处不彰显着“青春”二字。

    他低垂了眼皮,几无声息的道了声:“我喜欢……胖乎乎的,爱咋呼的……”

    芸娘竖着耳朵听得清楚,转头往永常身子瞧了两眼,方放了心。

    永常可是常年吃不饱饭,瘦的似竹竿一般。

    马车终于停在了铺子前。

    芸娘下了马车,叮嘱着永常莫动,进了后院房中,取了件青竹的裙装,兜头套在了永常身上,这才悄声道:“快,躲进去,我不喊你,你莫露面。”

    不知经过了一整晚,戏班子可曾已发现了永常失踪,是否已在铺子里来寻过人。

    她取出一颗碎银,打发着李车夫:“晌午用不着来接我,我自行回府。”

    等马车行远,她方同殷人离道:“得想个法子,省钱、省事、不惹人,最好日后戏班班主见了我,还要对我感激涕零,让他家所有旦角都来帮衬买卖,才是最好。”

    殷人离闻言,调转马头,道了句:“你等着吧。”便打马而去了。

    芸娘瞧着他的身影,一时有些怔忪,不知他方才是愤愤的道“你就等着吧”、然后回家睡大觉,还是郑重道“你就等着吧”、然后出去替她想法子?

    她跳了两跳,想大声喊他,那声音将将冒出来,便被柳香君打断。

    柳香君才起身,还未上妆,寡淡着一张脸,披头散发出来,拉着她道:“东家,昨儿好一顿闹,戏班子在寻永常。”

    她担忧道:“那般小的伢子,不见了一日一夜,也不知跑去了何处,若是被人牙子拐了可如何是好?”

    芸娘慢慢往后院踱去,瞧着她夜里未歇息好的肿泡眼,道:“怎地,你舍不下永常?要不你出一千两,去替永常赎身。”

    柳香君咬着嘴唇瞪着芸娘:“我若有那个银子,我便将京城翻几番,将我那苦命的娃儿寻见。”

    芸娘的目光从她布料考究的衣裳一路梭巡到她缝了珍珠的绣鞋,啧啧道:“说我没银子,还有人信。说你没银子,谁信啊!”

    她一路进了青竹房里,见柳香君还要跟进去,便将她挡在门外,道:“若寻回来永常,我出银子替他赎身,日后吃穿用度都花你的银两,可行?”

    柳香君双眼一亮,又狐疑的瞧着芸娘:“你这小丫头片子,是那做了好事不领功、替我节省银子的人?”

    芸娘回头瞧了瞧乖乖坐在椅上的女装永常,向柳香君一抬下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将他养成人?”

    “愿意,愿意!”柳香君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