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榜单一下来,两位新晋的举人忙着赴宴,贾老太太也跟着忙了起来。宴席这些得备下,还有两人上京的行礼。
高珽中途回了一趟姑苏,在姑苏连忙了几日,转道回了金陵。时间太紧凑,翻年二月便要参加春闱。高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两人正好一道作伴,堪堪在仲冬之前上了路。好在今年的天气不算寒冷,水面都未结冰。否则走起陆路,耗时将要更长一些。
送走了两人,贾赦百无聊赖的骑着马,漫无目的走着。才不过一会,他依稀听着有人在喊他,纳闷的将斗篷的帽子往后一推,回头瞧见远远的来了一艘官船。他想了想,打发眼力好的贾五去前头瞧瞧。
眼见了官船靠岸,贾五跑了几步,“回少爷,是王家大少爷。”
“看仔细了。”贾赦心里一惊,上个月收到王子胜的信也没要回来。他赶紧拉了马,甩了鞭子回头走,三两步下马,在边上等着。
“唉哟,累坏爷了,可算到家了。”
贾赦挑眉,听到欠扁的声音,真想拔腿就走。
“幸好我灵,瞧着那船让人去打听了一番,否则咱们还要两三日才见的着,可想死你了。”王子胜扶着王老太太从船舱出来,一边走一边喊。
“老太太大安,你们家的下人呢。”贾赦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又道:“老太太您先上我家的轿子,外头怪冷的。”
“你们家老太太近来可好,好些日子不见,咱们家赦哥越发招人惦记了。”王老太太很是受用的让贾赦搀着,笑的牙不见眼。
“都好,都好。您快先上轿待会子,可不敢在外头站着。”瞧着王子胜挤眉弄眼,贾赦瞪了他一眼,扶着王老太太看着脚下。隆冬时节,地面都是水,不好好看着点路,那么大岁数的人,要是跌倒可怎么好。
王老太太也没客气,就着坐进贾赦的轿子。俩人在外头聊天,贾赦道:“怎么回事,回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还有你们家下人,怎么还不来。”
王子胜低着头不肯话,好一会才道:“才打发人去送信,估摸一会子才到罢。”
不,贾赦看了他一眼,眼下也不是问话的地儿。他打发人去前面瞧瞧,王家一大家子人,老待在这也不是个事儿。实在不成,只能先把老太太拉回王府了。
好在也没让贾赦等多久,王家的下人匆匆赶到,赶紧给老太太请罪。几人也不多话,有什么事也得等着回府再叙。
王子胜同老太太了几句,看着自家仆人离去,翻身上马道:“今儿晚些时辰再回去,你在金陵呆了那么久,带我去顽顽。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呆在船上可把我闷坏了。”
贾赦嗤笑一声,上马甩鞭子,“跟上罢。”
一队人跑进城,换了骡车继续赶路。贾赦直接让人赶回府里。眼下这时节,哪儿他都不想去,还不如窝在家里实在。
王子胜倒也没什么,乖乖的跟着贾赦进了外书房。今日逢五一休,两孩都家去了,在书房话也合适。看着王子胜在熏笼烘,他打发人去弄了两碗姜茶,又同厮道:“和祖母打声招呼,今儿我同他在外书房自用,再打一个甂炉来,就用海味锅底和菌汤锅底。我记的咱们厨下还养着一些田螺,也一并炒些送上来,再来一坛子梨花春,主食就来些奶黄卷便可。”
光是听名字,王子胜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吸溜一声,“见天吃鱼,嘴都快吃坏了。”着还道:“赶紧去做,还杵着干什么。”话里是一贯的不见外,也一点儿都不客气。
贾赦躺在摇椅上,抓起石桌上的杯子,挥挥。仆下见了,赶紧应是退下自去。
“你这个做主子的,在金陵倒是越发威严了。再不回去,也就只能在金陵做做主了。哼哼。”王子胜喝了姜茶方觉的暖了些,跟着贾赦坐上摇椅,拿起边的毯子披上,晒着日头舒服的直哼哼。
贾赦闭上眼睛,听着院子里鸟雀叫声,一直吱吱呀呀的摇。惹的王子胜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别忙着我,你自个。”贾赦正着话,仆从上拿着信走了进来,他接过三两下看了,折好收到袖子中,“京里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还不是老样子,”王子胜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才细数起来,“金晖年前估摸要成亲了,侯沧那子被他老子扔军营里晒的跟昆仑奴似地。祝承梁明年估摸要当爹啦,还有柳谧,天天搬着大部头,也不知想考官还是怎么地。”
金晖成亲他确实没收到消息。金家大房在新皇的示意下,打压二房打压的很欢乐。至于侯沧,不也罢,柳谧这一年信件往来太少,估摸是忙着。贾赦埋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不求上进,翻年和我一道去考个功名出来。承梁的年礼,这会儿都在路上了,还用你。”
王子胜翻了个白眼,“你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拼个什么劲儿,反正最后老爹都会铺好路子。”
“捐官,娘养的和嫡子嫡孙能一样。没的商量。”贾赦不给他反驳的会,“行了,你才回来,先不了。”
王子胜的脚比耳朵更快,晌午日头一出来,索性这饭就摆在院子吃了。他三两步走到石桌旁入座,举着箸扒拉着羊肉,点点瓷碗算是答应了。
贾赦也不逼他。王子胜看着跳脱,这一两年也渐渐成长了。何况他们家和贾家还真差不了多少,不过王子腾可比贾政本事多的,人家在武一道颇有天赋,王老爷培养起来相当上心。若不是王老太太撑着,日后还真是一言难尽。
“你怎么都不吃,显的我多能吃似地。”王子胜吸溜着田螺,贾赦拿起杯子,“来一杯。”
王子胜也干脆,一杯下肚又满上一杯,吃还堵不上他的嘴,他道:“你你这人多无趣,酒你能喝上一斤,平时也就喝了两三杯。咱们一道玩牌,你闭着眼睛都能赢,偏偏还得输给旁人一点。骑射打球就不了,你那篆刻,外头都叫上什么价了,偏偏刻了一堆自娱自乐也不送出去。凡事都用尺子量了,都过的像你这么样,这人得多憋的慌。”
“行啊,一年没见你倒是长进了。的我好像亏待你了似地,不行再收回来。”贾赦着又拎起杯子,似笑非笑道:“今儿咱们就不醉不归。”
“是我的还能拿回去。”王子胜执起酒壶,一双招子不甚老实打量贾赦,就着酒杯喝酒还嘿嘿笑。
酒过三巡,桌上残羹剩饭,桌上的人也醉了。贾赦瞧着王子胜趴在桌上醉话,吩咐下人去王府和老太太打个招呼。认命和文墨两人将人扛到西厢,听着他嘴里在咕噜牛斌坏话,忍不住扶了扶额,“去打点水来,好生伺候着,看着点。再命厨下备着醒酒汤,醒来给他灌下去。”
贾赦着话,回到书房,拿起牛斌的信细看。信上的也不甚清楚,只两人因着一些事拌嘴,让他好生劝劝。朋友间吵吵闹闹难免,他也不以为意,提笔回了起来。不过这次,这子的嘴还挺严实,喝醉了都问不出什么来。
因着王子胜回金陵,这回屋里又多出一个来。一只羊是赶,多一个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过王子胜玩起来可高杆多了。不得已,缠磨了半日,只能带着三个去一趟郊外打猎闲散。
三人正骑着马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只要不踩踏农田什么,也就随他们去了。贾赦让仆从跟上看着些,他自个带着一队人慢慢在后面骑行。后面一队人赶上来,大声道:“前面可是贾公子。”
没等贾赦回话,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竟不想这么巧,贾公子也在这狩猎。”
甄家,贾赦一顿,“甄公子。”甄家上任江宁织造府,这些日子送到贾家的礼也没少。只听甄应嘉在得皇上恩典在国子监就学,如何又回了金陵。上一点消息都没有,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甄应嘉也不想这么巧,不过他倒是高兴,如今贾家如日中天,若是能有几分交情也是好事,“正是相请不如偶遇,贾公子不如同我们一道。我家的庄子就在这边上,也好让我做一次东道。”
才多久不见,贾赦瞧着后头除了金陵几家纨绔,还有一些狗腿子,面上也道:“倒不是我不肯,前头王子胜还有薛家的,我族里的子都在,怕是挤不下那么多人。”
“无妨,无妨。庄子够大,几位能来也是我的荣幸。”甄应嘉连忙摇头,赶紧道:“那就定了,贾兄可别同兄弟客气。我先去庄子上预备着,少时扫榻相迎。”
他着话,将马掉头,挥鞭疾驰。后头跟着的几个也像贾赦点头致意,而后马不停蹄的跟上。
贾赦目送一行人远去,三人往回赶,王子胜道:“谁家的?”
“甄应嘉,倒不想和你一道回来的?”贾赦数着日子,还真挺巧的。
一旁的薛鹏欲言又止,贾蒙一脚踹上去,“有事儿事儿,叔爷爷还能亏待你不曾。”
作者有话要: 嗯,我是个有诚信的窒息。
二更会晚一点,估计得等到晚上2点前。掩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