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在同一个衙门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位下属的性子,贾赦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他们之间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不耽误公事,作为上司他一般不会出干预。只是现在看着怎么火药味这么浓,大有撸袖子干架的姿势。这可不行,万一真动那可就闹笑话了。
他放下边的资料,“咱们来谈谈春耕的事情,还有李州判,和其他府城合作修路一事谈的怎么样了。”
二人都知上官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自然不会在此时出什么岔子。
李年默默瞥了贺清流一眼,上前回话。
关于修路一事,自打几个衙门的知府被晾了几日,他们着急了,合作的事情谈起来就顺利多了。如无意外,年底整个福州府的交通要道必将平坦畅通。
贺清流在心里冷笑,都李年此人骨头硬,不想竟硬到这种程度。
不过那又怎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有知府当靠山,只要出了差错,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就照办罢,多看顾点,万不能疏忽大意。”
“自然。”二人连忙应声。
贾赦皱着眉看向二人的背影摇摇头,眼下没有什么事能比春耕更重要,如果二人真有龌龊从而影响到公事,那就不得不出面。目前虽没有影响,但他却不得不防,福州府是他的心血,有个万一都不行。
正是这份坚决,以往视而不见的那些细节,他忽然发现,二人不和由来已久。
李年是他亲自上门请的,人品自然信得过。
贺清流深不见底仿佛和人都隔着一层,办事能力却毋庸置疑,私怨,不太可能。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下衙找人谈一谈便知。
“知府?”
“李先生请坐,来品一品我才得的茶叶,尝尝看。”
李年也不是坐不住的人,他猜想知府有要事不便在衙门,作下属的却不能迟钝,他尝了茶叶,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好茶,实在是好茶。”
“我一共才得了三两,等会回去给你带上一些。”
贡品就没有次等货,贾赦颇为珍惜,喝了这次还不知道下次在哪儿。
“知府今日相请,想必有要事吩咐,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二人谈了半天的茶,也不见进入正题,李年只好给了个台阶。
天色都晚了,也不知婆娘留不留饭
“谈不上吩咐,却是有点疑问。”
骗谁呢,李年搁下杯子静等。
贾赦笑笑,顺给他斟了杯茶,“先生和清流只见可有误会,却是我这个上官的疏忽,竟是半点不知。”
大家都是直接的人,李年想起下午也没含着,摇头笑道:“竟是为这事,劳知府担忧。卑职与同知倒也没有私怨,更谈不上不和,只他这个人,我看不惯的很。”
“这又是为何,清流的为人品性不差,办事段也有。若像传的那样先生你嫉妒贤能,那我是万万不信的。”贾赦是真不信,李年是什么人,当了这么多年知县大起大落都能稳得住,就为这个争锋相对,那也太瞧他了。
李年就知道知府不信,但他的话绝对比珍珠还真,“贺清流在福州府六年,那是卑职已闲赋在家,时常也曾听闻衙门中事,便知此人见风转舵,偏生一副清高摸样。早年福州府也曾有遇,却无一人推动若不是您到任,如今还不知道福州府是个什么境况。总之,这个人不真,也不可信。”
“先生倒是苛刻了些,人非圣贤,纵有千般错处也都过去了。如今的福州府,你和他都功不可没,若你与他不睦,衙门里我还能用谁。同个衙门,力气还得往一处使才好。先生都愿意既往不咎来帮我,不如这次也”
别人都他是知府的亲信,李年却知知府并无私心,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谈话。
贺清流的底子他摇头苦笑,“知府不知,此人能用,心性却”
“怎么,咱们都共事多久了,清流若真是那等人,我第一个便容不下,先生多心了。”贾赦笑劝道:“再者了,若他真是心性不好,不还有先生看着,福州府还有什么能逃得过先生的眼睛。”
“知府的话卑职可不敢接,罢了,许是卑职看走了眼也未可知。”
李年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就是不知道贺清流使了什么招数,不仅让知府相信他,还能为他好话开脱。但愿是自己走眼多心,否则此人就是个祸害。
“先生高义。”
“知府可别抬举卑职了。”
看样子是翻篇了,不管真假,李年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同样的谈话,第二日贾赦找贺清流也谈了一次,人可比李年藏的更深,答应的更快。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好。他背着站在台阶上目送贺清流,衙门的日子好过了,人心浮动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拉帮结派的迹象。
他现在只希望,二人可别让他失望,否则他一定不留情面。
谈话的效果还没看出来,衙门就开始了一年最忙的时候。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春耕就是抢时间,就连贾赦这个知府,也是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
贾赦不着家,沈暳怀相不好,山中无老虎,没人约束的贾瑚只觉的畅快极了。
今儿下课去园子里抓青虫,明儿在树下玩泥巴捉蚯蚓,哎呀,他玩的都快忙不过来。
“噢,忙不过来,瑚儿近来都和先生学了什么。”
春耕刚过,衙门放了一天假,贾赦想看看家里的傻儿子有没有闹翻天,没想到儿子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看来功课还是太少了。
这不,白嫩的脸变成焦糖色,可见最近是玩疯了。
“爹爹,瑚儿不忙,爹爹最近都去哪儿了呀。”
贾瑚眨眨眼,拉着爹爹胳膊摇晃。
“贾瑚,学会声东击西了哈。”
贾赦单抬起胳膊将儿子就这么挂着,“你娘都告诉我了,拿青虫吓人,还听擅自跑去厨房喂鸡,胆儿肥了啊你。”
“声东击西是什么。”
贾瑚脚并用爬到爹爹的肩膀上歪头疑惑道:“是丫鬟姐姐虫子像碧玉,还鸡吃了羽毛会变漂亮。”
不承认还敢犟嘴,性子真是野了。
儿子在耳边叽叽喳喳,贾赦似笑非笑睨他,“你怎么不把虫子串起来骗丫鬟是你娘赏的,野鸡和家禽的区别爹爹没教过你,还是你都给忘记了。”
完了,歇菜了。
他就嘛,肯定骗不过爹爹,包子还大人好骗。
别人不知道,爹爹肯定不好骗。
不能骗那就哄喽。
“爹爹,瑚儿知错了,娘亲也处罚过了,爹爹就饶了儿子罢。”
“现在知道错,晚了。”
熊孩子,贾赦简直要被气笑了,真当他这点把戏看不出来,“还啃指头,爹爹怎么教你的,就不怕肚子里长虫,邋遢的和大黄一起吃住好了。”
“不要,瑚儿不要和大黄一起住,要和爹娘在一起。”
虽然很喜欢大黄,可是大黄的狗窝太了,住在一起肯定挤得慌。
爹爹真坏,不过他现在可不会被吓哭,先生过,爹娘最疼瑚儿了。
“给你一个会,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哼,旁的没学会,倒学会油嘴滑舌和长辈犟嘴。
贾赦痒正愁到处找不到树枝戒尺,“谁,给我滚进来。”
两个虎头虎脑的子缩着脖子,站在书桌前瑟瑟发抖。
“你也给我去站好,一个个,谁重复就别怪我”
贾瑚缩缩脖子给两个玩伴打眼色,谁知他们这么傻,自个撞上来了。
明明自己一个人可以脱身,现在好了,三方对证,什么都迟了。
在爹爹面前,他这个做主子真的罩不住同伙,到时候肯定颜面大跌。没有威信的主子还是主子吗,真是太愁人了。
“爹爹,都是我的错,别怪他们。”
贾瑚重重的叹口气,将主要责任扛在自己身上,最好爹爹能放了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去给娘亲通风报信。一人受难总比全军覆没好吧,唉。
真是灵鬼,贾赦憋笑看着他们仨,抬头敲敲案桌,“你们躲什么,我又不打算现在处罚,给你们一炷香,都好好想想怎么。”
“不许串供,好好想。”
贾赦头也不抬便知道他们动作多多,不过他一向不主张动,最好能以理服人。
不过男孩一般都皮实耐揍,必要的时候受点皮肉之苦,闲着也是闲着。
“老老爷,是奴才的错,把哥儿教唆坏了,不关哥儿的事。”
馒头吸溜着鼻涕,哆哆嗦嗦伸出双,“请老爷责罚。”
“不是的爹爹,是瑚儿指使他们的,瑚儿是主子,还能听奴才教唆,爷我可不是那等耳根子软的男人。”
“你给我一边去。”还敢爷,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贾赦脸一黑,“包子你,清楚我就不罚你,否则你们仨今儿都给我饿着关进柴房。”
“老爷”
包子上前一把抱住贾赦的腿儿,抹着鼻涕眼泪哭道:“老爷,奴才知错了,都是奴才贪玩,让哥儿没学好,求老爷别责罚哥儿,要罚就罚包子罢。”
“你们是不是傻啊,爷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 感谢燕子飞啊飞仙女慷慨的地雷,么么哒。
怎么我一求留言就都没留言了,算了哒,我还是默默码字吧。
加衣保暖防寒,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