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北因地域不同,生活习性和饮食口味差别较大,但节日的热闹却丝毫不逊色北方,相反还多了些精致。
贾赦一家子分别乘坐两顶轿出门,从衙门到酒楼穿街过巷,平铺水泥地让轿夫速度更快更平稳,不多时便到了酒楼。他先送妻子到女眷雅间,这才抬步往最大的雅间行去。他进去的时候,宴席的主位司马总督还未到,雅间里贺清流正和总督府同僚寒暄。
按理虽是同级,贾赦对总督府的人不必太过客气,只还是上前道:“失礼了。”
端看总督近来不作为的做派,众人便知此贾赦此人是个硬茬,哪里还敢为难他,只连声道不敢。
贾赦不明就里,也只当他们客气,便也和和气气的寒暄坐等上官的到来。
“老夫来迟,各位久等了。”
司马良踏进门槛解释道:“今日可真热闹,家中轿子都挤不进来,大家别客气,都快坐下,来,喝一杯。”
“全赖总督领导有方,方才有百姓的富足安宁,众位是不是这个理。”一旁的中年男子完话,捧起一杯酒很是爽气的先干为敬,扭头很是殷勤对贾赦道:“这会儿底下有不少学生,只听贾知府当年何等文采,都希冀来求教一二,您看”
“是啊,老夫也想一沾当朝六首的风采,贤侄就别谦虚了。”司马良执箸的一顿,笑着看向贾赦,“诶,可不许推辞。”
“世伯可难倒我了,并非推辞,只原来也不擅诗词,当年若不是为了科举临时抱佛脚,当年实乃侥幸,万受不得如此夸奖如今许多年过去,哪里还能捡起这项本事,真是惭愧,惭愧至极”
凡事都讲个天赋,丹青一道贾赦自认有些天赋,只要他想,脑子里就能呈现整副画面和色彩层次搭配。对于诗文一道那就别人是一挥而就,他首先得考虑对仗工整,完全是天赋全无匠气十足。
天赋二字,把多少人拦在门外。
贾赦罢见众人不依,只连连拱苦笑,向众人讨饶道:“虽然吟诗作对不行,眼力倒有一些,大家如若不嫌弃,不如给个彩头,也好一观今年的学子如何。”
科举不为入仕,那还读什么书。
众人见他的恳切,又想起当年寒窗苦读,一时心有戚戚焉。
司马良笑笑也不再纠缠此事,只道:““罢了,让学子们好生去准备。”
贾赦还以为他会为难自己,如此倒是意外之举,“多谢世伯解围,不然只怕要丢丑了。”
“话不是这么讲的,你有多少本事我可是一清二楚,作诗不成,待会点评可不能留。”司马良摆摆,只当贾赦摆官威,想起太太话顺而为罢了。何况自己也不是多有文采的人,当年能得中进士还是万一火烧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自该如此。”
贾赦欣然应允。
有比赛自然有彩头,众人随着总督的彩头依次递减,到了贾赦这儿,他拿出了自己雕刻的一块玉佩。
司马良眼尖瞧了一眼,垂眼暗自思量。
都贾赦此人不受宠,也没多少钱财,莫非是真的,年前传来的消息,贾家真把钱财散尽,那可是开国的家族,还是他贾家故布疑阵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府的门第还怕没有来钱的地方,只怕人家装相,哼。
“世伯,您先请。”
贾赦拿着诗稿提醒他,也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来去变换,莫非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司马良回过神点头接过稿纸分了一半给贾赦,“一起一起。”
诗稿有十来份,一桌子人相互传阅也无需多久,等到了点评的时候,自然是以司马良为先。
听得司马良的点评,贾赦便知其偏好李杜之气韵,若让自己选,反倒更爱五柳先生的自然质朴。偏好是一种很个人的观点,他无意反驳对方的面子,便也顺着意思,只最后还是多赞了一句潘闻觉。
官场有些规则便是如此,第一便是司马良这个总督的偏好,潘闻觉屈居第二是他知府的偏好,其后才是第三的陈鎏。
一场节日宴,窥尽官场百态不外如是。
“贤侄果然没有虚言,字字珠玑也不为过。”
下属都很给面子,司马良心情颇好,也不吝惜多几句好话。
“哪里,是世伯慧眼识珠才是。”
贾赦谦虚地摆摆。
一桌子人看着两位上官商业互吹,等了许久才把等候的三位举子请进来。
贾赦曾想过潘闻觉是个有阅历的中年人,却不成想竟是个年轻人,是年轻人还不恰当,应该是个少年人,面相稚嫩的很,只怕还未弱冠。如果他的文章和诗词一样好,将来应该有他前程。正想着,人便走到了面前。
“果然是少年英才,我还以为”
贾赦温和一笑,亲自将玉佩交给他,观察少年人衣着便知他家境不好,当下倒有些后悔拿了玉佩,还不如银子实惠点。东西是已经给了,遗憾归遗憾,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再换成别的,只好好生勉励了一番,倒又让他足无措。
到底是少年人,还是青涩的很。
“哈哈,看到他们老夫真是知老了,才一会儿便不胜酒力。”
司马良起身摆摆,“难得元宵佳节,你们好生热闹,老夫先走一步。”
众人赶紧挽留,司马良执意要走哪里能挽留的住,几句话的功夫便带着妻子坐上娇离去。
他一走众人也吃不到一个碗里,各自告辞自去。
贾赦也让李年和贺清流二人带着家眷自便,他在轿子前问道:“瑚儿哪儿去了。”
“在席间他坐不住,我让随从和奶娘带着他去顽,只怕还舍不得回来。”
“那你先回去,我在这再等等。”
沈暳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那好,你也早些回来。”
“好生照顾你们少奶奶,轿子抬得稳一些。”
贾赦挥别妻子转身踏进酒楼,带着随从选在大厅一处坐下。
贾瑚在外头都玩疯了,直到奶娘再三哭求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到酒楼,就为这,一路上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爹爹,爹爹,瑚儿做了件好事。”
“哦,那你看。”
贾赦也不让奶娘解释,耐心得等他解,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大概的故事,他笑道:“瑚儿真乖,只是下回不能再这么莽撞。”
“才不是,那个大哥哥可是个好人,他他会报答我的。”
贾瑚握紧拳头瞪眼,为什么爹爹和他们都不信自己呢。
“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家,别让你娘等久了。”
贾赦一把抱起儿子,外头人挤人的,难为他还玩的那么开心,脖子都是汗,可别着凉才好。
“爷,有是刚才的孩和他家大人过来,是把这个转交给爷。”
贾赦抬头看去,皱眉道:“人呢。”
文墨回头一看,挠头不解,刚才人还在的,“想是走了吧。”
“那就算了。”
贾赦抱起儿子上轿,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看儿子头一点一点的犯困有些好笑,只用揽在膝头让他睡的舒服些,自己跟着闭目养神。
穿过人声鼎沸的大街,很快便到了府里。
贾赦将儿子交给奶娘,复想起轿中的竹筒,他打开一看,是茶叶。
在闽地茶叶倒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基本家家户户都要种上一些补贴家用,就是茶沫子放在大缸里泡上一大桶茶水也能做解渴之用。
他心思一松,正想把茶叶交给下人,忽然一阵香味传来。
这味道,不可能是普通人能有的
贾赦不由得脸色一变,快步往书房走去。
等他亲将茶水泡了出来,放在灯下观色,复又细细的品了几口,“快,去把那对父子找出来,别让人发现。”
“爷,可有什么不对。”
“先不管这些,把那对父子找出去查清楚身份,避着点,别让人发现了,快,快去。”
这种茶叶,只有当今御赐才能喝道,那么那对连糖人都买不起的父子怎么会有这等稀罕之物
“我刚才听着外头好像有动静,衙门有要紧事?”
沈暳转了个身,准备坐起来。
“无事,你别起来了,快躺下。”
贾赦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自然也和妻子解释不了。他边洗漱边想着儿子的话,贡品怎会流落在外,丢脑袋的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百思不得其解,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知府。”
“李州判,何事?”
“无事,只听知府念叨,以为有不妥。”
“并无不妥,只是发生点趣事。”
贾赦面色凝重的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查了一整夜,上面只有那对父子暂住地址,其他是一概不知。这怎么可能,只要发生过,一定会有线索。
趣事为何露出这种神色。
对于知府不走心的敷衍搪塞,李年颇为心塞。
算了,还是好好干活吧,开春修路的人都少了,得再补一点才是,水泥真是个好东西
“李州判有何喜事?”
贺清流捧着卷宗走进厅里,看二人脸色相差,心中不禁闪过思量。有什么事瞒着他,还是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年低着头勾勾画画,好半晌才慢慢抬起头笑道:“呵,福州府下辖十来个县都四通八达,知州您,这算不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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