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放心,放心个屁。
贾代善打人的心思都有了,打就打丝毫不含糊,抄起鞭子就往儿子身上招呼。
那贾赦也不是傻的,要看要被揍还不跑,当他傻啊。
父子二人在外院你追我赶,幕僚清客见了赶紧出门拦着,奈何拦不住,别看贾代善快知天命的年纪,身子骨那是倍儿棒。
贾赦也真不能把便宜老子气坏,跑跑停停总得让他抽上一点鞭子尖儿,接着再飞快的跑。
荣宁两府隔壁住着肯定能听见动静,这也没啥好的,就连对门的范将军家也听到了声,碍于邻居没好意思开府门,爬墙头偷听热闹的绝对不少。他贾赦一向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活到这岁数连孙子都快有了,没想到还有今天,该!
“臭子你别跑,要真让你跑了老子跟你姓。”
贾代善在后头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下去,舞起鞭子猎猎作响。
知道我原来姓什么嘛,你就跟我姓,原来我可不姓贾。
到姓氏贾赦可委屈了,跑的途中还时不时回头,忽快忽慢的拉开攻击范围。他一边往前跑不禁笑开了,这不就是放风筝。
“贾公快快息怒,孩子有什么错处训斥就是了,大公子也不是浑人,父子好好话,何必舞刀弄枪。”
朱先生一把老骨头跑在后头劝,大公子这回确实是意气用事。
“老先生你别拦我,呼,今儿不给他长点教训,明儿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前儿刚他省心,他就”
他就真敢给人|妻儿求情,得亏圣上大度没怪罪。
贾代善提起来都怄气,好歹这事儿给自己这个老子通个气啊,还是一向不对付的纪阁老开口讥讽,自己这个做老子才知晓。天底下还真没人能管住他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这么能怎么不上天。
“太爷,不要打爹爹,鞭子抽人可疼可疼了。”
“太爷不打你爹爹。”
贾代善见到大孙子心一软,指着大儿子咬牙切齿,“你,你啊,让我你什么好。先生也是”
朱先生嘿嘿笑,人吧,还真有意思。儿子老子孙子,亲的就是一份血脉。
“老爷息怒。”
贾赦给老先生挤眉弄眼鞠躬表示感谢,捡起地上的鞭子递给贾代善,“要不你再抽儿子一顿消气。”
“行了吧,还没抽上我大孙子都来了,要是真抽了你,老太太也不远了。”
贾代善吹胡子瞪眼,在大孙子面前到底给儿子留了脸面。
“孩子嘛,年轻气盛,再过几年就改了。贾公别和孩子置气,走走,咱们去喝几杯去,正好府里做了樱酪,消消暑气。”
朱先生一边赔罪一边把主家拉走,大公子这事做的值得思量。
“爹爹是不是犯错了,太爷为何大动干戈。”
“也不能算错,太爷和爹爹闹着玩儿。”
“爹爹骗人,太爷都动鞭子了,一定是爹爹惹太爷不高兴。”
大人就是爱谎,不像自己勇于承认错误,贾瑚叹气,不诚实的爹爹真是太愁人了。
“太爷不高兴的时候还挺多。”
贾赦摸摸鼻子,面对儿子有点心虚。至于是错是对,事情得两面性看待,没那么快下定论,“贾瑚啊,你知道贺叔叔,他哪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致命的错误。”
“那是好还是不好啊。”
“别插嘴,听爹爹和你,像贺叔叔那样固然不行,像爹爹之前那样没有一点不好也不行。有些人用人就得有弱点才敢放心用。”
贾瑚感觉都被爹爹绕晕了,“爹爹,抱。”
“自己走。”
贾赦毫不留情拒绝儿子,“你得想,什么弱点让人放心又不至让人诟病。”
上位者最忌讳油盐不进无欲无求,贾代善于自己也是另一种意义的上位者,想要他们放心,无懈可击只会让人忌惮,重情是个好借口。至于是不是真心想救贺清流的妻儿,没人会在意,自己在意不在意已经无光紧要。
“爹爹是故意给别人的破绽么。”
贾瑚若有所思,所以以前同窗都不喜欢自己,自从他们知道自己也会挨打就喜欢和自己好,“可可是,难道要和别人一样,跟着学一身坏习惯。”
“他们族学里谁教你恶习。”
贾赦一脸紧张,脚步也停了下来,“我跟你,恶习可不能学,学了就难改。”
“没,没有,爹爹瞧人。”
被爹爹这样看着还怪不习惯的,贾瑚扭扭捏捏,“他们好些人都不爱念书,老想着出去玩儿,我也爱顽,可是爹爹了,先学好功课才能顽,儿子都记着呢。”
“好儿子。”
贾赦欣慰抱起儿子,“你是对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得有自己的坚持,不能随波逐流,但也不能固持己见。”
“我知道,爹爹我知道。”
“嗯,你乖。”
“少爷,少奶奶来问,老太太那边”
“今儿我和哥儿宿在外书房,让少奶奶别过来了,和老太太一声儿,老爷没生气,让她安心。”
“爹爹要和瑚儿一起睡么。”
“是啊,让人打水来,给你洗洗臭脚,嗬,一身汗味儿,洗澡去。”
“才没有,爹爹臭臭,咯咯咯,爹爹你别挠我痒痒。”
“就挠,就挠,看你还敢不敢爹爹臭臭。”
父子二人玩了一回,大晚上又出了一身臭汗。
贾瑚蹦蹦跳跳跑到池子里凫水,“爹爹,瑚儿也要有自己的池子。”
“想要,哼,想得美。等着吧,等你成亲娶妻爹爹就给你修一个。”
贾瑚瘪瘪嘴下潜,一个大蹬腿儿池子周围溅的到处是水。
贾赦无奈摇头,顺抹了把脸,就是没狠下心儿子,子都爱闹,闹就闹吧,总有挨揍的一天。
贾瑚可不知道他爹的盘算,在大池子里玩的可开心,洗好澡在床上也不老实,围着巾子蹦蹦跳跳。
“老实点儿,再别给着凉了。”
贾赦换上寝衣给儿子擦头,“让你别往里头泡,也别睡了,等头发干还得好些时候。”
“不睡。”
贾瑚咯咯笑,高兴的往外间跑。
子淘气,贾赦也不乐意伺候,叫了个下人给他擦头发,自己往竹榻上一躺,随拿起未看完的话本接着翻。直到亥时又喂了儿子宵夜,子才老实睡着。夜朗星稀,儿子是睡着了,反倒是自己这个老子难以入眠。
贺清流的妻儿命还在,流放是没法改,也不知道救人还是害人。
甭管救人害人,第二日贾赦就没空闲纠结这个问题。
上朝只有三品官才有资格入殿,四品官按理是没资格上朝,给事中的职位不一般,他也有了一席之地。
朝堂上吵吵闹闹,今儿这里旱那儿又涝了,总没个结束的时候,尤其是山东,又出大事了。番薯自打推广,闽地百姓种的最多,不舍得浪费每年吃到烧心,别的地儿是吃也吃不上。就拿山东来,现今土地贫瘠,完全没有粮食大省的摸样。
这两年推广番薯玉米,饿死的那是少,奇葩的是总有官员懒政,连番薯也吃不上。
山东去年欠收,到了今年捂不住,流民又往京里涌,这里头的问题太多了,现在朝上谁都想掐死山东知府。
“知情不报,官官相护。”
皇帝一把将折子扫到地上,“朝廷每年减免赋税,当地赋税反倒加重,你们就是这么为朕分忧。”
众臣赶紧请罪,谁不把山东知府骂个半死,你丫仗着宫里娘娘撑腰可劲盘剥,也别可着一只羊薅。闹成这样,如今怎么收场。
贾赦一言不发跪在后头,户部的问题更大,去年有一笔账就是山东的,当时入账的是吏,经人却是户部右侍郎。右侍郎是什么官大家都知道,就是一实习的,这种事要不是背锅就是有内情。
真当皇帝不查,一旦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
“查,一定要彻查。”
御史台刘大人上前奏禀,“山东一事儿不查不足以平民愤,一介知府竟如此大胆,巧立明目私吞赋税,山东巡抚何在,莫不是眼瞎。”
话糙理不糙,山东巡抚失职丢官跑不了,再往深里查,掉不掉脑袋还两。
“那你们,当务之急该如何平民愤,流民流民,都别当哑巴。”
皇帝走下丹陛站在户部尚书面前,“你们都给朕,啊,这么多人就无一人为朕分忧。”
“臣有本要奏。”
“纪阁老你来看。”
“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抚流民,发放粮食赈灾,万一闹起事来,这不妥啊。”
皇帝冷哼,“周尚书,你主管户部,你来。”
“山东临近姑苏皖南,可从皖南借调粮食,直率保定收容流民至回乡开垦。”
“周尚书怕是忘了,皖南今年水害自保都难,哪里还有粮食借调。”
“赵尚书有所偏颇,哪怕不从皖南借调,不是还有天津卫,我记的天津卫可是大丰收,借一些又何妨。再不济从内河开道,湖广闽浙总有找补。”
“吵吵吵,你们就给朕吵出这些东西。”
皇帝一扫袖子走了,也没让退朝,徒留朝臣面面相觑。
眼看就撸袖子打起来了,也没来个人拦一下,贾赦退后两步,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作者有话要: |祝橘子天使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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