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山上，大雪封路。就连从孤峰通往山涧的那道铁锁，也因为冰雪冻结，变得湿滑冰冷。不过荣青却不会因此断绝生，殷壮送来的二十两纹银，她花费了七八两用来采购物资，只要安排适度，完全可以熬过今年冬天。

    况且山上，还有山果，鸟兽。洞内放的一只肥獐，就是荣青的战利品。现在的她已经武功成，成就了武士之身，又有一柄玄铁剑，普通的山兽已经伤害不到她，反而成了荣青过冬的粮食。

    “呼呼呼呼”荣青再次结束了一天的苦修，收功而立。身上的汗水在功法的活动之下，在低寒的空气中能够看见蒸腾出的雾气。不过荣青的身上，却没有再流淌出臭汗了，这证明她成就武士之后，已经完全炼掉了筋肉内的杂质。

    “终于稳稳踏进了武士之境了！可惜我现在没有黄阶功法，如果能够开始炼骨，就能够进一步改善体质了。”

    虽然筋肉中的病根被拔除，但骨骼和内脏中依然还有病根残留。这是人阶功法不能弥补的。不过在功法圆满之后，荣青收功而立，却发现自己不光筋肉中通畅无比，就连自己的骨头，也有些暖融融的感觉。

    “咦，这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黄阶功法炼骨才会有的境界才对。武经上，人阶功法圆满之后，到达巅峰，修行者的身体会自然而然渴求炼骨，这是境界上的提升。但我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单纯的渴求了，难道我融合出的人阶功法，已经有了些许的炼骨效力？”

    想到这里，荣青再次一拳顶出，全身的筋肉也随之崩紧，的确牵引着周身的骨骼一阵酥麻，随后那种暖融融的感觉再次出现。

    “好好好，如此一来，我倒是能够在得到黄阶功法之前，有稍许提升的余地了！”

    荣青满心欢喜，信步走回了山洞之中，准备晚饭。

    原来天地玄黄人五阶功法，是紧密联系的，从低到高，自然会有相通的地方，这也是一个境界修炼到巅峰之后，引领修行者走向下一个境界的方向。但普通的人阶功法，极刚也好，极柔也好，只能够感悟，却并不能修炼。

    但荣青融合出的这门刚柔相济的功法，却能够对下一个境界，留有一点修炼的余地。

    “既然如此，我观想大悲还阳经，就能够将入神的境界慢慢渗透到骨骼之中。而且山洞内，还有一口盛过酥香虎骨膏的药坛，有了宝经和神药的辅助，虽然功法上差了许多，我倒是能够在得到黄阶功法之前，自己先将骨膜强壮起来！”

    虽然只凭借猿魔蝶踪拳就起到炼骨的效果，那不切实际。但荣青却有大悲还阳经，还有孤峰居士留下的酥香虎骨膏的酒糟。这样三管齐下，虽然不如黄阶功法，但在现阶段却是能够继续修炼！

    时节已经到了年底。过年，是大瑨庶民的一道关，因此称为年关。每到年关，各州，府，县的庶人，佃农，都要向官府和所在的世族大家交锐，纳贡。

    天上的细雪渐渐大了起来。江北蒲阳县外，一辆辆的牛车在冰冷的雪地上艰难的行走着。农民们一群赶着大车，发出吱悠吱悠的响声。

    一队队的车上，装的是米面，粮油，金银，还有绢帛，生猪，野味。每一队车辆旁边，都跟着一个身着厚袍，身强体壮的豪奴。

    车队来到县城内的一所大宅之前，豪奴上前禀报，打开了门。这所大宅，修得墙高门大，而且门楣上还刻有功德录，是大瑨的门阀士族。牌匾上，写有两个耀眼的大字：殷府。

    如今的殷府正宅，已经从桐乡驻入了县城。

    开门的，是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还有一位二十三四岁，身着锦袍华服的青年。农户们认识，这位青年乃是殷府中的二公子，名叫殷怀，是府中掌事的几位公子之一。这几年进贡，已经是由殷二公子开始执掌家业了。

    殷府自然不可能让车队走进大门，殷二公子和管家披上了斗蓬，带着进贡的车队绕向了殷府的后院。

    “唉，士族大家就是气派啊。”一位拉车的老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些庶人，农民，佃户，一年到头，盼的就是能吃几顿饱饭。但士族大家，却能够锦衣玉食，让他们低头纳贡。另一位农妇声道：“别乱讲话死老头子，心惹出祸事！”

    后院内，管家正在收点贡品，入帐。殷二公子负立在一展盖伞之下，面无表情的望着众人。虽然天降大雪，气候严寒，但殷二公子却毫不在乎的样子。府中的一些豪奴倒是知道，殷二公子这些年已经修行黄阶功法大成，骨膜强健，步入了武师的大境界，武功深不可测。

    这样的隆冬，普通人自然会冻得骨头发疼，但对他却丝毫不会影响。

    “二公子，今年的年贡，共有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八千五百两，绵锻三百匹，绢帛三百匹，上好棉料一千匹。还有精铁一千斤，沙栗马二十匹，雪纸三千道，松香墨十砚。另有精米两千石，白面五千石，生猪五十头，牛羊各三十头，獐子三十只，山味五百”

    “嗯？”管家正拿着帐本报帐，殷二公子却背着走来到了管家的身边，拿起了帐册，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周围的豪奴，农户们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很明显，殷二公子对今年的年贡，并不满意。

    啪！殷二公子一摆，帐册已经扔到了地上。“孙进孝，这就是蒲阳县今年八个乡的年贡？这些东西，够干什么吃的！”

    “二公子息怒，容老汉细禀！”刚才那个老头连忙放开了老伴的胳膊，几步跪在了殷二公子的面前的雪地之上。“今年是个旱年，春耕之后，就没有下过多少雨，因此庄稼收成不好。而且河西黄州，有绿眉军起事，搅乱州府，商道不顺，因此今年的年贡，还是八乡子民生生挤出来的啊！二公子”

    “住口！”殷二公子冷哼了一声，随后慢慢的踱到了孙进孝的身前，“这些都还罢了。我命人去江南，采办的歌伎为何还没到？”

    “这这是殷壮大哥接管的差事，老儿实在是不知情啊！”孙进孝他们这才知道，殷二公子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火。

    “二公子，殷壮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出发，如今都快到年底了，却还是没有回。您看这”管家摅了摅胡子，凑到了殷二公子的身边悄悄地了一句。殷二公子的眼睛眯了一会儿，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

    “备马，准备行装，然后带上猛犬探路！殷壮这个奴才，一向忠心耿耿，此时不归，定然是在路上出了事！”

    他此命一出，周围的豪奴们马上拱躬身，数十人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整齐有序的声音：“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