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难死英雄汉？”

    荣青和大家也一起喝下了酒，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她从刚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位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倒不是因为他长得俊，而是这位少年的武功境界高深莫测，竟然是一位踏入先天境界的高。

    士人大多看出身，以门庭定人品高低。但荣青的眼界显然没有那么高尚，她看人，依然先看才能。

    大瑨讲求十五向学，这位姓孔的少年大概也就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居然就是先天高！虽然比不上中古那位十二岁的武圣，但也是才学惊艳之人了。因为在座的士人，习武修功的也不在少数，年长的前辈更不在少数，但到达先天境界的一个都没有。

    一位先天高，因为门庭不高贵，所以不受重视，这在荣青看来，真真是奇哉怪也。

    “孔兄，今日乃是年宴，荣某观你功法超然，定然有过人之处。因此想请教一二，不如在这夜宴之上，搏艺一翻，以助助众位雅兴如何？”荣青端起了酒案，接下了话头。

    搏艺，是士族常见的游戏，种类有许多。荣青倒是知道，很多士人都喜欢在宴会上搏艺。不过搏艺虽然以功法定胜负，却也高雅的游戏，并不同于斗殴。

    “好，荣青贤侄有如此兴致，孔公子也不要退却才是！”坐在荣青身边的这位韩老，显然是个爱热闹的人，听了之后，不禁拍案叫好。他这一叫好，不少人都附和起来，孔公子原本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忧闷，听见他们这样一，倒也站了起来。

    “贤妹有请，自然不会退却。但搏艺有十八名目，倒不知我们搏哪一艺？”

    孔公子乃是修为有成的天才，虽然为自己的事情忧心，但如果起搏艺，他倒是不会怕了在场的任何一人。

    韩老笑道：“我们士人搏艺，自然是琴棋书画，弓马射艺。不过孔公子武功深不可测，若是文斗，倒是让诸位不能一饱眼福。但若比骑马射箭，又有些不成体统了，不如你与荣贤侄各拉三膀大弓，让我们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大瑨立国百年之后，士人的才能也慢慢颓废，就是在场的诸位也难得看见先天武师，因此都很是赞同。

    对门庭不高的先天高，又有些羡慕，又有些轻视，这种复杂的情结，也是如今士人的写照了。

    “如此，孔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孔公子微微一笑，随后把目光放在了荣青的身上。荣青也是微笑一拜，道：“在下虽然出身寒微，但士人搏艺的规矩，倒是也知道一些，无彩不成艺。这次搏艺，彩金不多不少，就定为十金如何？”

    “这个”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孔公子，顿时尴尬了起来。荣青却不等他回答，便拍叫道：“弓来！”

    荣青完后，早有厮拿上了一把三十斤的乌木绳弓。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和这位孔公子搏艺，绝对会输，但见到一位先天高，荣青也非常想一睹如此强者的风采。况且，荣青更有心赠金助孔公子渡过难关，所以想到了这个方法。

    先天高，必然有高的骨气。冒然赠金，肯定会招人反感。

    一位少年英雄，因为流落他乡，无钱生活，最后沦落到住进店，甚至餐风宿露，这是荣青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自修炼功法之后，她更是知道功法的修炼，是三分炼，七分养，如果这位公子因为生活影响了前途，便是夭折了一个绝世天才。

    “我如今有几个闲钱，遇上这样的人，能助一把是一把。而且我这钱，来得轻松，花出去也不心疼。”

    众人都避席，坐在了厅堂前的走廊之上。荣青和孔公子一起走到了厅堂前的空地上，接过了厮递上来的乌木强弓，轻轻掂了掂，随后笑道：“这弓太轻，用来搏艺怕是不够。有强弓吗？”厮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又取过了一把六十斤的拓木牛筋弓。

    荣青接过之后，对孔公子拜道：“在下先献丑了。”随后使出了黄玄功法中的“蝶舞分花”式，两脚脚趾抓地，腰臀下压，沉肩，开膀，随后猛然一展，瞬间就将此弓拉成了满月！就在众人准备叫好的时候，却听见“啪嚓”一声响，这展六十斤的拓木牛筋弓竟然被荣青拉断了！

    “我的武功，的确步入了武师的境界！”荣青这一开弓，已经确定了自己现在的修为。

    荣青并不会射箭，如果让她射耙，恐怕会把人笑死。但开弓，以她对弓法的钻研，却是开得有模有样。

    因为功法之中，含有开弓的身法，也有骑马的身法。特别是蝶舞拈花掌多为射艺，刚劲功法乃主械站，柔劲功法主弓箭。因此大晋的武士，也分为械战与射两类。射的体质偏柔，但并不是柔弱，而是指柔韧，习练射艺，更是得心应。

    “没有想到，荣青贤侄深藏不露，竟然已经踏入武师境界！”韩老用摅了摅胡须，脸上露出了微笑。其他人的眼睛里也满是赞许，虽然谈不上尊敬，但一开始不太瞧得起荣青的那几位姐和少妇，也都频频点头，似乎对于荣青参加这次夜宴，有了认同的感觉。

    因为荣青和孔公子两个人，没有得出口的门庭，这样的士人并不是士族，而是“寒族”。寒族要想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有真才实学，不然寒族就会沦落成为庶族，最终成为平民。

    可以，大瑨的高官，都是世家世袭，不过人才凋零。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十有**都出身寒门，但不能身居高位。

    “哈哈，早就感觉到，贤妹的修为应该到了武师，恕在下眼拙，倒是看不真切。”孔公子也是交一拜，似乎与荣青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同样身为寒族，却修为有成，这让孔公子的心中有了一些共鸣的感觉。

    之所以没有看出荣青的修为，那是因为荣青是今天才刚刚踏进“炼骨如钢”的门槛，修为远没有大成。不然以孔公子的眼力，早就看透了。

    “公子言重了。”荣青也是洒然一笑，随后叫来了厮，“这弓怎么才拉一膀就断了？快去取好弓来，孔公子的射艺身法没有好弓，如何能够搏艺？”厮呆了半日，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去库房再拿好弓。

    之前拿的三十斤的乌木绳弓，是军汉和武徒用的，射六十步。而荣青拉断的这把拓木牛筋弓，则是正儿八经武士开的弓，能射一百二十步。沙坪客栈住的都是士人，自然也会偶尔搏艺，但把拓木牛筋弓拉断的人，倒是没有几个。

    现如今的士人，已经少有修为有成的人了。坐在走廊上的那些位，怕是开弓都有些勉强。

    过了少许，厮已经回来了，这次却是连同客栈的栈主一同前来。看来这位老板，也是想一睹武师的风采。

    这次献上弓的，则是栈主本人，望着荣青的眼神满是崇敬：“请贵人试弓！”荣青也不矫情，从他的上接过了大弓，顿时感觉到上一沉。栈主道：“这是一石重的铁木蛇筋弓，乃是本镇兵器铺中打造的上好军械。贵人可觉得称？”

    “真是好弓。”荣青借着灯火，看着这口乌黑的宝弓，随后弹了弹弓弦，“嗡”发出了一声悦耳的长鸣。

    这把弓，少也要十多两银子一把了，是军官才有资格使用的宝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