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浑浊的空气,充斥着客栈的大堂。一股股的热浪,将这里变得像蒸笼一样。人在这种环境下,不是躁狂,便是昏昏欲睡。此时段思嘉的内心,也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像潮汐一样,互相碰撞着。痛苦似那寒冰之刃,一次次地刺进、割裂着她的心,怒意又好像疾风烈火,不停地将她仅有的理智焚烧。
在段思嘉看来,所有与魏国沾边的人或者是物,都是母亲与二哥罹难的起因,他们全都是凶,全都是不可饶恕。不过段思嘉不是疯子,她不可能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报仇,因为此刻她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她在乎的人,她不想看着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怒意与痛苦渐渐退去,恐惧却随之而来,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段思嘉抿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轻轻地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她紧紧攥着的酒壶,都有些滑不沾。段思嘉想起了刚刚后厨中的一幕,转而展颜欢笑道:“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后屋还存了一坛上了年份的老酒。仇琼,还不快去取来,给诸位品尝。”
“好嘞。”仇琼转身就向后屋走去。
谁知那书生却身形一个晃动,连闪两下,便出现在段思嘉的面前。他双眼微眯,嘴角含笑,道:“店家何必动此心?”
话间,已经将段思嘉的腕扣住,那似铁钳,段思嘉一时挣脱不得。
“客官”段思嘉还想辩解,但话未完,顿感觉全身无力,呼吸都极其的困难。仇琼、马常胜见势不妙,纷纷扑将上来,可那马常胜却被身边的一名青年缠住,两个照面便被制服了。仇琼身倒是了得,将起初挡在书生面前的大汉,打的是毫无还之力。很快就将大汉逼到书生身前,仇琼抬腿一记连环脚,大汉躲闪不开,被踹到了胸口,连退十余步,人都摔出客栈外了。七八个大汉,亮出兵器,瞬间击向仇琼,却被他又连续干翻两人,
一旁书生面露诡异阴笑,右扣着段思嘉,左一掌,直击仇琼面门,虽然和仇琼还有一丈多的距离,但到就到,排山倒海般地压将过来。仇琼一惊,他本想左搪开对方单掌,右化拳直捣黄龙。谁料那书生,臂似腾蛇,单掌化钩,率先擒住了仇琼的咽喉。书生抬脚一扫,仇琼顺势就倒。书生再次左化掌向上一击。仇琼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随后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无半点动静了。书生狂笑冷眼扫视厅中众人,就连他带来的人,全都不敢抬眼直视。
书生将段思嘉的松开,微笑道:“汝外藏之众,早已被吾所擒。虽不知汝为何人,亦能猜出几分。简言之,吾早识此子,今欲留之,汝等皆去。”
段思嘉一看书生要留下王然,顿时大急,却又知道自己不敌,忙道:“此亦我至亲之人,他留我留,他死我死。”
“哦?”
“”
三日后,王然终于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两张大脸,死死地盯着自己。
“铁蛋,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还以为牛头马面来收我了呢。咦?怎么宝也在?娘的,每次爷我要死的时候都能看到你!”
“二哥你终于醒了,不光我在,家姐也来了,都是被黄郎中抓来的。你可有办法将大家救出去?”钱宝从起初的的兴奋,转而悲戚戚地道。
“二哥刚醒,你俩就别烦他了。”钱多多将二人拉开,关切地注视着王然:“你先好好躺着,其他的事日后再。”
王然虽然感觉自己很虚弱,头也是昏沉沉的。不过他一听到“黄郎中”三个字,顿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人也清醒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
铁蛋、钱宝陆续将各自的遭遇娓娓道来。
“段不,莫贾如何了?”王然继续问道。
“还好,昨日她与黄郎中率人,将顶山上的贼人,都给剿灭了。对了,陈凯,那个黄郎中实际是魏军镇北大都督江冲之子,叫江云平。”铁蛋微微点着头道。
啥?这郡主咋就和黄郎中同流合污了呢?王然不解心中揣摩起来。这时,房门一开,程良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正是面带微笑的江云平。一见江云平,铁蛋三人顿时神情复杂,紧张兮兮地聚到了一侧。
“你等退下,”江云平淡然地吩咐一声,转而走到床前拾起王然的臂,微笑道,“今夜你便能下床了,可腿上隐疾,尚需长时调理,不过这右眼嘛”
江云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王然那会在意这些,他努力地将身体向角落蹭了蹭,尽量拉开一些距离,疑惑地看着江云平。
“我知你心有不解,此事你我晚些再谈。”江云平见铁蛋等人都已离开,轻声道:“程良,服侍他吃药。”罢面带微笑转身走出房间,那笑容和在钱家庄时一样,和蔼可亲,让人绝不会将他与屠夫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哥,可否记得程某?”程良大嘴一咧,见王然点头,继续道:“上回若不是你的包子,俺老程怕是要饿死在昌黎了。”
程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王然本想套套话,谁料这程良却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将自己的出身、如何随江云平潜入燕地、如何流落昌黎、如何在煌山看到赵射自尽、如何捉到的钱宝等等,全部都交代了。
王然见程良眼神里透着憨直,话语间用词极其不连贯,不像是嘴不闲着的人。难道这都是江云平的安排?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这里到底有什么阴谋?好多疑问出现在王然的脑海里,可在有些事情上,尤其是这群恶魔在燕北的事,他不敢追问,他怕了,怕死。
虽不是满月,但满目皓洁,天宇是那般的素净、那般的空灵,一切黑暗、阴晦的东西,全都无法隐藏。如果随着一个问题的消失,让你觉得是涅槃了,那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你会感觉到什么?
王然站在窗前,谋划着各种逃跑的方案。不远处的方桌上,还放着一碗白粥。碗很精致,细腻的白釉圈着一朵朵莲花,衬着泛出的白气,更显分明。
“王伍长,我家少帅有请。”不知什么时候,廖智站到了王然的身后,笑盈盈地打断了他的沉思。
这么快就找自己摊牌了?妈了个巴子的,和爷玩阴谋诡计、斗智斗勇?一会儿就让你看看,现代人的高智商是怎么锤炼出来的。王然暗道,不过这嘴里却打着哈哈。
“不知唤我何事?”
廖智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王然翻了个白眼,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大义凛然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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