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欧阳锋一直在和王然絮叨，谈得也都是些有的没的，但核心部分却是应不应该接苻二丫母子上山。在王然心里还是比较认同欧阳锋的，可是未见到妻儿之前，他时刻对任何事或人都保持着警觉。

    此次下山，也因为无人可用，王然迫不得已再次启用了徐黑子，让其先一步到济南郡打点一切。到这个下，王然总是会抿嘴偷笑。

    徐黑子武力虽然平平，但办事能力尚可，不管王然安排什么事，他总是能做到八九成左右。没安排的事，徐黑子也从来不会去多做一分。绝对的忠实可靠，不贪功不冒进。单就是这份持重，对于王然来也算是捡到宝了。

    “西毒兄，你知道这个时代有个叫徐广的吗？”

    “知道啊，二十四史里，他有传。”

    “真的假的？”王然双眼有些放光。

    “你你，平日里就不能好好学习学习，给自己多充充电，都快和社会脱节了。”

    “我经常看兵书啊。”

    “你只看评？”虽然伤病让欧阳锋的脸依旧惨白，但他的嘴里还是那么地不饶人。

    “咱们山寨上就有一个徐广，不知道和你的是不是一个人。”

    “我见过吗？”

    “回山之后，咱们一直在养伤，没见过当然不足为奇。”

    “朱氏见过吗？”

    “没。”

    “算了，咱也别想瞎了心。天下间叫徐广的人多了，史书里的那个是什么人？先不徐广是不是东晋的大官，那个可有传的。在惜墨如金的时代里，能有一章篇幅来描述一个人，你要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再徐广一直在江南活动，咱这里可是黄河以南，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啊？”

    看来欧阳锋这次真的错了，徐广确实在梁山之上，就像朱家兄弟能出现在东海郡是一个道理。好比王然这个该死之人没死，他之后身边所发生的事，所影响的人，所推动进程和波纹，这就是蝴蝶效应。

    “不是一个人也没关系，咱这个徐先生也是很有才干的。你看到那些抛石了吗，都是他做的！”

    “木匠啊？”

    “滚蛋，那是在他的理论指导下做出来的。”短暂的安静过后，王然继续道：“西毒兄，能教教我历史吗，我想给自己充电。”

    “孺子可教也，等把你老婆孩子安顿好了，回梁山后我好好给你上上课。我这一肚子学问啊，不拿出来晒晒都快发霉了。”

    “我看你就是扯蛋最行。”王然翻了个白眼，却话锋一转问道：“当日在望母山，你为何在树林中留下印记？”

    突然间，欧阳锋好像萎靡了，脸色也变得更惨白。但王然明白，这不是被人戳破了阴谋的反应。半晌，欧阳锋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跟着马匹在颠簸。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故乡的影子，有熟悉的家，有深爱的人。

    好想在有生之年再回去看看，再尝一口，母亲亲烧的家乡菜，那味道，总是让人难忘。好想再看看，田埂上的老牛，清澈的池塘，房前屋后嬉闹的少年，村头那棵大槐树，还有那火红火红的梅

    一首故乡的云，欧阳锋唱地很深情，王然也融入其中。可多兵根和其他三个人，却故意和这俩人拉开些距离。实在的，不光是这个曲调、词汇不熟悉，连嗓声人家也受不了。这么有味道的歌，在多兵根等人的心里，却和用铁刷子刷锅一个感觉。

    “老王，既然你爱看兵书，该知道强兵之道。”

    “哎呀，我读兵书也是师傅逼的。你看到过程良等人练兵吗？那也是有高人指导过的。若是能把梁山之人都练成江家蚩尤那样的，可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以他们的训练方式，一年之内能成军否？别忘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跟谁俩呢？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爷我这一天天的！”王然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暴兵的事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想当年爷我带着三万多的流民，还不是让人家一把火转眼就给烧没了。没有纪律性，再多的人还是散沙一盘。人海战术，也要有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精神来支撑的。”

    “全都烧死了？”

    “虎啊，站那让你随便烧？都吓跑了。”

    “”欧阳锋吐了吐舌头，这次他没有抢白王然，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反倒是琢磨起王然所的高人来。他在拂晓社的级别，还真不知道有郝建国这么个人物，人家不允许他知道。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可这条路，你愿意让你的妻儿陪你一起走吗？”欧阳锋道。

    “你还是想劝我把她们娘俩留在济南，对吗？”王然也陷入到了沉思。

    话间，几人经过一片废墟，残垣断壁之上，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几只乌鸦停在上面，发出“哇哇”怪叫，再远便能看到济南郡的城墙了。贺赖卢并没有把他的两万大军，全放在济南郡里边。他在城外四周，筑起了十余座土城，大城一两千，城三五百。由此济南郡的外围，便多了一层防御。

    郡邑里边不像城墙外面看着那般凋敝，该有的一样也不缺，赌馆、酒楼、妓院、米店、商铺、集市，民众们虽然各个无精打采的，但也算勉强够活。没有车水马龙，可从街市上走动的人数看，也算是个大郡了。

    苻家现在居住的地方在南市边，紧邻着一条大街。院子是三进的，收拾的很干净，苻昌经常会带着符浩出去遛弯。一切用度看来是欧阳锋早就安排好的，门房的老头也是他的嫡系。

    最近苻家来了几个亲戚，是苻昌的大女儿和女婿，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不过从这两个孙女的姓氏中，也能看出来苻家是有入赘的传统的。大孙女叫苻招弟十四，的叫苻带子十二。两个女娃娃长的还行，很清秀可爱，但也称不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毕竟她们还没有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