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浩看到王然的时候很生分，直往苻二丫的身后躲，都快藏进他娘的衣服里了。苻家两个孙女去拉他，家伙还瘪着嘴眼泪汪汪的，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毕竟和王然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有些认生是很正常的。苻二丫没发脾气，反倒是推着符浩向前，让他过去认爹爹。

    在苻二丫的鼓励下，符浩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可中途他又停了下来，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前前后后的，把周围的人看了个遍，迟疑中还带着一丝恐慌。此刻的王然双眼含泪，好想冲上去抱住孩子，好好亲亲，但他又怕把孩子吓到。只好继续泪眼含笑冲孩子招，希望家伙快快地过来。

    “爹爹爹”家伙话已经很清楚了，那清脆的声音落在王然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王然的双抖的已经无法控制。“哎！乖！过来，乖！到爸爸这来！到爸爸这来！”

    符浩伸着双臂，甩着碎步地跑了起来。虽然磕磕绊绊，但他还是很坚持，这一点很像王然。一步、两步、三步他扑进了欧阳锋的怀里，而且又叫了两声爹爹。王然的脸儿都绿了，不过院子里的众人却笑了，好在这笑声让王然的尴尬稍稍缓解些。

    “真乖！”欧阳锋抱起符浩，在他白嫩嫩地脸上亲了两下，又疼爱地将脑门触在了一起，顶了一个牛。

    “别弄疼他！”王然担心道。

    “给你给你！”欧阳锋将符浩送了过来，王然要去抱，可孩子居然又出现了认生的表情。无奈中，苻二丫把孩子接了过去。

    “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你让孩子怎么认你，你配吗？”苻二丫的嘴总是那么的刻薄，她从不在乎王然的情面，更不会分场合，也许在她的心里王然就是个入赘的女婿。王然没有反驳，因为他也觉得实在亏欠孩子太多了。

    “你你，就不能学学这位欧阳贤弟，好好做做生意，我们娘俩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可我被困在北山的时候，你人死到哪去了？还总你派兄弟照应着我们，可那天你的兄弟在哪？你又在哪？”苻二丫掉下了眼泪，话都些反反复复的。

    “嫂子，你也不能怪老王，那么大的水，他自己能活下来也算不错了。”

    欧阳锋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居然还站到了二人中间，好像是逗孩子，实际是怕这夫妻俩起冲突。这样的表现，让王然打心眼里感动。如果此刻欧阳锋假意漏嘴，这大水是王然放的，估计苻二丫马上要翻脸杀人了。

    “好了，好了。去打些酒来，再置办些菜品，今日老夫要与你等喝上几杯。”苻昌拽走了苻二丫，又招呼着大女婿。

    “婿这就去办。”

    “岳父大人，还是我去。”王然抢着走出了院子，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只想出去走走。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多兵根和欧阳锋。王然低着头也不话，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还会撞上一名路人，可他却好像没有觉察一样。

    “二哥他怎么了？”多兵根问道。

    “他在选择。”

    “选择？”

    “傻子，你以后会明白的。”

    大街过两个路口，向西拐有一处集市，很热闹，几乎是卖什么的都有，还有卖人的。浓浓的臭气，离着老远便能闻到，那种糜烂让人窒息。一个又一个不到一人高的笼子，排成排，摞成摞。每一个笼子里边，都蜷缩着几个还能被称之为人的人。根本没什么活动空间，吃喝拉撒全在里边。

    奴隶们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容貌好些的女子，身体强壮的汉子，都被关在最上面，笼子的空间也大些。越往下越人数越多越没有人模样，都是些身体弱的，断断脚的，或者是耳聋眼瞎的。那一张张满是污垢的脸，让人看着心酸，祈求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空洞。偶尔有一两个年纪的，会将伸出来，招呼过路之人赏些吃的喝的。

    一名大汉吆喝着将一个瘸腿哑巴拽了出来，哑巴咿咿呀呀的比划着求饶的势，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大汉并没有什么慈悲心，他狠狠地甩了几鞭子后，将哑巴拖到一名买主跟前。买主捏着鼻子，强忍着那股恶臭，仔细地打量起来。

    “唉，唉，我你看好了吗？一百三十个铜钱你还想买什么？”

    “我总要看看像不像啊？”买家道。

    “不像又能如何，你把他送到矿山去，到了那里还是要花钱的，你当那一笔你能省得了吗？不想服徭役，这点钱还不舍得花，你干脆自己去好了。”大汉很不耐烦，话间便推着哑巴往回走，哑巴刚露出点笑意，大汉却又被买家拽住。

    “一百？”

    “你这个舍命不舍财的，别误了大爷的买卖。”二人拉拉扯扯，一通讨价还价。哑巴也从绝望到木讷，他这样的身材不用一天，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二哥咱们走。”多兵根心情复杂地拽着王然的衣角。

    “你们谁带着钱呢？”

    “你能把他们都买下来吗？上面那几些可不是这个价！再，就算你今天买了这一批，明天他们还会运来另一批的。”

    欧阳锋将一锭银子拍了出来，王然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接下来呢？买下这群奴隶之后，这里将有一大部分也会死在他的里。随便放了，还是会被强人抓回来继续卖的。犹豫间，又有一名奴隶被买走了，但是那个人只要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然咬了咬牙，收起银子去追欧阳锋了。

    “老王，入城的时候，你碰倒的那个人和你什么了？”

    “没什么。”王然知道欧阳锋指的那个人是徐黑子，看来二人的接头方式，引起了他的注意。欧阳锋又要去搭王然的肩，王然还是避开了。不过欧阳锋也没在意，反而是将目光扫向附近的人群，好像四周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一样。

    “晚上做点面吃，我有些想吃家乡的热干面了。”

    “我会做酱汁肉糜脆香菽拌面。”王然道。

    “听着怎么像是老北京炸酱面呢？我只要武汉的热干面。”

    “差不多，也挺好吃的。”

    “你不打算救那些奴隶了？”

    “爷像你那么没人性呢，等领了印，我要再演一出东华镇。”

    “上次你就是在那里露马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