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第十二章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那漫天的火羽渐渐没了踪迹。黑夜里,只剩下断断续续地咻咻声。又过了一会,燕军好像缓过了劲,他们也在用抛石与床弩还击,一道又一道的光线来回地穿梭着。还有那落地开花的火油罐,就像是点缀夜空的烟火,光彩夺目。
“不是北魏在平原郡一带,只留下七千骑兵吗?这么多弩车是从哪弄来的?”王然很平静地问道。
“昨天夜里,毗陵王的大军就已经到了平原了。”黑衣人道。
“他带来了多少人?”
“马军四千,步军两万八。”
“他不守中山了吗?”
“这谁哪知道,也许毗陵王想先击败南燕的人马也不定呢。”黑衣人回道。
“恩,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也许是认为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王然也不管魏军来势汹汹,更不管此刻元顺那丰富的表情。居然自己在那里优哉悠哉地翻起画纸来,边看还边赞叹道:“你画的这些东西都很形象吗?难怪是科班出来的。”
“过誉了。”
“不过你子是怎么弄到铅笔的?”
“你的是这个吗?”黑衣人将一支圆形物体递了过来,王然接到里仔细打量。这东西就是用布条包裹起一根比较细一些的木炭,再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唯一值得研究的也就剩下木炭的材质了。
“哦?你是用这个东西画的。不错嘛,挺有心思的,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算是。”
黑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王然对他回答很满意,又将注意力投向一张弩车的草图上。这个弩车的造型极其与众不同,它居然有三只弓臂,而且是两弓向前,一弓向后的。这应该是三弓床弩的改进,早些年王然在郝建国的笔记上见过的,所以也没去深究此物出处,反而是觉得这图上少了些重要的东西。
“你们北魏的弩车为何这般怪异,怎么不是三张正弓串联排列的?”王然是想着同时击发三箭,以增加箭镞的基数,却没留意这么设计是为了加大射程。他又把画纸递给程良,让他也来看看是否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过以程良的表情来,这个问题有些难为他了。
“你是王然王将军?”
“恩?”王然的眼神突然一冷,好像要杀人一样。他再次仔细地打量起面前之人。眉毛稀疏,环眼有些内凹,重须遮住了嘴。笑起来,一嘴白色牙齿,应该是个生活有规律的人。鼻梁很高,但一脸地坑坑包包,看着就不是一副富贵相。
“还你不认识拂晓社的?老程!”
“是。”
“别打,别打,真是不认得!的在军中见过燕军将领们的画像,王将军的外貌比较好认些,所以才冒昧地问了一句。”
“我是不是王然不重要,你来,为何魏军的弩车是这样设计的,你们是用何物牵引、拉开弓弦的?”
“为何这么设计,怎么牵引发射,的一概不知。不过我猜这个弩臂有前有后的,也许是为了加大拉力,你看这样是不是能将弓弦拉的更满一些?”黑衣人双比划了个圆圈慢慢向两面开合。
“不错。”王然也直起身子向魏军那边看了看,又估算了一下从那里到燕军大营的距离。应该不少于五百米,魏军弩车的射程,可要比抛石和万箭火轮牌远的多得多。如果预算上其威力和数量的话,在白天视力可及的情况下,估计燕军大营早已是尸横遍野、千疮百孔了。
“哥,咱回去让骑兵绕路冲他一下?”
“不妥,先别想着如何应对了,我怕这是魏军早就布置好的口袋阵,就等着咱们的骑兵摸过去呢。”
“那?”
“等他们的箭矢打完了,自然会退回去的,到时我自会给他们好看的。”王然双眼微眯,显然是又有什么鬼主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身旁的程良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抽冷子把王然的臂接了回去。
“我你轻点,哎呦”
“出其不意对不?”
“老程,你这知识可是学杂了。”
“”
土坡上的三个人表情不同,心思也不同。慢慢地燕魏双方的攻击也都停了下来。王然二人正欲绑了黑衣人退回大营,却不料身后风云突变。一队五百余人的精锐步军,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好似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因为其中有人误踩了陷阱,王然等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呢。
怎么回事?王然有些吃惊,腰间双刃出鞘,随一划,同时打开了暗弩上保险。程良单臂勒住黑衣人的脖子,另一只握住了斩马刀的刀柄。此时,一名魏军将军模样的人,恭敬地对着三人抱拳施礼,道:“属下长孙律参见毗陵王。”身后那五百兵士也跟着齐齐地拍了一下胸甲,立正行礼,“吼哈!”
“我擦,这是游骑兵吗?”
“王然,你也喜欢看星河舰队?”
“你不姓袁,你是拓跋顺?”
“王然你错了,拓跋的汉姓就是元或者是长孙,只不过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了。”
“去你妈的,老程动!”
“拿下!”王然、元顺同时发出命令。与此同时身下土地一动,十几只人探了出来,就像地狱开门,齐齐缠住了王然二人。他俩还没从这状况下反应过来呢,又有几十道黑影,好似闪电一般瞬间汇聚到了此处。
没有什么多余的抵抗,因为这些步军和土层下的伏兵离的太近,也冲得太快了。人高马大的程良,连斩马刀都没摘下来,便被人家按在了地上,更不要目瞪口呆、一瘸一拐的王然了。
“本王早就听过燕军中有朵儿奇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王然,你既然能识破本王的口袋阵,为何没能识破我的身份呢?”元顺得意地将自己那件淡黄色的丝绸内衣抖了抖,这确实是一处破绽。
王然看后面色铁青,好像肠子都悔青了似的。一旁的程良,却正色喊道:“多无益,要杀要剐动!”
“哟呵,你倒是条汉子啊。不过你二人可以放心,若是想杀了了事,本王早就动了。”
“你想做什么?”王然问道。
“谈谈。”
“咱俩没什么好谈的,我身上也没有你要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