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第十七章
“报——!敌将王然有书呈上。”
“呈上来。”
“吼哈!”
元顺从堂马中接过书信,仔细地看了半天,才吩咐道:“将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方圆百里之内,一定还会有燕军大队人马!”
“吼哈。”
“速去龙乡,通知丘穆陵,让其部做好回援平原的准备。”
“吼哈。”
“通知在平原各地伏兵,没有本王将令,谁都不得轻举妄动,违者杀无赦!”
“吼哈。”
“长孙律。”
“属下在。”
“率部压住阵脚,本王这就带人过去看看。”
“殿下为何要去以身犯险啊?不如我等退回平原城,待明日天亮,再做应对尚不迟否?”
“你讲的是王然吗?呵呵,本王顾虑的不是他,而是那贺赖卢、慕容麟之流。你等看好了,这王然只是个诱饵。想要声东击西?做梦!”
“殿下,是否带上那几人?”长孙律指的是程良等人。
“不用了,关在牢房里更有威胁性,这才是投鼠忌器呢,本王倒要看看这个贼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
元顺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平原城,随之拍马而出,百余名近卫骑兵也紧随而动,身后留下的长孙律却显得有些患得患失。暮色下,一杆杆黑红色的旌旗卷来卷去,鼓号声一声接着一声,人与马都在狂躁着,仿佛将要把那西沉的太阳,再招唤回来一样。
相比魏军,王然这边倒显得十分安静,他坐在一辆改装后的板车上,来到了一处无名土丘。两道很深很深的车辙,由土丘上一直甩到己方大阵。许多青翠的草和斑斓野花,都被压弯了腰。再被马蹄和人脚震动,瑟瑟发抖。
王然盖着一块很旧的黑布,下面鼓鼓地,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他的面容依旧有些铁灰,额角上的青筋,也好似蚯蚓般鼓动个不停。在他的身后依次站列着:段思嘉、陈焕、薛义、田卫子、太史琮、卞安等等。
这些人拥有着最坚毅地目光,最冷峻地表情。他们不会轻言失败,因为彼此信任。他们都好像是王然的影子,时刻跟随着、守护着。他们的出现,也表明了王然是准备要放一搏了。看着魏军马队越来越近,王然挥了挥,声吩咐道:“这里我来应付足矣,你等都去准备!”
“诺!”众人领命各自散去,身后只剩下段思嘉、田卫子与多兵根等几十名卫士护在左右。此时元顺已然到了近前,只见他在马上含笑抱拳道:“王然,你来早了,今日才是第九天,你不会是过糊涂了?”
“谢谢提醒,不过既然是有心一战,也无所谓早不早的。”
“是吗?怎么没看到广宁王的部队,南燕不会只剩下你一个带把的了?”
“方正你都挖好了坑,谁来跳都是一样的。”
“可笑至极,我准备什么?就你这区区几千人马,还不至于本王费什么心思的。咱俩之间,你早就输了。在本王眼里,你和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老话怎么来着,想死谁也拦不住,对?”
“王然,你这个诱饵当的也不怎么样。今日本王不急,有的是时间来看你表演?”元顺冷静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好像那远处沉寂下的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似的。王然也同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这里一马平川,除了马上要消失的余晖,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这样的局面还能如此镇静自若地胡八道,本王开始有些欣赏你了。”元顺拖拖拉拉地消耗着时间,他这是还没等到最好的时,如果他的部队里现在能有一支两千人骑兵的话,他怕是也不会这样耐心地等待下去了。可是元顺早已把骑兵布置到了重要的地方,离他最近的一支部队也在堵截着贺赖卢的人马。
“拓跋顺,你要怕了也没关系,正好爷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和你不同,我非常不喜欢用野蛮的法去解决所有的事。咱们都是从文明世界过来的人,这几千年的积淀,会让你我想出一种方法,来消除这个世间所有冲突的。最起码,燕魏之间的麻烦事,咱们便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这样便不会让那些无辜的人为此白白地牺牲性命。”
“你想如何解决?”
“当然是投降输一半了。”王然笑道。
“投到本王麾下吗?”
“谁来引领这个时代都不重要,关键是如何让这个时代慢慢地恢复秩序,让所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创造文明。也许今天你我的努力,会让后来的人明白,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不是来压榨剥削任何人的。不是让善良民众,为了那些个人的虚无缥缈地欲望去死的。而是会好好地活着去见证、去明白这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平原城下,魏军的大阵中陆续有探马回来,一串接着一串的号角声响彻天际,这也是长孙律在向元顺发送着各处的情报。慢慢地,元顺的神态越来越轻松,要不是王然把话完了,他还在凝听地有些出神。
“精彩,真的很精彩。”元顺拍起了巴掌,他笑着继续道:“不过,本王倒是要提醒你一点,你根本没有能力和资本,去想‘为了明天’这种事。要是总想这些多余的事,你会死掉的,也许你连今晚都过不去。”
空气一下子沉闷起来,好像有什么要展露出它的锋芒一样。天际尽头的余晖只剩下一条红线了,另一边的月亮却已经挂上了枝头。一声声低沉地号角声还在耳畔萦绕,伴着两边燃起得熊熊火把,也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抬眼望去,魏军的阵型好像是一块块切好的豆腐,有长有方整齐划一,在火光的忽闪中静静而立。可王然这边却像是一条蠕动的怪蛇,细长细长地甩到老远,好似和那条仅存的余晖都要勾连上了一样。
燕军们还在将一辆辆,覆盖着布帛的鼓车推到阵前。他们喊着口号,一二一的,可能就是为了让元顺看到。但元顺却未曾多看一眼,他还是在耐心地听着那一声声不知疲倦的己方号角声,而且嘴角翘起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