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第十八章
元顺从那些号角声中,分辨出一些信息来,转而他冷眼盯着平原城不住地看,面皮一抽一抽地,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看来你部人马已经到位了?”
“如你所愿。”
“正好,本王也在平原城里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好段,这都被你料到了。”王然无奈地拍起了巴掌,身旁的多跟刚摸出号箭,却被元顺一指喝住了。于此同时,百余名亲卫同时亮出了骑枪,白晃晃地矛头纷纷指向王然等人。这种骑枪只有马槊的一半长,大十分利于投掷,它们的厉害王然早在龙乡县城外便领教过了。
“想叫他们回来?太晚了!”元顺道。
“真是太晚了吗?”
这个夜晚很舒爽,并不是没有风。简静、微凉,如果不是两军对垒那种剑拔弩张地气势,你会很愿意留在这个夜里。去感受那微风中的凉意,去感受那种让你膝盖酸麻的感觉,这是秋天来了。
平原城北门外,几个人影借着绳索攀上了城墙。他们悄悄地干掉了值守的兵士们,并打开了城门,此时一支近四百人的燕军迅速地冲进了瓮城里,他们是燕军的先锋部队,正在按计划夺取平原城的控制权。
“大人,北门已被我部掌控。”燕军队率道。
“善!速予殿下发信号,告知我部已攻下北门。再调一波弓弩上城墙去,严密监视城南方向的魏军动向。”燕军校尉道。
“是。”燕军队率领命而去,留下的燕军校尉面带嘲讽地继续道:“这他娘的拓跋顺还真是个棒槌,居然这么轻易便中了王大人的算计。看着这些魏军探马一队队来去如风的,却没有一人留意这城墙之下,难道这就是王大人过的灯下黑?”
“大人,我等要不要?”身旁卫士勾着坏笑道。
“告诉兄弟们先别急,等殿下大军到了再抢也不迟,尔等还怕这煮熟了的鸭子飞走了不成?”
“的是怕王大人的属下,那群家伙也都似饿狼一般。”
“别看王大人是太子殿下的人,他见了咱家殿下不也点乖乖的吗。咱们就把这北门守好了,别让赵王的人马占了便宜便好。”
“赵王的人马也要来?”燕军卫士露出了遗憾、可惜地神色。
正当这二人还在交谈间,城墙上却风云突变。刚刚上去的那队弓弩,居然遭遇到了一支奇怪的魏军部队。这伙人没有什么甲具遮挡,只是一身布衣,看着和杂役很像没什么特别。但他们除了每人一把匕首做为护身武器外,还扛着一杆杆造型奇怪的锤子与长枪。
锤子的顶端不是一体的,是由三段铁筒成品字形排列,再用铁箍固定。铁筒打磨地很光滑,尾部有孔,有根细线由孔中而出缠绕在木杆上。长枪的造型也差不多,只是在枪头末端多了几根奇怪的铁筒,还有细线甩了出来。
这是什么?也许在场的燕军中没有一个人能答出来,但他们却真的当这支魏军是杂役了。所有的燕军张弓以待,这样的射程范围内,面前的魏军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来者何人!?”
“跪地免死!”
燕军还在叫嚷着,对面几团火花却跳跃到了他们的眼里,随着“轰轰”“扑扑”地怪异响动,城墙上烟雾弥漫。烟雾中,到处是飞来飞去的箭矢和铁丸,所有人都在嚎叫着、暴喝着。他们在宣泄着愤怒,也在哀唱着心中的恐惧。比之魏军的狂暴,城墙上的燕军弓弩们显得是那么的脆弱、杂乱无章。他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什么配合,连带头的屯长也早早地趴在了地上。
尘埃里,那个屯长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他想要抬呼救,却没有人愿意去留意脚下的一切。如此无助的生命只能在这些嘈杂、混乱之声中,慢慢地绝望、变硬。
漫天飞舞的箭矢已经不再具有目的性了,基本是在胡乱应付。求生的本能还在械式地,指挥着燕军兵士们的动作。又是一轮“乒乒乓乓”地乱响,痛苦的声音更加强烈了。
“别别过来!别过来!都给老子滚滚开!”城墙上,一名燕军将弓弦拉满四下比划着,惊惧中的双眼并没有提醒到他,自己中的弓臂上根本没有箭矢。他还在一步步地倒退,牙齿不停地互相击打着。那诡异地面部表情,在这刺鼻地烟雾中若隐若现。
“哎呦,快过来救我!救我?”不知是谁在附近喊叫着,那声音听着就让人浑身汗毛倒立。刺目地火团还在硝烟中随处释放,绚烂的闪烁后,便是一声声绝命的嘶吼。
“别过来!”
“救我救”
“滚开!”
那个持弓的燕军兵士,向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疯狂地拉拽着弓弦。那密集地动静,就好像是在弹棉花一样。这是要准备将心底所有的怨气与怯弱,全部都击发出去似的。如今这个时候,他不会想着去帮助任何一个人,更不需要任何人来陪伴。他只想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地找到那条消失在烟雾下的马道,尽快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段粗大的铁筒抵住了这名燕军兵士的后背,他的耳边也同时响起了那种“噗滋滋”地怪声音。燕军兵士除了惊恐再没有任何反应了,双腿还在好似筛糠般摆动时,人便在“砰!”地一声巨响中,碎成了一段段的了。血水和尸块飞溅地到处都是,硫磺的臭味更浓了。
城墙上的炮声还在轰隆轰隆地响着,空隙间还夹杂着那些三眼铳的齐射声。燕军部队一直在遭受着各种武器的袭击,这就是魏军的实力,三眼铳、梨花枪,还有那种粗壮但炮身很短的铁炮,元顺的火器营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暴戾。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它们的存在。
“关门打狗,把两边城门堵死!”卢木舟招呼道。
“吼哈!”
“把那几尊铁炮都架到箭垛上去!”
“吼哈!”
“铁铳在前,梨花枪护住两翼!”
“吼哈!”
“兄弟们,好好招呼这帮燕国的狗杂碎!”
“吼——哈!”
三眼铳的齐射声向脚下的瓮城转去,忽然一阵低沉,忽然又一阵猛烈。再加上火花和那隆隆作响的炮声,真是让死亡都变得刻苦铭心。可以这么,好像没有谁经历过的屠杀是这样美妙的。
密集的烟雾埋葬了那些不甘地怨念,爆炸声压制住了求生的呐喊,短暂的记忆里全都是血与嚎叫,连眼球中最后的影像,也全都是那种摧枯拉朽式的奔溃。
甲具的碎片在飞,弹丸在飞,残肢断臂也在飞。尸体中间时而还会发出,那种断断续续地呻吟声,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冷酷地笑骂。
躲在角落里的燕军弓弩们,用箭矢将一个个魏军射打下城墙,然后那些还残存着求生欲望的人便反扑了上去。
瓮城里翻涌着热浪,好像一切都在摇曳。到处是奔跑的火人,那冲上云霄的一缕缕黑烟,在空气中散发着烧焦的味道。看到这样的场面,如果你还想着,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你就真有问题了。
大概有五六个黑影利用空隙,再一次地翻过了平原郡的城墙。这些人隐在暗中沿街而走,好像是有什么在指引他们一样。杀戮依然继续,只是求生的欲望被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