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地下室的少女
头发很快被吹干,长恨走到桌前,才发现上面并没有食物。
许湛看出了她的心思,“今天我们上去吃。”
长恨笑容灿烂,“真的吗?”
“嗯。”许湛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他很喜欢看长恨笑,外面的阳光远没有她温暖,令他那颗冰冷的心得到了些许暖意。
这一次,长恨主动牵住了许湛的,“走吧。”
许湛看着长恨抓着自己的右,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极端讨厌别人碰他的皮肤。那种黏腻湿滑的感觉,令他不适。
可长恨的是温暖的,干净的,他甚至有些贪恋这一丝温暖,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长恨的笑容是灿烂的,心却是冷的。
在听到许湛让她上去吃饭一刹那,长恨想要不就这样装乖到永远吧,他就永远不会伤害她,她要的东西,他会双奉上。
随后,她就失笑。
她在地下室待地太久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许湛朝装在门口的摄像头看了几眼,厚重的门缓缓打开,长恨终于能知道她是被关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眼前是长长的阶梯,长恨走在许湛旁边,一步一步往上走。
当她默数到四十九的时候,她走到了一扇木门前。
许湛轻轻一推,木门就开了。
她往上走了一步,终于到了地面上,外面有一整面落地窗,能看到花园里那些无人打理,野蛮生长的植物,阳光金灿灿的,普照着大地。
许湛关上了门,长恨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这门被做成了柜门的模样,跟旁边的柜子俨然是一体的。
许湛领着长恨去了餐厅,上面摆放着双份的三明治,麦片泡牛奶,还有一个煎得黄橙橙的蛋。
这房子,空旷,冷淡,极简,除了黑就是白,看起来很压印,鬼气森森的的。
也只有许湛,才会喜欢这种风格。
许湛很绅士地给她拉开了座位,长恨对他了声谢谢,坐了下来,他随后也坐了下来。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地开始吃早饭。
等吃完早饭,长恨主动收拾了碗要去洗。
许湛没家里其实有洗碗,喝着茶,看着她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很贤惠体贴的模样。
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长恨的侧脸上,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圣光,无比的温柔与圣洁。
他拿起笔记本处理公务,偶尔会看她一眼,往日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的冰块早已消融成了包容一切的水。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平凡且不会让人厌烦。
长恨洗完了碗,走到许湛身边,道:“我去看会儿电视。”
“去吧。”许湛在处理事务,淡淡回应道。
长恨留恋地看了眼窗外的风景,打开电视找了部狗血剧看了起来。
她心里清楚,她在许湛密不透风的心墙里已经撕开了的口子,所以她能从地下室走到地上。
但再进一步,不是容易的事情。
若是她想去外面看看,许湛肯定怀疑她还渴望着自由,想在他放松警惕之时逃到外面。
他会二话不把她送回地下室,再次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长恨决定坚持自己的策略不变,在安全的边缘试探,但不会越界半步,有朝一日她总会撕开他厚厚的心墙。
电视剧里,狗血的爱情剧在热闹的上演着。
长恨就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看电视,终于有一种重回人世的真切感。
一集放完,长恨耐心地等待着长达三分钟的广告,朝窗外那活力又自由的植物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有个人站在灌木后面看着她跟许湛,她再眨眼,那个人就不见了。
她心里奇怪,以许湛这谨慎的性格,会在他囚禁人的房子外安排人吗?
这栋房子在荒郊野外,应该没人会过来吧。
她这样想着,许湛完成了工作走了过来。
他在她旁边坐下,揽着她的肩问,“在看什么?”
“爱情剧,”长恨主动给许湛介绍起剧情,“这女主时候家里遭到了巨大变故,被男主家收养了,两人相爱后,好不容易得到了家里人的同意,结果发现间接害死女主爸妈的凶就是男主的父亲,刚演到这里,再纠结几集,两个人大概就能在一起了。”
许湛问,“你觉得他们应不应该在一起?”
“我当然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女主怎么能跟仇人之子在一起?他那父亲还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长恨这样着,突然感觉她旁边那位的气压越来越低,反应过来许湛是在试探她对他的态度呢,剧里男女主之间关系是可以映射到他们俩身上,许湛杀了长恨同学,囚禁了她,长恨是仇恨他的,而现在两人似乎有相爱的趋势,可两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还是看长恨能不能突破心理的防线,她连忙改了口风,“不过这世上,能找到一个情同意和的人不容易,况且这孽是那男主父亲做出来的,跟男主又有什么关系吗?我相信他们最后还是能在一起的。恩怨这些东西,会随着时间一笔勾销。”
许湛拢起的眉舒展开来,叹道:“时间是一剂不错的良药。”
长恨附和,“时间能治愈一切,阿湛,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住这边吗?”
许湛很敏感,“怎么,想跟别人求救?”
长恨抱紧了许湛的臂,靠着他宽厚的胸膛,道:“我害怕,你白天不在家。万一有人闯了进来,我该怎么办。”
许湛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脆弱的震动,拍了拍她的臂,“别担心,我把你藏得好好的,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长恨听着他的心跳声,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中午,许湛去给长恨做饭,长恨主动过来帮忙,两人行动默契,很快就做好了一顿饭,吃完后,两人躺在床上午睡了会儿,十指相扣,像是在热恋期的情侣一般。
长恨醒来时,许湛已不在卧室。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许湛的私人物品,可以看出他不在这里常住。
长恨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夕阳落下,心里有些惆怅。
天黑了,她就要回到那个地下室了。
明明光明磊落的活着,却只能像只蟑螂一样躲藏在那个的地下室。
许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好看吗?”
“我更喜欢日出,你什么时候陪我去看。”长恨转头,就看到许湛上拿着一只冰冷的针筒。
长恨有些烦,“怎么又要打针啊。”像是在撒娇。
话这么着,她还是伸出了左,“打这只吧,右边那只都是针孔,好丑。”
许湛看这她孩子气的那一面,却还是愿意配合他,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些,“你要乖。”
就是因为她不乖,她才需要注射这种液体。
“快一点啊,我怕疼。”长恨一只捂着了眼睛,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还是个孩子啊,许湛在心里评价,天真,稚气,热烈,像一团火,也像一只野猫。如果这只野猫只对他忠诚的话,不会耍性子挠他的话,倒也不用给她锁上枷锁。
许湛这么想着,一点都没犹豫的把那液体推进了她的体内。
他用酒精棉堵住了她受伤的针孔,:“今天给你减少了剂量,以后带你出来活动,你爬楼梯就不会那么吃力。”
“怎么对我这么好?”长恨抱着他的臂,笑眯眯地看着许湛。
许湛揉了揉她那柔顺的头发,“你要乖。”
“当然没问题。”长恨依恋地靠在他的肩上,眼睛却看向了窗外,她好像又看到早上见过的人影了。
长恨吃完饭,又被许湛送到了地下室。
她洗漱一番后关了灯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得来的“自由”,她今天过得好像还挺高兴的?
可仔细想想,她本应该一直那么高兴。
那自由本就是属于她的,被许湛剥夺后,又施舍了一点给她。
她应该像吴媚一样,感谢他的仁慈,他的大方吗?当然不用,那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这样想着,吴媚出声了,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酸,他比你对我还好,你是不是也爱上他了?
吴媚见长恨不话,有些急,你会不会占着我的身体不离开了,就为了独占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他爱的人是我,我爱的也是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你没有我爱他。
长恨亲历了吴媚经历过的事,知道吴媚为什么会爱上他,所以并没有在言语上刺激她,安抚道:你放心,等我完成任务就会离开你的身体。我就是为了你存在的,等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会离开。
吴媚听她的真诚,便很天真的相信了,那你得加油啊,让他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她又道,我有预感快了。
我会加油的。加油送他到该去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长恨被许湛接上去过几次,甚至有一次她还睡在了上面。
她想她不用像吴媚一样熬了两年,才有了出去的会。
多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她大概就能获得自由了。
这段时间,长恨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等她能够出去,身体又没有那么虚弱后,她是该报警抓许湛,还是把他给杀了。
长恨不介意把他给杀了,但这是个次序的社会,许湛家里又有钱有势的,他们只要有一点证据证明是她动的,吴媚这辈子就被毁了。
可不杀他报警呢?长恨并不觉得许湛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所在的这个世界,钱和权比法律要硬许多。
报警之后,许湛极有可能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还会把吴媚彻底囚禁起来,哪怕吴媚打心里臣服于他,他也不会让她见到阳光。
这样的生活,长恨想想就觉得窒息。
这日,许湛搬了冰箱和微波炉下来,还有些食物和餐具。
长恨看的莫名其妙的,许湛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来他是要去国外出差几天,怕这几天把她饿坏,就给她送了这些过来,这确保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长恨也不会太难熬。
许湛是真的变了,这放在以前,许湛定会饿着她,这是她的常规操作。
长恨如他所愿,表达了强烈的不舍。
许湛看了很满意,像安抚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会尽早回来。
早在两人关系改善时,地下室就多了钟表,不至于让长恨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在许湛离开的第三天,长恨听到了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最近许湛给她注射的药减少了剂量,她的敏锐度稍微恢复了些。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她有些疑惑,难道许湛还真搞起了浪漫,玩纯情那一套,工作也不顾了,要提早回来看她?
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背对着那门睡觉。
门开了,长恨发觉许湛没有像以前那样关上,直接走到了长恨面前。
长恨突然闻到了一股子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
她顿觉不对,许湛这人一向爱干净,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么狼狈的境地。
这种未知的感觉令长恨很不舒服,她正要回头,看看来人到底是谁时,身后的男人开口了,他:“对不起。”
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兴奋。
这声音她听过,长恨在脑海里回忆了几秒,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是李浒!
她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便装作了熟睡的样子,配合他的行动。
下一秒,长恨的脑袋传来一阵剧痛,她晕了过去。
晕过去时她骂了句脏话,这下的力道实在是太重了,不像是让她晕过去,像是想一棍子把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