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付家夸张的衣帽间落地镜前,付烨一身手工西装,搂着娇妻,满脸意气风发:“曼尼,像不像我们拍结婚照的时候?”
“当年你哪有这么胖。”许曼尼捶了他一下,又端详着着镜子前的自己:“今天是去赴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黑色的鱼尾礼服,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完美曲线,许大美人息影数十载,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火辣。
听到老婆这么,付烨微微睁大眼:“怎么会,衣服还挺素的,主要是人长得太美。”
这马屁拍得滴水不漏,许曼尼满意地笑笑:“女儿呢?”
付烨面色古怪:“我刚从楼上下来,她好像在房间,现在不得了,换个衣服还要两个人帮忙。”
许曼尼白他一眼:“你懂什么。”她稍微往外面走了几步,就隐隐约约听到付洒洒的喊声,叫得还挺惨的。
“来,坚持一下。”莫妮卡半点没手下留情,和自己的助理一块,死命抽紧塑身衣后边的绑带。
付洒洒大口喘气,像一条搁浅的鲸鱼,连连摆手:“不行了,我要死了。”
“怎么就不行了?那些走红毯的女明星天天这么绷着呢。”莫妮卡好笑地看她一眼,少女撑着墙,因为略弯下腰的姿态显得胸前半圆更饱满了。
助理比付洒洒大不了几岁,见此香艳画面,有些羡慕地道:“妈耶,这得有D杯了吧?”
付洒洒正色道:“谢谢,这是胖子们最后的优势了。”语罢,她不自在地遮了遮胸口:“我还没成年,是不是太暴露了?”
“不会,礼服是少女系的,领口不低。”莫妮卡替她扎好内衣缎带,示意助理把床边的大盒子取过来。
浅灰色的及地礼服,里头是光面垂坠质感,外头轻薄的纱料裙摆上缀满星星点点的碎钻和珠饰,上身是露肩的样式,两旁别出心裁做了五分纱状袖,刚好遮住不够纤细的手臂。
付洒洒穿上后,因为腰身被内衣强制勒出,再加上个子在那里,身材竟然还挺有看头,不过比起同龄妹子的娇玲珑,她只能算是欧美系了。
她的长相其实遗传了许曼尼,是偏艳丽的那种,就是太能吃,一胖就胖脸,生生毁了娇媚感。此刻化妆师妙手生花,为了配合礼服突出少女的柔美,没给她上浓妆,眼妆部分用咖色晕开,稍微了点阴影突出五官的立体,最后淡淡涂了点橘粉色唇膏,那种半天真半惑人的味道就出来了。
“美极了!今晚绝对让他俯首称臣。”莫妮卡最后下了结论。
于是付洒洒下楼的时候,成功惊到了父母。
付烨第一次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很是激动:“来,搀着爸爸的手。”他挺起胸,站得笔挺,活像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
“爹,我今天不结婚。”付洒洒很无奈。
付烨慈爱地看着她:“竟然连声音都变温柔了。”
“……”付洒洒别过头,不忍告诉对方真相,因为塑身衣实在太紧,她稍微提高点音量就觉得缺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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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月别墅D栋,位于整个豪宅区最好的位置,私人花园直通湖面观景桥,此刻衣衫华美的闻夫人双手撑在花园围栏上,毫不优雅地冲着桥上的少年大喊:“临洲,客人都快到了,你爷爷让你过去。”
临洲是闻泱的表字,在这个时代,有名有姓又有字的人还挺稀罕的。闻家祖上据出了三朝宰相,家里还有御赐的闻府牌匾,文.革时代都没被红卫兵搜出来。
只是到了闻泱这一代,已经不太在乎这些古风习俗了,就是闻老爷子还很坚持,在家里只许唤表字。
“闻临洲,你听到了没啊?”闻太太又喊了一遍。
闻泱回眸,冲母亲点了下头,而后走近,语气没什么起伏:“妈,你别那么大声。”
“糟心啊,我可白把你生得这么好看了。”闻太太搓着手臂,很无语:“性格比你爸还冷淡,以后不知道谁愿意做你女朋友。”
闻泱轻笑:“总之不会像我爸那样,找个这么闹腾的。”
闻太太很生气:“你再一次!”
“不了。”闻泱双手插着裤袋,有些头疼:“走吧。”对着学校那些女生还能置之不理,对待亲妈他是真的没什么办法。
宴会厅,因着闻老爷子大寿,布置成了特有的喜庆红色,来宾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付烨在门口碰到几个认识的商界朋友,寒暄了好一阵子才进门。
付洒洒本来还觉得自家人穿得太隆重了,看到别人后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她瞄一眼席上摆放的描金古董餐具,在付烨耳边低语:“爹,下次可别乱我们家是H市一霸了。”
付烨着哈哈,许曼尼但笑不语。
闻家主事的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已经是古来稀的年纪,他的眼睛却不似一般老人浑浊,精神矍铄,带着上位者独有的疏离姿态。
付烨送上贺礼,恭敬地弯下腰:“老爷子今日大吉,晚辈特来祝寿。”
“有心了。”他点点头,示意身边人把东西收起来。
付洒洒跟着老爹直起身,发现闻老爷身边一张和闻泱有七分相似的脸,比起少年的俊秀无双,这个人明显要成熟很多,当然,也更严肃一些,他眉宇间有浅浅折痕,大概是常年皱着眉头的缘故。
“这是吾儿闻郁。”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儿子,继而对着付烨道:“你们生意上有往来吧?”
付烨态度特别谦和:“今年才有幸和闻董合作,我们现在是闻氏旗下一家电子信息公司的上游供货商。”
“合作愉快。”闻郁伸手同他握了握。
许曼尼动作推了下女儿,示意她喊人。
爸!付洒洒在心里已经喊上了。眼下她的心情特别好,爱屋及乌的缘故,她觉得闻泱的家人都特别好相处,人际关系似乎也挺简单的,电影里的豪门恩怨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嘛。
这么想着,她甜甜地开了口:“闻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扭头又笑弯了眼:“闻叔叔晚上好。”
“晚上好。”闻郁难得有点晃神,好像看到了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一辈的人总是对孙辈特别亲切的,尤其是嘴甜的姑娘,严肃如闻老爷子,也露出了几分亲切:“上高中了吧?”
付洒洒很机灵:“恩,十九中。”
果然,闻老爷子接话了:“这么巧,和临洲一个学校的。”提起孙子,他不由四下环顾:“怎么还没过来?”
闻郁拍了拍父亲的手,沉声道:“已经来了。”
临洲是哪位?付洒洒一脸懵逼,好在她没有为这个陌生的名字纠结多久,因为下一刻,正主就出现了。
还称不上是男人的年纪,他并没有同父辈们一起穿略显正式的全套西装,暗色衬衣只搭了单襟马甲,不知道是谁给他配了副浅金镜框,他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风流味道,只是搭上那张冰山脸后又有些矛盾,像极了里强取豪夺的邪气男主。
少女情怀总是春,全场的花季妹子们不约而同保持了高度统一的姿态,故作镇定又眼角含春地偷瞄几下。唯有付洒洒毫不掩饰,用媲美X光的热烈眼神扒他衣服。
这吃相实在难看了点,许曼尼看不下去,偷偷掐了她一把,后者心领神会,拢了拢头发,摆了个端庄的姿态。
闻泱已经站定,和付烨夫妇礼貌颔首,目光自然掠过少女,表情淡然,和看阿猫阿狗并没有什么不同。
付洒洒盯了他很久,最后确定在他眼里找不到半分惊艳,她垂下头,不失望是骗人的。
一旁的闻郁算是看出端倪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同时开口,答案却大相径庭,付烨夫妇是知道内情的,看着女儿一厢情愿的样子,尴尬症都要发作了。闻太太八面玲珑,适时出来解围:“哎呀,不管怎么,今天也认识了嘛。”
付大姐很会顺杆子往上爬,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洒洒。”
闻泱自然要维持基本的风度,伸手淡淡道:“幸会。”
手心相触,温度骤然上升,付洒洒脑子一热,探出手指在对方手心轻轻勾了勾。
闻泱一僵,倏然抬头看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付洒洒也被自己的放肆惊到了,她垂下眼,很勉强地笑了笑:“幸会。”理智在这一刻总算回了笼,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开始后悔来之前腮红膏用了太多。
没事没事,就当拍电影。
她保持微笑,兀自镇定地准备缩回手。不巧的是有人刚好从身后经过,勾到了她的手包,付洒洒三英寸的高跟鞋一扭,控制不住地朝旁边歪去。
电光石火间,付烨已经来不及走过来拉住她。
救、救命!
付洒洒下意识紧紧抓住了闻泱的手,对方被她拐得一个踉跄,众目睽睽下也不能失礼甩开她,只得揽着她的腰往怀里带。
这位的分量实在有点沉,少年不得不两只手都去抱她,无意识地让这动作更充满占有欲了。
操,少女心都要炸了!
付洒洒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舞台追光,整个世界沉寂下来,只有他和她。
角度很完美,作为一个柔软的胖子,付洒洒已经把腰肢下凹到了极限,相信此时的定格绝对堪比好莱坞经典大片。
只是她重心越往下,闻泱就越吃力,到最后他不得不凑上去在她耳边咬牙:“不想摔就起来。”
近在咫尺的两张脸,紧紧相贴的腰肢,这画面实在太暧昧了。
“咳咳……”付烨和闻郁同时咳嗽起来,闻太太和许曼尼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还是闻老爷子破了僵局:“客人差不多到齐了,还是先请各位入座吧。”
付烨松一口气,赶紧拉着女儿走了,许曼尼在一旁和她咬耳朵:“什么感觉啊?”
少女用力按了下胸口,满脸陶醉:“现在死掉都可以。”
因为情绪实在太高涨,侍者开红酒的时候付洒洒指了指高脚杯:“麻烦给我也来点。”她在家的时候偶尔也会陪付烨喝点,人逢喜事喝点酒也不为过,许曼尼想了想也就由着她了。
这一桌刚好都是付烨认识的商界朋友,付洒洒连干三杯红酒,敬了整桌的宾客,要倒第四杯的时候,付烨在桌子下轻轻踢了她一脚。
姑娘气势十足,喝酒跟喝水似的,大叔们也觉得很有意思,纷纷夸付烨好福气,以后绝对能女承父业,成为商界新贵。
付洒洒非常没下限地想,她才不要做什么商界新贵,她只想做闻姓大企业家的禁脔,谢谢。
想到这,她的眼神又飘到主桌去了,少年已经站起身开始一起招呼前来敬酒的客人们,不少随着家人过去的千金姐们在那里撒娇碰杯,怒刷存在感。
付洒洒坐不住了,赶紧怂恿付烨:“爹,走起啊。”
付烨很生硬:“如果你也去的话我拒绝。”刚才那一幕已经够尴尬了,他坚决不想再来一次。
见状许曼尼笑了:“我觉得你今天差不多了吧,歇会儿。”她执起筷子,夹了块龙虾肉到付洒洒碗里:“闻家特别聘的私厨拿手菜,尝尝吧。”
付洒洒哪有心思吃,刚才只顾着冒粉红泡泡,现在一时冲动喝了酒之后那塑身内衣勒得她快吐血了。
最后她还是决定解放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闻家别墅虽然大,公卫也就两个,非常不巧都挂着免扰的牌子。她穿着高跟鞋,站到脚趾都隐隐作痛了,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
“看不懂中文?有人。”里头的人脾气还挺大的。
付洒洒怔了一下,声音竟然有点像梁思睿那个王八蛋,一提到这人她就没好气,于是语气也就不客气了:“你呆了很久了,便秘的话趁早看肛肠科。”
话音刚落,门猛然就被人从里头开,黄色吸顶灯映着少年狭长的眉眼,愈显乖戾。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付洒洒反射性地往后退。
“跑什么。”梁思睿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想把她拉到里面,无奈对方早有防备,竟让她硬生生挣脱了,他哼了下,还要追出去,就被梁母挡住了。
“阿睿,你又在胡闹什么?”她看了一眼付洒洒远去的背影,很是恼怒:“你太爷爷做寿,你怎么一声不吭躲洗手间里?就不能学你舅舅懂点事吗,人家生日还比你还一个月呢。”
“屁的舅舅。”梁思睿冷笑:“八竿子不着的亲戚,腆着脸过来,也就你好意思。”
梁母红了眼:“你怎么这样,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欠了一屁股债跑了,你出去留学的钱还没着落……”
“了不出国!”他不耐烦地断,俊美的脸上戾气横生:“好过像条狗摇尾乞怜。”语罢,也不看母亲脸色,摔上门又回里头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