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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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洒洒逃得飞快,感谢当年中考完后的暑假一时冲动参加了礼仪培训班,她把高跟鞋踩得如同风火轮,行动迅猛得很。

    坐回原位后,她惊魂未定地四下张望,确定梁修睿没追出来后,又把心思转回了如何接近目标的作战计划上。

    无奈付烨很不厚道,趁着女儿离开拉着老婆抓紧时间去主桌敬酒了。

    这可真是够讲义气的,付洒洒阴暗地想,下次付烨藏私房钱的时候,绝对不能再包庇他了。她端着酒杯站起来,觉得自己单独去敬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机会本来就是稍纵即逝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一直等着你呢。

    闻泱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大厅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付洒洒给了不远处的付烨一个疑惑的眼神,付烨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马上回了一个“我母鸡”的表情。

    坐她隔壁的阔太太看她表情怪异,知道其喝了酒还没吃东西,就好心盛了一碗海参粥递过去:“姑娘别节食,稍微吃点暖暖胃。”

    “谢谢。”付洒洒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了,胡乱地点头,保持着昂首观察的姿势喝下了这碗粥,待到全部咽下后,肚子更涨了,她的肋骨因为长时间保持紧身压力状态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付洒洒不敢大口呼吸,屋子里暖气实在太足,她有点缺氧,决定去外头吹吹风冷静一下。

    泛月湖的夜景在H市是有口皆碑的,要不这别墅怎么会天价呢,观景露台可以欣赏到湖中月影,私家花园足有一百平大。闻家找了建筑设计师,在园林一角建了座造型别致的玻璃花房,满足闻太太闲来无事饲弄花草的爱好。

    付洒洒原意只是出来溜溜弯缓解一下胸闷脑热的症状,看到这座异常别致的透明屋子后,脚步就停了。她张望了下,里头高高低低摆了不少架子,盆栽树景遮住了大部分视线,让她看不清楚具体的布局。

    倒是个隐蔽幽静的好地方。

    她想到今夜遥遥无期的宴会结束时间,稍稍踟蹰了片刻,就决定去里头调整一下内衣。

    如果付洒洒的警觉心稍微高一点,就会发现花房的门是半掩的。但是显然,紧身衣的痛苦限制了洞察力,进门后她还非常自然地落了锁。

    月色朦胧,隐隐约约映出另一侧少年半躺在伯爵椅上的身影,听到响动他微微直起身,按掉了还亮着的手机。

    付洒洒没发现异常,一直盯着花房对着宴会厅大门的那处呢。察觉并没有什么宾客出来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把侧腰的拉链拉了下来。

    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任何纾解的作用,因为罪魁祸首还是那非人类的塑身内衣。

    付洒洒怕有人进来,抱着前胸的那块布料不让礼服全部滑下来,另一手绕到背后去解绑带。也不知道莫妮卡是怎么系的,活结变成了死结,怎么都松不开。

    她弄得都有些出汗了,才绝望地发觉凭一己之力根本解不开这堪比金钟罩的玩意儿。更让人惊恐的是,一直紧闭的厅门开了,梁思睿从里头迈出,看样子还要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付洒洒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向后蹭蹭蹭退了几步,直到肩膀抵上另一个人的胸膛。她浑身汗毛倒竖,立马就想放声尖叫。

    “别喊。”微凉的手很快从背后覆上她的嘴。

    付洒洒僵住,短短两个字也足够辨认了,她的心跳声压迫着耳膜,怎么都想不到心心念念的独处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了,闻泱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付洒洒再厚脸皮也是个还没成年的姑娘,眼下这衣不蔽体的样子实在太尴尬了,她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你别看。”

    “我没看。”他淡淡道。

    付洒洒鼓起勇气转过身,他果然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扇子似的,在脸上投下浅浅阴影。

    这晚的月色很迷人,美貌天成的少年阖眼静待,仿佛在等什么人上去吻醒他。

    不得不还是莫妮卡经验老到,穿了高跟鞋的她与他几乎齐平,近得只要稍稍凑过去就能触碰到他的唇,付洒洒都有些魔怔了。

    亲他,亲他,你大爷的,快亲他啊!

    恶魔蛊惑的声音在脑中萦绕,舔了舔唇,她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声声入耳,仅存的羞耻心终于消失殆尽。

    闻泱还闭着眼,皱了皱眉:“整理好了没?”

    付洒洒咬牙,不管了,死就死吧。

    身子微微前倾,她扶着一旁的花架,不敢闭眼,只稍稍侧过头凑了过去。

    温热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

    一切都是刚刚好,唯美的花房,旖旎的月夜,还有……那双叫人多看一眼都怕沦陷的漆黑眼睛。

    等、等等!

    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刚才的遐思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付洒洒叫他当面撞破了自己的心思,再不能重新竖立起铜墙铁壁的脸皮。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她退回原位,垂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继续了?”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把眼镜摘了下来随意放到一边,长指摩挲着架子上的栏杆。

    这语气好像怪怪的,是怨她半途而废,还是责怪她不知羞耻?

    付洒洒狐疑地抬头,少年靠在花架边,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原本梳得光洁的发型乱了些,几缕碎发搭落下来,有些许挡住了眼睛。

    怎么呢,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变得特别有侵略气息……

    付洒洒想起前几天看的那部囚禁py的黄文男主,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还是不要勉强了。”

    冰山可以肆意逗弄,黑化版的闻少爷却叫人完全招架不住。

    对不起,是在下输了。

    告辞!

    付洒洒很明智地选择了鸣金收兵,乖巧地道:“还有点事,先走了。”

    对方却不给机会,逼近一步:“成全你好不好?”

    “什么?”付洒洒忍不住揪紧了礼服。

    闻泱意味不明地笑笑,抓住她为了怕走光压住胸口的手,一点一点往外扳,“还遮什么?”

    付洒洒目瞪口呆,在心里疯狂吐槽,去你妈的冰山人设,这剧本斗转直下,老娘驾驭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都快挣扎到抽筋了,她整张脸都写着大哥求你变回去我错了不该逼你黑化。

    最后,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力道,也不话,眼底沉沉地盯着她:“怕了?”

    付洒洒没回答,自觉逃过一劫,很识时务地把拉链拉好了。

    他看她一眼,冷笑了下:“怕就别再纠缠。”

    .

    周日下午许柔过来,听完这段月夜插曲意犹未尽:“我操,面瘫腹黑男,还有变身属性,绝美啊……呃,就是稍微有点拔diao无情。”

    21岁的跳级天才研究生,话粗鲁到连饱览黄书的付洒洒都没法接,她抱着胡萝卜形状的抱枕狠狠砸了一下表姐:“泰拳警告一次,你正在和未成年少女对话!”

    许柔很鄙夷:“什么样的未成年会半夜三更问我要种子啊。”智商高的人话总是不留余地:“他都想扯你衣服和你在花房一发入魂了,结果翻脸就翻脸,可不就是我的那个意思嘛。”

    听了这话付洒洒很不以为然,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闻少爷那一晚的发狠纯粹是被她缠烦了,故意吓吓她,好让她知难而退呢。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她顺着往下讲:“那你该怎么征服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这还不简单呀。”许柔抱着限量版的唇膏套装舔了舔唇,瞅着对方眼巴巴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把我当免费军师呢。”

    施施然翻了翻付洒洒的练习册,她刻意吊胃口,脸上一副你求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表情。

    要搁过去付洒洒早就求爷爷告奶奶了,但近两年在这个女魔头地方吃的亏太多了,慢慢也摸清了点门道,于是她耸耸肩:“那不讨论了,补习吧,学费我可给你了哈。”

    许柔有些气急败坏:“你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也是突然发现咱俩是半斤八两。”付洒洒微笑:“你刚上大学那会儿,天天意淫偶然过来上公开课的名誉教授,三年过去了,你连人家手都没摸到吧。”

    虽一表三千里,但姐妹俩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双双碰壁,叫人不得不感神奇的血脉相连。

    许柔难得没反驳,愣神想了一会儿,神情很是古怪,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迅速解锁屏幕,翻开相册给付洒洒看了张图。

    敞着浴袍半裸的昏睡男人,还有俊脸上乱七八糟的红唇印,最不能忽视的,是那双摸着腹肌的纤纤玉手,很是眼熟。

    WTF!!!付洒洒惊了,上去就要抢手机:“你这是迷.奸!”

    “迷你个大西瓜。”许柔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郎有情妾有意,我俩是情到浓处,干柴烈火,你懂个屁。”

    三年没正眼看过你的老古板突然开窍了,可能吗?付洒洒摆明了不信,只是这照片又是事实,叫她无从落井下石。

    “要不要我传授几招。”许柔相当得意。

    付洒洒都快嫉妒死了,这好比两个年年落榜的穷书生,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了,能不眼红吗。

    最终为了爱情她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好姐姐,我没有多余的彩妆可以上贡了。”

    许柔佯装生气瞪大眼:“我像是这样不讲情面的人吗?”

    你就是那样的人,付洒洒没敢吱声,等着对方下半句呢。

    果然,许柔用拖鞋蹭了蹭书桌下的保险箱,笑得不怀好意:“过两天是我们大学的舞会季,怎么着你也得贡献一下你的后冠让姐姐艳冠群芳吧。”

    许柔口中的后冠,是付烨特地从拍卖行提早送给付洒洒的成人礼首饰,虽价格不是特别离谱,可造型却是别致到了极点,上头镶了玫瑰造型的红宝石和碎钻,带了英伦风情,又兼有少女的俏皮。

    付洒洒还想在十八岁生日当天戴着它和闻泱二人世界呢,当下就拉长了脸拒绝:“想都别想。”

    许柔靠过来点,吐气如兰:“我可是只用了三步就让荆教授投降呢,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她的声音听上去就像蛊惑人鱼喝下毒.药的巫女。

    太能拿捏人性弱点了,付洒洒心痛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舞会当天来拿。”

    “哎呀,我的宝贝妹妹。”许柔激动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恶心死了!”付洒洒疯狂擦脸,“废话少,快传授秘诀。”

    “听好了。”许柔正襟危坐:“第一,天天给他发自拍照,特诱惑的那种。第二,三不五时就去他面前转,加深印象。”

    这么简单?付洒洒狐疑:“那第三呢?”

    “认识他朋友,约他出来灌醉他,然后开个房间,为所欲为。”

    ???

    “你是不是耍我。”付洒洒总算听出名堂了:“你这前两步完全多余,最后一步才是关键吧。”

    许柔拍拍她的嫩脸,笑眯眯地道:“不管怎么,我已经得手了。不过你还没满18岁,为了生理健康,不建议尝试。”

    ……毫无参考价值,付洒洒深深觉得自己还是被套路了一波,这还不算完,后来正式开始补习的时候,许柔毒舌三连发更是让她陷入深深懊悔。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你在侮辱高等哺乳动物的智商。”

    “在外面不要承认你是我妹妹。”

    呵呵,这脆弱的亲情。

    付洒洒憋了一肚子火,到了晚上周墨约她双排的时候,她急需在游戏里发泄一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她手里有个黄金号,用来带新人最好了。

    一发七连胜,每把都杀到超神,付洒洒的刺客把对面都到想退游了。至于周墨,专挑能划水的辅助,激动地躺在温暖泉水疯狂666。

    “洒洒,我拉个朋友哈。”第八把排位时,周墨按了取消,然后有个LZ英文缩写字母的人也进来了。

    这种局只要发育得好一带三没问题,付洒洒很自信:“随意。”

    这一把刚开,她照例字:“留野躺好,带飞。”这次系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她连胜,就开始安排挂机队友了,中单从开局就挺尸。下路是周墨和LZ的双人组,完全不懂猥琐发育的真谛,被对方野抓了好几次,开局五分钟两人加起来送了4个人头。

    她今天心情可是不怎么好,毫不客气地字:“ADC别送了行吗。”

    鲁班没理她,蹦蹦跳跳还是和人家正面刚。

    王者局都没这么难,这把是周墨的铂金晋级局,付洒洒不想让他掉星,只能起精神提手速,偷掉主宰拿到暴君,双buff的阿珂五连绝世牺牲自己带走了对面所有人。己方还存活射手和主宰龙,接下来只要点水晶就赢了。

    结果神他妈ADC,一个劲点兵线不点水晶,眼睁睁拖到对方全员复活,惨遭翻盘。

    付洒洒这下是真忍不住了,连周墨朋友的面子都不想给了,开了语音就喷:“鲁班你是不是傻逼,你特么没设点塔键啊?”

    LZ没反应,退了游戏。

    付洒洒一拳在棉花上,暗自内伤,退出游戏界面后,被设置免扰的微信有了好几条消息,全是周墨发来的——

    “别喷adc,是熟人。”

    “???没看见吗?”

    “姑奶奶我求你了,那个LZ是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