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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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妞儿,花妞。”一墙之隔传来女人的喊叫,“这妮子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花妞声对赵珊:“大山哥哥,我得回去了,明儿我再溜出来找你,我娘要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该骂我了。”

    赵珊点点头,将零嘴递给她。

    花妞笑眯眯地接过塞进怀里,甜甜地了句,“大山哥哥你真好。”

    告别花妞,赵珊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她站在何东家门口老半天,这才下定决心试探着去推他家的门,门一推就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美人屏风被人推倒在地,平日里静静摆在那里默默散发着低调奢华品味的桌椅摆设,全都乱七八糟躺在地上,上面还有被刀斧砍过的痕迹。

    赵珊顺手扶起满前倒在地上的椅子,摸着扶手处深深的划痕,有些不解。

    她刚穿过来时,前来抓她的衙役虽然动作粗鲁,但也只是抓住她就走,为何现在这般野蛮?

    天色渐晚。

    赵珊胡乱用了些点心,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明天一大早先去县衙看看。

    天还没亮,赵珊早早醒来,匆忙往净城赶。

    上次游街时,和县衙上上下下过照面,正好探探风声。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守门的两个衙役便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去僻静处等。

    赵珊等了好久,才见两人换班,矮胖的那个走过来,拉她进了僻静处,跟她耳语:“你是为何秀才而来?”

    赵珊点点头,“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东不是几天前才被吴县令赏赐过,怎么突然被抓了起来?”

    衙役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么?玲珑镇卢大户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死了,死状极其惨烈,命根子被人割掉不,连尸首都被人分成了好几块,胡乱扔了一气。”

    “可这关何东什么事?”

    “现在卢家指认是何东派丫鬟杀了卢富贵。”

    “就算是何东家的丫鬟杀了卢富贵,也不能把何东抓起来呀。”

    “眼下这位,可不比吴县令,心可黑着。”衙役大哥摇摇头,“前几日卢家管家来过,随后这位就让人抓了何秀才回来。你若是想救何秀才,还是赶紧想办法送银子过来。”

    赵珊茫然地点点头,摸出一把铜板,递给衙役,“大哥,我刚从山里出来,手里拮据没几个钱,一点点心意,还望你不嫌弃拿着喝茶。”

    衙役推辞道:“不用了,兄弟,你还是尽快想法子把何秀才救出来吧,晚了,我怕他莫名其妙就死在里面。明日开堂,你先过来看看,再见机行事。”

    赵珊看着衙役远去的背影,心里越发没底,眼下芸娘和竹鸢不知去向,她哪里掏得出大笔银子。

    随便找了个角落窝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赵珊便守在县衙门口等着新任县令开堂。

    不多时,县衙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群众,赵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抓着面前的木栅栏,焦急地看着大堂里面。

    例行公事的开堂程序之后,何东被两个佩刀衙役从石墙后面带出来。

    只一眼,赵珊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几日不见,何东身形清减了许多。此时他穿着深蓝色囚服,愈发衬出皮肤的白皙,只是这白皙中不见往日红晕,带着些菜色,明显是在这牢里吃睡不好,连带着一双灰色的眼眸似乎都跟着淡了不少,越发显得淡漠。

    “何东。”赵珊难捺激动,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何东抬起眼眸,朝她这方淡淡瞟了一眼,点点头。

    见他这般冷静,赵珊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平静下来。

    堂外围观的众人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看前几日才刚刚披红挂彩游过街的有名才子会做出怎样的精彩辩解,狠狠给这新来的狗屁县令一耳光。

    安稳坐在堂上的赵县令装模作样地斥道:“秀才何东,你可知罪?”

    何东淡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朝他拱手道:“禀大人,学生不知。”

    语气淡然,配上囚服里消瘦的身材,宛若一根秀竹傲立在冰天寒地之间,更显出一派清雅。

    赵县令干咳一声,使了个眼色,下方的师爷随即语气和缓地问道:“何秀才,你可认识玲珑镇卢家独子卢富贵?”

    何东冲师爷微微一点头,谢过他的善意,“学生不知。”

    “撒谎!”赵县令随手抓起惊堂木,猛地一拍桌案,喝道:“那卢富贵曾经请人去你家提亲,媒婆随行均可作证,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抵赖。来人!传证人——李媒婆。”

    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李媒婆随着衙役怯怯上堂来,朝赵县令福了福身,顺从地跪在地上。

    “李媒婆,你可认识堂上站着的这人。”

    李媒婆抬眼看了一眼何东,吞吞吐吐道:“回大人,民妇……”

    “混账!你是认识还不是认识,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你板子。”

    李媒婆心下为难。

    她也是那日被人轰赶回去后找人听,才知道自己随着卢家子前去提亲的是净城有名的少年才子,方知自己贪图卢家大笔赏银,没有听清楚便贸然前往,从而惹下大祸。

    这世道得罪谁都好,万万不可得罪读书人,谁知道往后他们会有何等造化。她一个妇道人家,就靠拉点媒糊口过日子,怎敢去跟这些官老爷和未来的官老爷斗。

    她抬起头,犹犹豫豫,“回大人,那日民妇远远地站在一旁,并没有看太清楚,当日只看到一个绿衣丫鬟。”

    到这儿,她环顾堂上,没发现那绿衣丫鬟,心里有了底气,声音也镇定了许多,“要是那个绿衣丫鬟在堂上,民妇定能将她指认出来。”

    赵县令闻言,狠狠瞪了一眼佝偻着身子,站在另一旁的卢家管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个媒婆都没搞定。

    卢家管家被赵县令猛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陪着笑摸摸荷包,示意等退堂后还有大笔银子奉上。

    赵县令收回视线,拖长声音,“既然这样,传当日随行厮上堂问话。”

    “大人,”何东上前一步,拱手道:“此举不妥。”

    “为何不妥?”

    何东环顾了一下周围,朗声道:“随行厮是卢家人,自然卢家什么便是什么,就算要他们当堂招供杀害自己亲人,他们也不敢反抗,怎可当做证人?”

    “这……”赵县令一时哑口无言,陷入困境。

    他心里也是烦躁不安,本算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好好树一树官威,没想到刚一上任便遇到这种倒霉事情。

    若是普通老百姓倒还好,传上堂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二十板子再,不管有冤没冤,都是由他了算。

    眼下这人可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少年才子,据前任吴县令在调任之前特地向上头替他请赏,在上头挂了号,还设宴款待过他,衙门上下对他都赞誉有加。

    就连堂下坐着的师爷,在他下令将人抓回来后,也对他百般劝,让他千万不要得罪这位秀才。

    都怪自家娘子见钱眼开,背着他收了卢家大笔银钱,生生将他拱上这尴尬局面。

    他也不好责怪娘子,这职位是娘子舍了嫁妆给他捐来的,眼下正是两手空空,等着俸禄开饭,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娘子不知其中利害,自然会动心。

    “大人?”下方的师爷轻声叫道。

    赵县令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如此,何秀才,本官问你。那时你游街时,卢家子在众人面前对你表白,要将你娶回家,可有此事?”

    “大人!”何东脸色一肃,道:“大人还请慎言。学生堂堂一介男儿之身,怎可无端受这莫名指责,那日学生并未曾听到有人对学生口出这等狂言。如若真有狂徒敢对学生如此放肆,依照显明大律,无端侮辱有功名在身者,理应重责三十大板,学生断然不会轻轻放过。”

    赵县令赶紧插嘴,“你是没有轻轻放过,转眼你就指使你家丫鬟将卢家孩儿虐杀致死。”

    他递了个眼神给堂下站着的卢家管家,卢家管家会意,戚戚地长嚎了一声,泣道:“少爷啊,我可怜的少爷,你死得好惨呐。”

    他耷拉着脸,满面是泪,花白的胡须颤抖着,指着何东悲愤道:“你这秀才心眼太毒!就算我家少爷得罪于你,你也应该好好跟他讲,不该下此狠手。可你却将我那可怜的少爷,卢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切成几大块,曝晒在太阳底下——”

    “我卢家跟你是有何深仇大怨,你置他于死地不,还要毁了他的尸首,让他不得全尸。可怜我家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捧在心尖尖上的独苗苗就这样被人残暴杀死,还得不了公正——”

    卢家管家眼珠一转,作势就要拿头去碰堂上的柱子,悲怆道:“既然青天大老爷也不能替我家可怜的老夫人少爷做主,老身干脆一头碰死在这堂上。天理昭昭,总有人能治住这披着斯文皮囊的恶狼!”

    堂上衙役急忙去拦卢家管家,堂下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赵县令得意洋洋地拿眼去觑一脸平静的何东,看他还有什么话可。

    作者有话要:  要发文之前,突然觉得剧情安排不对,重新写了一千多字,创下了最快手速,晚了将近半时,见谅!!!从现在开始乖乖开始存稿,裸/奔伤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