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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将脸埋进被子里,东方朔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也没逗笑。只是道:“彻儿,我帮你涂药膏,不然明天该没法早朝了。”

    刘彻在被子里哼道:“那你还做。”

    “呵呵,是你来找我,先扑了过来,还能怪我?”

    刘彻一掀被子,大叫道:“好哇,朕这才明白,敢情儿你是都算计好了!东方朔,你连朕都敢算计,朕,朕要砍了你脑袋!”

    东方朔抱住浑身光溜溜的刘彻,笑道:“微臣不敢。”

    刘彻板着一张脸,纠结的很,东方朔见了,实在忍俊不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东方朔道:“皇上,您现在还郁结么?”

    刘彻回抱住他,道:“朕心中有底了。你先前也过,朕今年便可施展拳脚,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潜心等待。”

    “嗯。皇上您可以毫无顾忌,做您想做的事情了,微臣会一直陪着您的。”

    刘彻笑道:“朕一直都知道。”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这位叱咤了汉家朝廷四十多载的女人,终于合上了那双早已失明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补完:)因为上了活力,担心字数不够,所以这个就发了出来,希望姑娘们看的满意。和谐时期,一切低调:)

    桎梏方解除,帝王便腾飞

    早朝上,众人都静默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空荡荡的正殿上。刘彻身着孝服,端坐在龙案后,垂下来的流苏掩盖了他的表情,但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威严沉稳。“太皇太后归天,朕心哀恸。朕幼时登基,无不受皇祖母扶持,朕心怀崇敬。现今她故去,朕定要选一个妥当的人操办安葬大礼。田蚡?”

    一名身量短,却两眼泛着精光的男人立刻出列,回道:“臣在。”

    “皇太后告诉朕你已做好计划,安葬一事,你如何想的,出来让大家听听。”

    “臣遵旨。”田蚡行礼,道,“太皇太后贤淑有德,而居首位之德,莫不是遵循先帝孝文皇帝无为而治之治国之略。孝文皇帝体恤百姓疾苦,甚为勤俭。其归天前,曾亲下诏令实行短葬,百姓朝臣只需服丧三日即可。如今太皇太后故去,按礼应葬于孝文皇帝霸陵之侧,行短葬之礼。如此方彰显孝文皇帝与太皇太后德行。”

    刘彻点点头,道:“你的有理。”确实,孝文皇帝当初下过如此诏令。

    丞相许昌瞄了一眼低着头的窦婴,却反驳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

    刘彻疑惑道:“丞相有何见解?”

    许昌道:“孝文皇帝在位时,秦朝暴虐刚过,楚汉之争方平,百姓疾苦。孝文皇帝予民休养生息,但天下仍不富裕,故而葬礼不宜隆重。而如今我朝历经几代,早已富庶,此时若还是按照当初的来,恐怕天下人会皇上您孝道不周!”

    刘彻还未话,田蚡便争着道:“太皇太后为孝文皇帝之皇后,自古女事从夫,若是不按照孝文皇帝诏令置办葬礼,不仅有违先帝遗诏,更是令太皇太后无颜面见孝文皇帝!”田蚡虽然是个矮个子,话的音量却不,再加上他感情充沛,这话顿时像石头一般砸进众臣的心窝。

    许昌喟然而泣,跪地道:“皇上,若是全都按照先帝遗诏,那孝景皇帝也该实行短葬。而孝景皇帝崩时,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皆服丧百日。臣此话并无非议孝文皇帝之意,只是太皇太后一生恭良俭让,难不成连孝文皇帝葬礼也不如?”

    “这……”刘彻为难了,抬头看看田蚡,道,“田蚡,你可有话?”

    田蚡见许昌跪下了,噗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他道:“既然是恭良俭让,何不有始有终?”

    许昌眼见着不过伶牙俐齿的田蚡,终于又开始老一套,哭道:“老臣历经三朝,受太皇太后恩遇,为皇上分忧,忝居丞相一职。而今太皇太后归天,老臣有心报恩,却不想被人这般反驳。田蚡不过区区大中大夫,又与太皇太后素来不亲厚,操办葬礼原就是于理不合。老臣无颜苟存于世上,只能去九泉下向太皇太后赔罪了!”罢,便猛地起身往前头的柱子上撞。

    刘彻大喝一声:“够了!”这话端的气势,竟然唬住了许昌,他维持着撞柱子的姿势,却不敢向前一步。

    刘彻站起身来,怒道:“你们一个个号称要为朕分忧解劳,如今只为了这事,便要寻死觅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心?!”刘彻只觉得新仇旧恨都涌了上来,他想起上次就是因为许昌要寻死,所以才令自己求情无用,令东方朔受罚。如今太皇太后不在了,他刘彻翻身做主,难道还能任由许昌继续猖狂么?“许丞相,你好歹也是饱读诗书,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学做妇人情态,动不动便来这一套,实在有失礼范。呵,你不是要寻死么,朕今日就成全你!来人啊——”“皇上,请容臣一句。”东方朔出列,不急不缓道。

    “东方朔,你有何话?难不成是为他求情?”

    东方朔道:“皇上息怒。微臣并非是为他求情,而是许大人确实忠心耿耿。他为报太皇太后知遇之恩,不惜触怒皇上,以死劝谏,此等忠心天下少有。况且许大人也算是老臣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又怎能因一时动怒,杀了忠臣,而寒了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的心?皇上何不听听许大人的意见,若是合理,亦不是不可。”

    刘彻猛然惊醒,是自己被情绪击垮,了不理智的话。如今窦太后虽然死了,可势力仍在,若是处理不好,逼得他们反扑,又得历经一场腥风血雨。刘彻顺着台阶下来,道:“既然东方朔为你求情,朕就原谅你。许昌,你口口声声要隆重操办葬礼,可是有什么想法?”

    许昌感激的看了东方朔一眼,连忙跪地道:“臣以为,其一应效仿孝景皇帝,服丧百日。”

    他这话一出,文武们便开始交头接耳,十分不赞同。毕竟他们都经历过一次,不能玩乐确实闷死了。

    许昌却不管不顾,铁了心继续道:“其二,应以太皇太后再世时伺候她的宫人陪葬。”

    这下可像是滚油锅里滴进了火苗子,霎时炸了。田蚡以头触地,道:“皇上,我大汉朝建朝以来,从未有过此例,丞相此言,实在太过歹毒残酷,若真的照做,才会寒人心啊。”

    许昌却道:“太皇太后在世时,他们多得太皇太后恩典,原就该以死相报。太皇太后大仁大义,为我大汉安定付出良多,区区几个宫人,有甚残忍?再者,以人陪葬,曾有先例,于太皇太后,如何不可?”

    刘彻皱眉,这许昌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可是又不能明着反驳,见朝臣竟也有同意的,忍不住又恼怒了。

    东方朔却淡淡道:“许丞相所言有理。”

    许昌一脸得意,看吧,东方朔都支持我。刘彻气道:“什么所言有理,你倒是找出个理来!”

    东方朔依旧淡然:“许丞相,下官问您一句。您确定这些宫人都愿意到下面去伺候太皇太后?”

    许昌忙不迭点头:“他们受太皇太后恩典,自然愿意。”

    东方朔不问他了,改问刘彻身旁的秉笔太监所忠。“所忠大人,朔记得你好似也是太皇太后留下来的宫人,只是后来才去伺候皇太后跟皇上,是也不是?”

    所忠俩腿开始哆嗦了,结结巴巴道:“,人确实是。”

    “那,你受太皇太后恩典,也是愿意去下面伺候了?”

    所忠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爬过去抱住刘彻大腿,哭道:“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愿陪葬。”

    刘彻被他哭得揪心,瞥了他一眼,道:“闭嘴!”

    所忠连忙捂住嘴,泪却不停地流下来。朝臣见了,颇有些动容。东方朔这才道:“许大人,你看这……”

    许昌狠狠瞪了所忠一眼,道:“所忠胆怕事,怕是去了也会惹得太皇太后不高兴!”

    东方朔道:“这才对嘛,得找些既受了恩典,又会话,更要忠心耿耿的人才行,许大人你是不是?”

    许昌迟疑了一下,却仍是点头。

    东方朔继续道:“依朔看来,最适合的人莫不过是丞相御史大夫郎中令了,太皇太后慧眼独具,擢你们几人担当大任,这是天大的恩典。你们又个个都对太皇太后死心塌地,太皇太后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如果你们去了,她老人家一定会非常高兴。您是不是?”

    许昌霎时白了脸,这才明白自己被东方朔算计了,又怕刘彻真的采纳了他的意见,连忙叩首道:“皇,皇上,老臣一时糊涂,老糊涂了,错了话,还请皇上切勿当真。老臣,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