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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这下来了兴致,俩眼睛亮的跟见了食的狼崽子似的:“丞相啊,你在朝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朕出口就是金口玉言,你也应当言出必行,怎能不当真?”
许昌抖着身子,哭道:“皇上,老臣满嘴胡言,还请皇上准许老臣告老还乡。”这时候,什么权势啊都是过眼云烟,能保住命才是真。后头被点名的俩人也连忙跪倒在地,愿意辞官返乡。
刘彻终于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再报复个够本的时候,就见一人出列。正是窦婴。
窦婴跪地道:“皇上,臣乃太皇太后之侄,深知姑母平生以节俭为本,从不奢侈。既有孝文皇帝遗诏,臣以为,应当依循田大人所奏之法,实行短葬。如此上合先帝之意,下合百姓之心,姑母知道了,也一定心中甚慰。”
窦婴虽是个武将,但言行举止却十分有礼,他这么一,大家都觉得很舒服。尤其是刘彻,更是挺佩服他的。毕竟他身为窦氏一员,在当初推行新政时候就支持自己,不惜被窦太后罢免官职,赋闲在家。如今又出来了这些话,果真是难能可贵。
刘彻道:“既然窦爱卿这样了,朕就依你。只是许昌先前要以人来陪葬,不知窦爱卿如何看待?”
窦婴道:“许大人也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饶恕他。”
许昌爬到刘彻脚边道:“皇上,老臣真是一时糊涂,现在绝不会再言了。”
刘彻没理他,转而对朝臣:“丞相许昌已经年老,时常犯糊涂,无力再担宰相一职。朕念其功高劳苦,特准许其回乡。其余几人,也一同免职,准予还乡。”
许昌磕头,道:“臣谢皇上隆恩。”
刘彻退回皇位上,一拍镇尺,道:“田蚡,朕命你全权负责安葬一事,切记谨遵先帝遗诏。”
田蚡连忙道:“臣领旨!”
刘彻继续道:“朝中大臣不可一日无宰相,朕就命窦婴暂代宰相一职,待葬礼过后,再行商议!”
窦婴平静接了旨。
“朕登基六年有余,因年少,故太皇太后对朕多加扶持。如今太皇太后归天,朝政由朕统领。还请朝臣与朕同心,共同治理这大汉朝!朕决定,改年号为元光,元为初始,光耀四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心里自然明白,窦太后一死,这位年盛聪慧的君主便要独揽大权了,但除了服从之外,没有别路!
宣室内,刘彻摒退了左右,独留下东方朔,忍耐了许久,终于还是一把抱住他,兴奋道:“东方朔,你看到没有,朕要腾飞了!从今日起,再无人可阻拦我了!”
东方朔点头:“是,皇上您终于无拘无束了。”
发兵救东瓯,刘彻过生日
建元三年的夏天并不是个太平的日子,气候反常,极为多雨。南方地区频频水患,忙的刘彻焦头烂额,正在这时,东南国东瓯国也派使者来求助,原来是闽越突然发兵,攻东瓯。
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曾发生过七国之乱,起头的吴王刘濞被周亚夫设计杀死,但其子刘驹却趁机逃到闽越,没了踪迹。没想到刘驹这子耐性不错,竟然等了十六年才出言服闽越王骆郢出兵。而东瓯国在那次叛乱中先是跟着捣乱,后来见周亚夫之兵勇猛,又投降了,是个墙头草,没什么大用处。
所以,朝堂上,对于是否发兵去救,有了很大的分歧。以丞相为首,连带御史大夫东瓯国在七国之乱里头也没出力还跟着捣乱,不值得派兵去救,再者俩国仗,也没牵涉到我大汉,就让他们闹腾去吧。另一派就东瓯在平定叛乱之后归属了汉朝,是大汉朝的一部分,虽地方,可也是大汉朝的地方,岂能容他人侵犯。
刘彻自然是主战,毕竟,作为一个好动的皇帝,怎么可能被动挨。可又不能违背窦太后的啥时候都不能动弹的黄老思想,于是这就犯了难。眼瞅着两帮人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起衣袖干一架了,终于忍不住:“东方朔,你朕该怎么办?”
林晓北知道刘彻肯定得问,故而早就想好了话,他道:“南越一带,蛮夷之地,多高山,林密有瘴气,行军极为不易。秦朝残暴也未能啃下这块地方来。但如今,我大汉兵力强健,比之秦朝不知强大几倍,若是有了能力而不去救助,天下百姓会怎么想?是不是朝廷没有力量,或者没有恩德呢?东瓯乃大汉属地,若咱们不去管,还有谁能管?若以后其他国也遭受侵害,我大汉朝又该如何处理?也是放任不管么?再者,闽越国比之东瓯,兵力强盛数倍,谁又能保证,他灭了东瓯下一步不会挥军北上,直指我大汉呢?”一连串的反问将人都问住了,最后一句更是严重,是啊,当初七国之乱,朝中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当时可真谓惊险。若闽越灭掉东瓯,再联合其他国家,不就是再一次的叛乱么?
林晓北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刘彻却是极为兴奋。但丞相许昌仍要挽回面子,他道:“我大汉地域宽广,闽越区区一个国,怎可能与我大汉相比!”
“呵呵,丞相大人,下官并无贬低我汉朝的意思。”林晓北对许昌行一礼,道,“只是,下官想问一句,现在出兵一千便能解决,与将来出兵一万才能镇压,哪个合算?丞相大人是黄老学派中的佼佼者,难道喜欢大动干戈?”
这话既捧了他一把,又质问了他,直把许昌弄的老脸尴尬,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汉朝就该出兵教训闽越一下!皇上,老夫赞同大中大夫所言。”
丞相都发话了,底下的众臣也跟着同意,刘彻更是兴奋。可转眼思量了一下,又道:“朕登基不久,不能大动兵力惹皇祖母不高兴,这样吧,朕派一使臣持杖节去会稽郡调兵,南下平叛,不必使用虎符。”着视线落到林晓北身上,一瞬又移了过去,开口道:“严助!”
一名黑衣削瘦男子出列,抬高象笏挡住脸,朗声道:“臣在!”
“朕就命你为使者,持杖节前往会稽郡,务必要解决东瓯之事!”
“臣,遵旨!”严助跪地接旨。
林晓北眼瞅着地面,什么表示也没有。
严助不久就传来消息,称其已令郡太守出兵,不日便抵达东瓯,请吾皇放心云云。刘彻命所忠当朝宣读奏折,十分高兴。再加上水患终于过去,百姓开始安定下来。刘彻此次处理的极好,既解决了问题,又没与窦太后起冲突,更有一些大臣看出刘彻的才干来,纷纷表示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故而刘彻这皇位,一步步开始稳健了。
七月初七,是刘彻的生辰,前几次因为守孝的缘故并未操办起来。而今年刘彻既有了孩子,又立了业,自然要好生庆祝一番。林晓北想起刘彻要他准备生辰贺礼,还得别出心裁,不准送漆器之类的摆设。林晓北又开始郁闷,凭什么老子拿一样多的俸禄,却得多操一份心?
只是想归想,还是得办事。林晓北坐在屋里,开始琢磨。
卫青从外头进来,见着林晓北发呆,笑着道:“大哥这又是怎么了?”
林晓北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还不是皇上,非要我送份与众不同的贺礼,我正在想着送什么。”
卫青脸上的笑一下子淡去了,他道:“皇上不是已与大哥斩断情分了么?怎地还做这无礼要求,纵使他是皇上,也不该如此骄纵!”
“我靠,兄弟你真牛,竟敢背后骂皇上!”林晓北对卫青竖大拇指,道,“虽然老子看他也很不爽,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唉,嫣儿也嫁出去了,没个伶俐的人可商量,可怜我一介穷大夫,真的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啊!”
卫青气道:“随你吧,我不管你这些事了。”罢,气冲冲走了。
林晓北纳闷的看着卫青的背影,他最近这是怎么了?好似自从那一天同床而眠之后,卫青就总是这么阴阳怪气了。林晓北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是却不敢证实……
只是不管林晓北敢不敢,刘彻的生辰还是隆重的驾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刘彻派人来接,林晓北于是捧着一捆书简,随人去了上林苑。
他果然被单独接见。刘彻站在亭子下方,等着他。
林晓北行礼之后将手中的竹简呈上,道:“皇上,臣回去后想了许久,该送您什么。可臣身无长物,所受俸禄均贴了家用,唯一富有的,就只有书简了。皇上如今可独当一面,治国论政皆十分准确条理。故而臣写了这本《治国策》,总结历代君主政见,希望能让皇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