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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朔听他,脸上挂不住,低声道:“难道我就不心思焦虑么。”

    到了寝宫,杨得意将他领进外殿,道:“皇上睡不大多久,东方大人您先在这里候着。”

    东方朔点点头,道:“你进去伺候吧。”

    杨得意便掀开门帘,进去了。

    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刘彻果然没睡多久。杨得意盏茶功夫便出来,轻声叫道:“东方大人,皇上要见您。”

    东方朔便起身随他进了内殿。

    刘彻躺在床上,果然消瘦了不少,嘴皮也有些白寮,看着十分憔悴,只是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东方朔上前行礼:“东方朔参见皇上。”

    刘彻低声道:“免礼。”罢对杨得意一摆手。杨得意行礼倒退着出去了。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刘彻见他站那么远,忍不住笑着道。

    东方朔走到刘彻床边,依然不话。

    刘彻无奈的笑:“怎地这般生疏了。你不愿意与我话?”

    东方朔对刘彻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有君主臣子见的仰敬,也有情人之间的爱慕,更有决裂后的苦痛,几种滋味夹杂在一起,令他脸上泛起苦笑:“臣不敢。”

    刘彻将手伸出金丝被外,拉着东方朔垂下来的手,东方朔没躲开,可也没应和,刘彻道:“你去了这么久,过的可顺心?家里一切都还好么?”

    东方朔心里震动,刘彻这是怎么回事,怎地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他狐疑的看着刘彻,而刘彻却是拉着他坐下,将手臂平放到被子上,道:“东方朔,我很高兴。”

    刘彻的手依旧是从前那般,手背的皮肤光滑而有韧性,虎口处有些薄茧,东方朔握着,总会产生一种执子之手的错觉。刘彻见东方朔一直不话,便道:“东方朔,你果真不愿意再与我话?”

    “皇上,您……”怎么还能当一切没发生过,没事人似的。东方朔

    “朕?怎么了?”

    东方朔抽出手,起身跪地道:“臣东方朔归家半年有余,今已回长安,必当重新为皇上分忧解劳,不敢有一丝懈怠。望皇上保重龙体,早日康复,召令臣等,谋策社稷。”

    东方朔低着头,有好一会儿没听见刘彻的话,正当他以为刘彻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头顶上传来刘彻无奈而又压抑的话:“东方朔,朕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有……可有朕?”

    “……有。”

    “好。”刘彻极轻叹息一声,道:“朕对你如何?”

    “推心置腹,引为知己。”东方朔的是实话,刘彻真的是将他当成知己。

    “如此尚不负朕心。东方朔,朕贵为天子,天下皆为朕所有,若朕真的用强,你以为你可以随便离京?”刘彻到底是病了,话有些慢,但依旧坚定,“你曾与朕谈过平等,朕倒要问问你,你何曾做到平等?朕甘愿居于你身下,为你枉顾孝道,几番触怒皇祖母与母后。……朕何曾为谁这般付出。”

    东方朔心里也是酸涩一片,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刚要抬头,便听见刘彻一声短喝:“低下头,不准看朕!东方朔,你敢抗旨!”刘彻见东方朔执意抬头,便立刻转过脸去,但东方朔还是看清了刘彻眼角的泪。

    千古帝王,竟为我而泣。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东方朔依旧跪在地上,手却不听使唤的抚上了刘彻的眼角,有点湿,这般烫人。

    “彻儿,我又何曾想弄到如今地步。我胸无大志向,只想晴天白日,谈笑鸿儒客;夜暗月明,三两杯中酒。谁知缘分弄人,竟让我与大汉的天子相恋。一面与他交颈而欢,一面看他左拥右抱。您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本是寻常。只是彻儿,我与他人不同,我无法忍受这些。我也曾反思感喟过,若是当初我固守君臣之礼,不越雷池该多好。”

    刘彻略平复了情绪,瞪着眼睛道:“反思?你东方朔若是后悔妄想撇清干系,朕绝不容许!”

    东方朔道:“既是做过之事,我就绝不反悔。只是如今这情境,皇上倒是,该如何办?”

    刘彻看似是累了,闭上眼睛,道:“容朕再想想,但朕绝不负你,可好?”

    “嗯。”

    刘彻没让他走,东方朔也没主动提出离开。喂他喝了些水之后,俩男人无可避免的又谈起了国事。刘彻道:“东方朔,匈奴欲和亲之事,你可曾听闻?”

    东方朔道:“我初回长安,于朝政之事,还未了解。”

    刘彻点头,道:“匈奴人性.虐残暴,贪得无厌。和亲只是一时之计,必将留下祸患,朕已决心不再忍。只是朝堂之上主和亲之臣不在少数,朕有心点将出兵,但能领兵之人却少。朕属意韩安国,可他就是不愿意仗,朕召见他几次,皆匈奴强悍,不可攻破,气得朕恨不能罢了他的官职!”

    东方朔道:“韩大夫思虑缜密,主和必有缘由。但我同意皇上之见,匈奴必须得破。”

    刘彻闻言大喜,道:“朕就知道你与朕是一心,前几日王恢送上一份奏折,是攻匈奴的奇招,朕觉得甚是可行。奏折放在案桌上,你且去看看。”

    东方朔应声去了外殿,将竹简拿了进来,展开看完,顿时觉得熟悉。斩杀马邑囚犯以充官员,引诱单于军队入城,设伏路中,一举歼灭……东方朔霍然想起,马邑之战,可不就是那场领兵出去观光旅游的战役么。

    “皇上,此计微臣觉得不妥。”东方朔其实心里挺矛盾,他已经将大汉朝当成了自己的国家,无法置身事外,因此必然希望出师大捷。但他同时又是位穿越人士,参与历史的改变,刺激与风险并存。东方朔还是挺害怕自己改变历史太多,天上降下一个雷,将自己的命咔嚓掉。因此,只能斟酌着,务求平衡。

    刘彻果然有些不乐意,道:“那你倒是,有何好计谋?”

    作者有话要:新年快乐,祝美女们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以话点灌夫,扼杀一场祸

    到了娶亲这日,东方朔早早便起了身,桑青身子不便,所以东方朔没让她伺候,也没再找侍女,毕竟他现在还赋闲在家,没闲钱再找人伺候自己。穿衣梳洗,用罢早餐,略准备了会儿,便带上道儿,带着礼物,出门了。

    出了门看见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东方朔想着田蚡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嫌恶,他素来厌烦这类人,仗着权势,便娶一屋子美人,今番他定要好好地“恭喜”他。

    丞相馆舍与他家离得较远,到的时候已是宾客满座,田蚡穿着黑色镶红边喜服,戴着头冠,活像只黑乌鸦。

    东方朔下得马来,举手作揖道:“恭喜丞相新婚大喜,区区贺礼,还望笑纳。”着,便让道儿将礼物呈上。

    田蚡一见他,立刻笑逐颜开:“哎呀,原来是东方老弟,你来便罢,带什么贺礼,太见外了。”话虽这么,可早有眼尖的下人接过去,跑步放到门后一堆贺礼之上。

    “丞相大人风流倜傥,新夫人亦是艳冠长安,实在是令朔羡慕的紧。”

    田蚡道:“既如此,我馆舍里的美人,东方老弟若看中了,今日便可带回家,享受一番。”罢挑挑眼角,笑容十分猥琐。

    “朔哪里敢惦记丞相大人的美眷,她们可是个个都对丞相大人忠贞的紧呐。”东方朔着便凑近田蚡耳边,声,“朔那里有些养身的方子,丞相大人若是需要,尽管派人来取。”

    田蚡乐的合不拢嘴,点头忙不迭道:“一定一定,东方老弟实乃本相之知己。”

    东方朔心里憋笑,你这般纵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若是没好药养,活不过五十。

    俩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田蚡便派人领他进去。

    东方朔一进去,便瞧见窦婴与灌夫俩人坐在一处,安安静静的十分不惹人注意。东方朔叹口气,令那仆从退下,自己朝窦婴走去。

    “东方朔拜见侯爷,灌将军。”

    窦婴站起来回礼,道:“东方先生。”灌夫素来喜欢结交江湖义士,直爽痛快之人。东方朔文武双全,为人又不苛板,灌夫自然也喜欢他,站起来,一抱拳,道:“东方先生。”

    东方朔笑道:“东方朔如今一介草民,如何担当得起先生二字。”

    窦婴年过半百,保养得却好,鲜少有白发。他闻言笑道:“东方此言差矣,长安城里谁人不知东方你才气横溢,有辅佐之才。纵使如今罢免官职,他日必定也会重回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