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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青红着脸应了。

    收拾稳当之后,杨得道为桑青鞍前马后的跑腿。因为之前杨得道与桑青成婚,两人便住在较为宽敞的房舍里,只是那里依然是下人房,十分简陋,不利于桑青安养。于是东方朔又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两个搬进去。

    安顿好桑青之后,东方朔累了,毕竟天没亮就起床,又跟刘彻在床上厮混了许久,所以实在困顿,嘱咐几声便回房去睡了。

    这一睡,睡久了,直到傍晚才醒。

    房间里有些暗,东方朔睁开眼睛,一时间没看清楚但也觉出屋子里有人,便问了声:“是谁?”

    “大哥,是我。”原来是卫青。

    他走到东方朔床边,笑道:“我在家等候许久,大哥仍未到,所以便自作主张来了。”

    东方朔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笑道:“这几日太过劳累,睡得久了些。去病来了没有?”

    卫青为他递过来外袍,替他穿上,道:“来了,听桑青有喜,便围着她转。这子,倒是十分喜欢孩子。”

    东方朔笑道:“去病毕竟年少,一个人也有些孤单,这也难怪。”

    灌夫终犯错,东方朔郁结

    田蚡的婚礼过去了,可事情还没完。东方朔找了个时候拜访了窦婴,见他确实要告老还乡,便跟他,面见皇上时,一定得提自己的名字。窦婴虽摸不着头脑,却也应了。

    只是还没等窦婴跟刘彻禀报,就出了个事情,田蚡的车驾与灌夫的马撞到一处,田蚡吃了亏不,周围几个百姓货摊也受了连累。有人报了官,长安丞便立刻派人,将两人“请”了府衙内,不过盏茶功夫后,又放了出来,只明明天必须到府衙来受审。

    这长安丞不是别人,正是张汤。

    张汤之父张凌已去世,他便接任长安丞,虽然年轻,但其办案颇有一套,又不畏权贵,坚持公正,故而长安城百姓出了事,都爱去他那里报案。

    事情捅到了刘彻那里,刘彻也觉得奇怪,一般田蚡出行都是清道清人,若非故意,怎么也不能撞上,心里就有了计较。刘彻也记得张汤,那年狩猎时曾遇见的铁面少年,又听他明日开审,存了查勘他的心思,就准备明天叫上东方朔一起去凑热闹。

    窦婴上门来找东方朔,了缘由,又了明日张汤审判的事情,东方朔心里惊讶,问了句:“敢问侯爷,丞相大婚之后,你可曾与灌夫过乞骸之事?”

    窦婴点头道:“是略有提过。”

    东方朔道:“那灌夫是何反应?”

    窦婴皱眉,看似不大愿意,却不得不道:“灌夫他并不原意随我解官,怪我未有尽力抗争,而是一味退让。”

    话音一落,俩人便同时想到了缘由,窦婴忍不住摇头叹道:“这灌夫,实在是太莽撞了!”

    东方朔却想到了更高一层,倘若田蚡因此怀恨在心,又将先前掌握的灌夫的罪行揭露,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没了意义。思至此,东方朔只觉得头大如斗,这灌夫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那日劝动了他,谁知一转身又出岔子。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懊悔也没有用,还不如尽力补救。东方朔自己也有些纳闷,难道历史真的不能扭转?灌夫与窦婴全族依然会灭在田蚡手上?他这几个月已经想得透彻,所以断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东方朔道:“侯爷尽管放心,东方朔必定尽力周旋。只是朔到底不知皇上的心思,所以不敢允诺灌夫无事。”

    窦婴对他行一大礼,道:“此事原与先生毫无干系,奈何我与灌夫情同父子,委实不能置之不理,故而忝脸求先生援手。”

    东方朔扶起他,道:“侯爷哪里话,我一早便过了,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侯爷且先回府,明日皇上必会来唤我同去,侯爷只需静待佳音便可。”

    窦婴又对他执谢礼,这才回府去了。

    东方朔想了几近一宿,直把头发想的都白了几根,好容易眯了会,又开始做梦,一会儿梦见刘彻身居高位宣旨斩杀窦婴九族而自己求刘彻放人却只得了个冷眼;一会儿又梦见雷公声如洪钟,叱责他擅改历史,应受天谴。东方朔只觉得身处冰火交融之中,一阵冷一阵热,好容易风波平静,又听见杨得道在外头喊,一起身,眼前顿时一阵金星乱晃,险些跌回枕头上。

    东方朔揉着太阳穴,勉强清醒了些,起来洗漱完毕,刘彻还没来。想了想,终是让道儿将剑取来,换了短衫,在院中舞将起来。

    许久未练,但根底仍在,没大一会儿便人剑合一,随心所欲起来。待练了一回合,收剑停手,便听见身后有人鼓掌:“东方爱卿好剑法,英姿不减当年。”

    东方朔笑着回头,抬手拭汗,道:“我已上了年纪,早不复当年,勾刺翻挑空余个架子,皇上这话夸得不实。”

    刘彻也不恼,反而兴致盎然道:“朕瞧着好,便是好。”

    东方朔将剑交给道儿,弯身请刘彻进屋,边走边笑盈盈回了句:“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西施我知,只是这话何意?”

    东方朔凑到刘彻耳边,低声道:“在彻儿眼里,东方朔可是比潘安还要生的俊逸?”

    刘彻讶异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低笑:“你起混话来倒是愈发不会脸红了。”

    东方朔伸手要抱他,刘彻拧着鼻子躲开,道:“你先沐浴,我有话对你讲。”

    东方朔与道儿默契甚深,不消吩咐便命人送了热水进来。东方朔解了外袍,道:“彻儿不一起?”

    刘彻板着脸,冷淡道:“这浴桶简陋如斯,怎配让我用。”

    东方朔最喜爱他这模样,忍不住偷香一个,便脱了最后一条底裤,跨进了浴桶里。

    因着前夜已经洗过一遍,所以东方朔只是略微洗了洗,便出来了。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转过屏风对着坐在矮榻上的刘彻道:“彻儿有什么话要同我?”

    刘彻跟他一起,也有些不顾形象,半躺在榻上,道:“你可曾记得张汤?”

    东方朔装作思考一番,恍悟道:“可是长安城张凌之子,那年在终南山遇见过。”

    刘彻点头道:“正是。”想了想,又道,“今日他要审理个案子,我们一起去瞧瞧。”

    东方朔笑道:“嗯,他当年便是个秉公执法的,一晃数年过去,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去看了便知。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两人到了府衙,已经好奇的老百姓在那里观望。等了一会儿,便见灌夫骑马自东面来,下了马,拨开人群,径直往里去了。

    东方朔对刘彻道:“彻儿,你这田蚡能自觉来么?”

    刘彻摇头,道:“他这人最好面子,我确实不准。”

    东方朔道:“他必定不会来。”罢,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如我们个赌。”

    “什么赌?”

    “若是我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个条件,若我输了,便也应你一个条件,可好?”

    刘彻瞅了他一眼,道:“嗯,就做这个赌。”

    “我赌田蚡不会来。”东方朔立刻道。刘彻看他一眼,道:“田蚡好面子,更喜欢做场子,况且那事错不在他,他必定会来。”

    东方朔笑而不语。

    又等了一会儿,果见田蚡的车驾滚滚而来,迎面扬起一阵灰尘,刘彻等人连忙隐到角落里去,东方朔道:“皇上,您赢了。”

    刘彻眼里露出欢喜,道:“嗯,你允我一个要求,勿要反悔。”

    东方朔道:“自然,东方朔愿赌服输。”

    人到齐后,张汤穿着黑色官袍坐在上首,脸面较之前成熟许多,棱角分明,只是仍旧沉静如许。东方朔看着他审案,倒颇有些新鲜,再看看一旁刘彻,也是看的专注,不时点头赞许。

    东方朔知道灌夫必定会被惩罚,但如今只盼他别乱发飙,引得田蚡大怒,将事情闹僵。只是,看着拒不认错的灌夫,东方朔暗暗抹汗,不知该怎么办。

    “我昨日饮酒,神志不清楚,误撞了丞相,是灌夫之过。但国法有云:犯事者若非蓄意,当从轻发落。张大人如此判处,灌夫不服!”

    田蚡昨日被撞伤了腰,行动有些不便,便半躺在那里,手指指着灌夫道:“什么误撞,分明就是蓄意。那道路这般宽阔,你怎么偏巧撞到本相!”

    灌夫抿着嘴,目光凶狠,倨不肯向他下跪认错。

    田蚡刚要再,便听张汤喝住,又传唤了酒铺的老板,一一查证。

    刘彻道:“这张汤办事更显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