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
沈歆瑶难得神色如此严肃, 看得阿晚腿都有些发软,她直觉告诉她,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歆瑶脚下步子不停, 嘴上解释道:“这个米儿不对劲, 我怀疑她根本不是渊国人。”
“不会吧?米儿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阿晚被沈歆瑶这个猜测给吓到了, “姐,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沈歆瑶正色道:“先前在栅栏街时, 我便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瞬而逝,我便没有在意。你还记得之前在栅栏街时, 她夸我的手链好看,我见她着实喜欢, 便赠予她了么?”
阿晚点了点头:“记得。那手链奴婢瞧着姐还挺喜欢的, 时常戴呢。”
沈歆瑶嘴角撇了撇,其实她只是懒得换而已。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那儿我赠予她,她高兴得紧, 即刻就戴到了手上。可方才我们上岛时, 我却发现那手链不见了。”
沈歆瑶到这儿,吞了下口水, 继续道:“我当时想, 许是她收起来了,也没太在意。真正令我开始警觉的,是到了这座道观后。”
阿晚更糊涂了:“这道观怎么了?”
“虽这道观建的好看,又有金顶, 但我渊国道观与寺庙四处皆有,这座道观也不是最出彩的。”沈歆瑶回想着米儿的表现,越想就越肯定自己的怀疑,“可米儿看起来却十分新奇,直到进了道观后,我与你见着神像处于心中敬畏,也会拜上一拜。可她却从未拜过,只对着那神像东看西看,像是瞧什么稀奇玩意儿。”
“我渊国之人,虽并非人人都信教信佛,可入了这等地界,总归也怀着敬畏之心,绝不会像她那般像是从未见过似的。”沈歆瑶补充着,“听闻达挞国既不信教也不信佛,他们有自己的神明。在他们的国家,是没有道观和寺庙的。”
听到这里,阿晚顿时恍然大悟,等反应过来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姐,若这米儿姐是达挞国人,那她接近姐,又是为何?”阿晚另一只手也拉住沈歆瑶的胳膊,“莫非是她知晓姐身份,想要对姐不利?是以威胁老爷?”
阿晚脑洞散发得很开,毕竟她家老爷是大将军,曾经也在战场上与达挞国两军相交,大杀四方。
若这米儿姐是达挞国人,可不定就是跟沈家有仇呢?
沈歆瑶听了后倒是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是冲着我沈府来的。爹爹远在京中,她在此处绑了我,也并没有什么用。”
但有了阿晚的这番话,倒是让她的思维更开拓了些。
沈歆仔细想了想如今江南的局面,又想了想这江南地界上的重要人物。
她灵光一闪,道:“她若是达挞国人,想必是冲着两位皇子来的!大皇子据日日在江南司长那儿住着,不好下手,所以他们就想从六皇子下手。我与六皇子走得近,又或许他们已经知晓我与六皇子的情谊,所以想用我来制衡六皇子。莫非……是跟江南总司的事有关》那江南司长是他们的人?”
阿晚心里头一梗,当即脱口而出道:“他们把姐你想得对六皇子也太重要了吧!这国家大事,又怎能是挟持姐就能去左右的?”
阿晚,你也倒是大可不必这么耿直。
沈歆瑶觉得有些心累,但其实内心也对阿晚的话比较认同。
她对六皇子来,难道还能重过渊国的国家大事吗?再者,六皇子已经出发前往余州城,这米儿就算现在绑了她,六皇子也不在这里了呀!
到头来,恐怕想办法营救自己的,还得是自己的亲娘和陆家人。
沈歆瑶也不敢肯定,若六皇子不能前来,这些人会不会撕票。
她不能赌。
所以现在,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道观,然后去与陆嘉安汇合。
“姐,大门到了。”见到大门阿晚十分兴奋,但是下一秒却又慌了,“姐,门被锁上了!出不去!”
大门被人从外头锁上,这明她们从一进入这道观,策划此事的人就没想过让她们有退路。
沈歆瑶越想越觉得今日之事十分危险,必须自救才行。
如今大门出不去,得另想办法。
沈歆瑶一拉阿晚:“走,赶紧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偏门可以出去。”
阿晚点点头,虽然心里头哆嗦着,可脚下步子不敢停留。
“姐,若是没有偏门出去可怎么办?咱们就只能困在这里了。”
沈歆瑶觉得自己脑子此刻反而异常清醒。
“若真的找不到偏门,咱们就找个隐秘些的地方躲着。这道观较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沈歆瑶边走边声着,同时还要警惕周围是否有人。
可她们找了几处,都被上了锁。
阿晚快急哭了:“姐,怎么办啊?算着时间,米儿姐怎么着也要换好衣裳出来寻咱们了。”
沈歆瑶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高墙,突然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
“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晚话音刚落,就见沈歆瑶将披风捆成一团,然后用力朝高墙外抛去!
这围墙比普通家宅的围墙还要高上许多,需要力气才能将披风给甩出去。沈歆瑶试了一次,结果失败了。
“姐,让奴婢来。”阿晚连忙捡起那落下的披风,稍稍站远了一些,然后找准方向,用力朝上面一扔!
便见那团成一团的披风呈现一个完美抛物线,朝着围墙外而去。
“成功了!”阿晚见披风扔了出去,低声轻呼一声。
沈歆瑶朝阿晚点了点头:“若表弟见不到我,前来寻我,见到此披风也许能想到我就在道观里。”
阿晚瞧着沈歆瑶没有披风后略显单薄的衣服,有些担忧:“姐,虽天气开始转暖了,可你的身子若是受了风寒可……”
“如今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当下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沈歆瑶突然一把捂住阿晚的嘴,在她耳旁低声道,“别出声,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人蹑手蹑脚地开一旁屋子的门,又轻轻关上。
扫视了屋子里一圈,便瞧见一个大的储物箱,大够两个人紧挨着蹲在里头。
沈歆瑶没有犹豫,连忙开箱子和阿晚一同钻了进去。
刚盖好箱子,便听到外头米儿叫她的声音。
“瑶瑶?瑶瑶!”米儿面色焦急,在道观中走来走去,“去哪儿了呢?”
阿晚和沈歆瑶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这时陆嘉安与三位师兄也来到了道观门前,却见一把大锁锁住了道观的大门。
“这道观怎的锁了?”陆嘉安上前查看了一番,这锁的确是锁得严严实实的。
一旁陈师兄道:“既然锁了,想来你表姐和那位姑娘也不在里头,兴趣去岛后山赏景去了。”
陆嘉安撇了撇嘴,颇有些不高兴:“唉,想着这道观颇有特色,还想带她们瞧一瞧呢,竟是关门了。罢了,咱们去后山看看,若我表姐在后山,也好与她汇合。”
一行人离开后,快到大门处听到声音躲在一具石雕后的米儿松了口气。
一旁伺候的侍婢忙道:“姐,如今那沈姐不见踪影,可怎么办?”
米儿皱了皱眉:“哥哥叫我将那沈姐困在这里至少一个时辰,不能让她出去坏了哥哥的事儿。这里的门四处我都叫暗卫给锁了,她应该跑不出去,定还在这道观里。”
米儿转身便朝一间屋子里走去:“只要人还在这里,咱们便一间一间找,定能找到。”
道观里,米儿和侍婢心急如焚的找着沈歆瑶。而另一头,北倾川则被那杀手带到了一处宅子前。
这宅子的门十分隐蔽,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内。
跟着杀手进去后,便瞧见正坐在院子里凉亭处,品着茶,一个人下棋的粟公子。
北倾川走到他跟前,在距离一米之处停下,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粟公子一点也不像是逼人来见自己的模样,反而抬头冲北倾川翩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皇子,幸会。”
北倾川没有话,在粟公子对面坐下。然后利落地执白子,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就这么一颗棋子,却将整个棋盘的格局乱。
粟公子愣了一下,笑道:“不愧是六皇子,棋艺也这般高超。”
北倾川微微一笑,道:“不愧是达挞国的二王子,为达目的,手段层出不穷。”
粟公子捻棋的动作顿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看起来倒是很怡然自得。
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北倾川看穿了他的身份。
他落下一颗黑子,嘴上道:“若不是见六皇子一面太难,在下倒也不必出此下策。”
“沈歆瑶在哪?”北倾川与粟公子推拉了这么几句,已经是开始消耗耐心。他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确保沈歆瑶平安。
粟公子抬眼,看向北倾川:“看来我这步棋没走错,果然只有沈姐才能让六皇子心焦。”
北倾川双眸眸色似乎更深了。
粟公子并不想惹恼他,于是道:“此刻,沈姐正陪同舍妹在湖中岛游玩,不用担心,只待我与六皇子聊完,沈姐便能平安归来。”
北倾川落下一子,道:“我凭什么信你?”
这回粟公子落子的动作也极快:“信与不信又有何关系?总归沈姐在舍妹处,而六皇子,你在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 沈歆瑶:只要我躲得够好,你就发现不了我。
米儿:……这道观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