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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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被拘留的几个年青仔一直讲他们不清楚丸仔的来源, 都是一个叫大B哥的男人给的。江月调查一番后,讲的确是有个大B哥, 这个男人出入各家夜总会、KTV, 专门拿货给年青仔尝鲜,第一次免费, 主要是为尝鲜,年青仔嘛,尝鲜沾瘾是常事, 这是他们销货的方式之一,受众都是年青仔。至于货的来源,跟白头佬有没有关系,暂时不得知。

    钟霓不解,问:“白头佬哪来这么多货?我们收缴几多啊?加上外面的……白头佬有能力吞下这么多货?”

    江月看向身后的程宇年。

    警长何叔沉思着, 点点头, 对这个情况也不明白:“白头佬死之前, 手里这么多货没脱出去,就够亏本,吞这么多货留在香港, 无疑是累赘,他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情况。”

    程宇年挠了挠额头,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背后还有其他人。”话音正落,傅时津从外推门而入,将手中文件丢给程宇年。

    “从今日起, 这件案子你们这一组无需再跟,程宇年跟我去B组。”

    钟霓脱口而出:“那我呢?”

    傅时津回头,目光定在她身上,面无表情道:“我刚刚讲的已够清楚。”

    程宇年捏了捏手中的文件夹,瞥了眼钟霓,脸色难看不讲,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抿紧嘴唇,憋住幸灾乐祸的笑意,期待Madam钟忍不住暴脾气,来一招顶撞上司——或者讲是顶撞老公?

    等许久也没等到Madam钟顶撞一下。

    傅时津喊了一声程宇年,他才收回目光,跟上傅时津离开。

    上司一走,钟霓一拳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响,吓到何叔。

    江月走过去,安抚正生闷气的Madam钟:“阿霓,案子调去B组,不是好事吗?我们得闲,轻松。”

    钟霓双手交叉,用力内掰,骨节咔擦作响,睨了眼江月,声讲:“我要保护我老公啊,人不在身边,我保护边个?”

    “啊?”

    “枪都拿不稳,点算啊?”

    江月奇怪地看着她,好半会才讲:“你要不要去枪房那边看看记录?”

    “看什么?”记录?她保持三年,没改变,有什么好看的?

    江月拿过桌上的咖啡,浅浅呷一口,撇撇嘴,一副看好戏的眼神,“你不知啊?你保持三年的记录被破了。”

    钟霓趴在桌上,转动着笔杆,动作一顿,笔掉在桌上,耳边都静了。她半歪着脑袋看向江月,再看何叔,“破了?!”

    江月就就知她一定是这种表情,忍不住大笑。“阿霓,做人开心一点啦,记录而已。”

    “谁破的?谁这么犀利啊?”

    江月见她好严肃,愈发觉得好笑,“我怎么知啊?不如你去看看记录咯。”

    钟霓要去训练场,何叔拦住她,指了指桌上的档案,“先做事啊,难道你要我这双眼对着电脑?我看都看不清,帮帮忙啦。”

    钟霓垂下脑袋,折回去,拿过桌上档案对着电脑录入。笨重的电脑反应太慢,她一边抖腿一边不停地敲键盘。何叔拿着挠痒痒的筢子敲桌子,“敲坏你上报啊?”

    钟霓捂住额头,不敲键盘,只抖腿。

    江月在左边办公桌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笑。

    录完档案,钟霓将纸质文档丢给江月,午饭也不愿意食了,直接去训练场枪房翻记录。训练场常客,同僚见到她,笑笑招呼,自觉拿登记册让她登记拿枪。

    她趴在窗口,盯着另一处的记录簿,“最近常有人来练枪哈?”

    同僚点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记录簿,笑笑地拿过来摆到她面前。钟霓看了同僚一眼,拿过记录簿迅速翻到最新记录的几页,迅速扫视,定睛一看数字,再看名字,竟是傅时津。

    她眉头一挑,盯着数字,比她高出两个环,命中率也比她高0.51%。她用力盯着命中率,觉得不可思议,她在警队练多久才练出神枪手的技术,傅时津凭什么啊?一个枪都拿不稳的人,短短几天就破她保持三年的记录?

    讲笑!

    她双手用力朝窗台拍了下,同僚被她吓到。

    “傅Sir经常来?”

    同僚点头,似乎想起什么,指了指训练场,“傅Sir和张Sir都在里面。”

    她走近其中一间枪房训练场,听到里面的人讲:“这么随便把记录破了?阿嫂是不是得伤心啊?保持三年的记录啊……”

    清楚钟霓是多要强,张家诚随口揶揄,是幸灾乐祸,亦是看好戏。

    傅时津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靶心,听到张家诚的话,眉头一挑,侧目看他:“阿嫂?”

    张家诚摸了摸鼻子,“难道不算?”

    男人想了想,她是他太太,算,当然算,也应当算。他笑笑,转身欲要出去时,瞥见外面被灯光拉长的纤细影子,他摘下护目镜,轻轻扔在护栏台上,忽然讲:“以前是让着她,惯着她,惯久了才知女人不能惯,把她惯久了,她会真的以为我是废柴呢。”

    甚至大言不惭讲要保护他,纵然为此开心,但男人嘛,怎么能忍受由女人来保护?

    他抬腕,本该要看时间,却挪不开眼,只看着门外的那道影子。大概又得生气了。

    张家诚也看到了门外的那道影子,故意讲:“既然是喜欢的人,难道不该惯吗?要我,我肯定惯着。”

    傅时津盯着门外的那道晃了一下的影子,“越惯越坏。”

    “难道不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门外那道影子离开了。

    靠——

    钟霓脑子里只蹦出这一个字来,想想记录簿上的记录,忍不住抬脚朝墙上踹上去。

    晚上,钟霓没回欣荣大厦。明日正好是轮休日,她干脆回钟家公馆。回到公馆,姑妈衣着华丽,正要出门,见到钟霓,意外又惊喜。

    “你怎么有空回来啊?”

    钟霓凑到钟嘉苇身边,上上下下量一番,“姑妈今日好靓啊。”

    钟嘉苇看了眼腕表,时候不早,是食晚餐的时间,问钟霓愿不愿意出席今晚的宴会。钟霓生着闷气,当然愿意,食食喝喝点样都好。可她一身衬衫牛仔,不适合参加宴会。

    钟嘉苇只得回去,拉着钟霓上楼换衣裙。

    “姑妈,大晚上露肩,好冷的。”

    钟嘉苇无奈,只得给她拿一件披肩,“你要风度还是要温度?要靓就没得温度。”

    “哇,做女人要这么冷?”

    钟嘉苇捏住钟霓下巴,让她挺直腰背,左看右看,不悦皱眉,“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啊?你自己看看镜子,眼底发青——阿霓,在那边过得不好?傅时津对你不好?”

    钟霓被迫转过身,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一张脸,眼睛发黑,脑袋晕沉沉的,听到姑妈的质问更晕。她摇头晃脑,讲只是工作太忙。

    “你忙什么?警署我有眼睛,电话问一问Madam关,我就知你情况。”

    钟霓转过身,双手合十,笑笑地讨好姑妈,“姑妈,请你不要太严肃,我真的是工作太忙,脑子发糊,事情一大堆,好不容易明日轮休,今晚你放过我,不要太严肃啦。”

    她拽住披肩一角,在钟嘉苇面前转一个圈,微微露肩,也微微一笑,“涂上口红,难道我还不够靓?眼底发青只当没睡好,再讲,姑妈你不懂fashion啦,现在流行慵懒美啊。”

    “慵懒美?”

    “睡美人咯。”

    钟嘉苇哼笑,宠溺地瞪了眼钟霓,帮她理好衣裙,一起下楼。

    司机开车,钟嘉苇与钟霓坐在后座。到底是长辈习惯,钟霓难得回来一次,姑妈总要忍不住问琐事,重点还是与傅时津有关。

    “嗱,你不肯讲,我只当他对你不好。”

    “他好得很,他惯着我呢。”钟霓几乎咬牙切齿。

    ——越惯越坏。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是吗?!

    手拿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不用看都知是傅Sir,避免姑妈怀疑,她不情不愿拿出手机看一眼,绿色方形的屏幕上显示一通未接电话。

    惯不得,惯不得。男人才是惯不得的生物。

    丽晶酒店建筑酷似一艘永远停岸靠港的奢华邮轮,建筑三面环水,尽揽港岛海景旖旎风光,是九龙最时髦的建筑。丽晶酒店正门口,正中间停了两台金色礼宾车,车牌号都是一串吉利数字。

    钟嘉苇不是丽晶的老板,顶多是入股者。

    每每来一次丽晶,钟霓都要忍不住赞叹,丽晶不喜豪华,但好奢侈,不是矜贵的奢侈,是美的奢侈,华丽美景,有些人看都看不到。

    今晚宴会是为庆祝郝老板公司第一部电影在港上映。

    钟霓随钟嘉苇入宴,看了眼正厅的广告,眯眼一看,竟然是李丽珍,再看电影广告牌,是部爱情电影,富家女与穷子的烂俗故事,女主演是李丽珍——

    钟霓挪了挪身子,再看下面的主演名字,叫宣雪。

    钟嘉苇拉住钟霓的手腕,不希望她离开,“过来陪我坐。”

    钟霓匆匆看一眼男主演,模样清秀,是江月最喜欢的那类型靓仔,侧面挺像黎明。可惜,江月不在。

    宴会人来人往,嘈杂声一片,郝老板周围聚满靓女。钟嘉苇同钟霓介绍,郝老板在外见识过好莱坞电影,前年回港就算让港影也走一走好莱坞风格。现在的时髦啊,都是年轻人在主宰。

    钟霓晃着杯中的果汁酒,只盯着男主演看,光看模样,好嫩的仔,也许才满十八岁……

    钟霓扯了扯身上的披肩,随口应付姑妈的话,没多久,这一桌坐满人,名媛贵妇聚在一起,话题是满天飞。

    “郝老板的电影,你看了冇啊?”

    “是悲剧啦,男主角好可怜哦。”

    “富家女与穷子拍拖,有乜好结果?拍拖要讲门当户对嘛。”

    ……

    ……

    钟霓坐不下去,趁姑妈不注意,离开位置,找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坐着,靠着椅背,托着腮,毫无目的观看在场男女。

    她静坐在一隅,着一身红裙,是某些人目光焦点。郝老板身边美女如云,却看中混血靓女钟霓,好不容易应付好身边的美女们,喝一口红酒,走近红裙靓女,递上一张名片。

    钟霓抬眼,看了眼名片,再看郝老板,笑:“请我做你电影女主演?”

    郝老板诧异,也跟着笑起来:“你点知我要讲乜?我还没讲出口呢。”

    她不肯收名片,仍保持托腮动作,目光飘到远处,“知不知你这一招谁用啊?”

    郝老板讪讪收回名片,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还请姐讲一讲,离开太久,我对香港还不太熟悉。”

    “你这递名片的方式,油尖旺出了很多经典场面,经典台词——靓妹仔,我是某某某电影星探,有无兴趣拍电影啊?做我女主角,我保你红到发紫啊。”

    钟霓学着曾经见过的那些人的语气讲话,表情生动,语气幽默,令郝老板忍不住发笑。

    “原来是我老土。”

    钟霓望着某一处俊男靓女搂腰牵手共舞,看到俊男踩到靓女一脚,她低低笑了一声。郝老板看着钟霓的侧脸,不由认真起来,讲:“姐,请原谅我老土一次——不知你有无兴趣拍电影啊?”

    老土是老土,但到底是郝老板,是姑妈口中的好青年。

    钟霓转过脸看他,“对唔住啊,我没兴趣,不过呢,我有兴趣看电影,不如郝老板你多拍一些好电影咯,我一定捧场。”

    明明被拒绝,郝老板却不觉难堪、失望,倒是很开心。“请你捧场,那我方不方便知你姓名啊?”

    “我姓钟。”

    只道姓不讲名,也够。

    今晚郝老板名片没递出去,却收获好心情——以后一定要改掉老土的递名片方式。

    郝老板是今晚宴会主角,他在钟霓这边坐一会儿,早被钟嘉苇注意到。钟嘉苇也不愿她再过来,免得那群名媛贵妇拉着讲一通话,知钟霓不喜,便也没喊她再过来。

    忽然的,她察觉有人靠近,她抬头一看,对上李丽珍纯真靓丽的一张脸。

    与此同时,手拿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钟霓看一眼李丽珍,要去拿手机时,李丽珍拿走身边经过的侍生盘子里的两杯酒,一杯递到钟霓面前。

    钟霓微微扬眉,目光越过酒杯,看向李丽珍,一手按在手拿包上,“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