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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与醒的边界中——

    衣着靓丽的Sandy站在他面前, 她手挽着镶嵌着亮晶晶珠石的挎包,她捏着包左右摇摆, 讲:“多谢你送我, 不过,你品味未免太差。”

    他坐在昏暗中, 动弹不得。那只包,他记得,那不是他的品味。只是有一日, 和兴的阿叔有意无意跟他提起Sandy,他犹豫许久;那一日,正巧是她生日,飞仔龙问他要送什么。

    那只包,其实是飞仔龙的品味。

    眨眼间, 是Sandy披头散发地坐在藤椅上, 看也不看来人, 只讲:“……陆钦南,总有一日,你的所作所为, 会给你带来报应,你信不信?”

    中式风格客厅内, 陆钦南转过脸, 冷漠地望向蜷缩在角落的阿叔,阿叔从飞仔龙求饶不成,转而向陆钦南求饶, 放过他这一次。

    陆钦南问Sandy想如何处理。

    Sandy慢慢抬头,两眼无神,不去看对她动手的阿叔,是去看陆钦南:“点解死的人不是你?”

    陆钦南不在乎Sandy的话,其实,他也蛮好奇,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阎王爷生死簿上到底有没有他的名字,为什么总是受伤,又总是死不成。

    他跟飞仔龙声招呼便离开。随后,他斩断所有联系,不给Sandy一丝希望,Sandy生病了,要走,他同意,要钱,他表面不给,却是要飞仔龙以他自己的名义帮Sandy离开。

    Sandy恨死他,离开前,不忘诅咒他。

    报应?他信吗?

    十四岁的陆钦南在弥敦道到处躲藏,一直在跑,一直在喘气,只出不进。他骂爹骂妈,见鬼,突然撞上了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傅时津。

    “躲进去,别出来。”

    戴着眼镜的傅时津,是好好学生模样,往他跑来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几步,又折回来,将书包里的全麦面包塞到他满是伤痕的手里。

    他沉溺在震惊与困惑中。

    等傅时津回来,干干净净的纯白校服上多了好几道鞋印,眼镜也碎了。

    眼镜碎片的缝隙中忽然渗出血,越来越多,而嘴里的全麦面包泛着血腥味,他惊怕起来,转身沿着狭窄的楼道拼命地跑,边跑边干呕。

    身后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眼,陆钦南站在那里,手握着枪,朝穿着纯白校服的傅时津开了枪。

    全麦面包掉在地上。

    血腥漫入他胸腔,快要窒息时——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痛楚的眉头,然后又挤进他因噩梦而发烫的怀里。溟濛间,好像是有人驱散掉他那些铺满鲜红色血腥的梦。

    暗黄的床头灯投在深蓝色床单上,钟霓若有所思地盯着溺在梦中的陆钦南。看了许久,她翻过身下床,脚步声轻轻地走到桌柜边,拿过摆放在上面的香烟盒,抽出一支,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不满意,但也将就了。

    再回到床上,钟霓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摸向他的脸,没有同情,没有心疼,只有茫然与烦躁。

    一支烟弥漫的时间里,陆钦南忽然地握住她贴在他眼角边上的那只手,睁开眼,望住她,眼里的软弱忘记收起。她尚在他眼前,Sandy口中的报应并未来到。

    钟霓迅速抽出手,跳下床,转过身,对着他,食了口香烟,却咳嗽起来。烟民新手,比不过老手,世上最无用的话一定是香烟盒上的健康提示语。

    陆钦南支起上半身,目光不明地看着她。

    香烟丢进烟灰缸,让它自灭去。不可以自灭的是陆钦南。钟霓重新回到他怀里,埋怨他的威士忌和香烟。忽地,她板起脸:“你讲几多次戒烟?”

    次次都言而无信,真失败。

    陆钦南看着她的脸,生动的、安静的、冷漠的、热情的……他所有鲜活快乐的感觉都交予她管控。他抱住她,紧紧的,眼睛盯着床头柜上暖黄灯罩。

    灯不会灭了,他想。

    “不会碰了,我会戒。”他侧过脸,吻她耳垂,“……只要你不离开我。”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肯去做到。

    钟霓面无表情,拍了拍他后背,掌心之下是满目疮痍,没有波澜的面孔有片刻动容。她心想,陆钦南真厉害,明明肌肤相亲那么多次,她的手摸不到他的后背,一摸上他就找各种理由束缚住她双手,以为是情趣,实际是谎言,名曰不要她乱摸惹火,突然有一天,就让她看到了。

    他是故意的,她心知肚明,不点破。

    不同情,不心疼,无感觉。

    是该没有感觉的。

    但好像不可以。她摸着他后背上扎手嶙峋的疤痕,从肩膀到脊背,从脊背到后腰,从后腰侧腰,好几处几乎是致命伤。

    致命伤……

    她吻住他肩膀。陆钦南赢了,他的故意为之,成功让她有感觉到心软。

    雨停了,天色未亮,但两人已无睡意。钟霓从他书房里找到一本英文爱情,请他读给她听。她靠在他怀里,盯着他的嘴唇。

    陆钦南翻开第一页,慢慢读给她听。

    发音并不标准,只是读起来很慢,慢得冗长、好听。她勾住他的手指,第一次问起他的过去,譬如:你以前在哪所学校;你的外语老师是不是也同她那位老师一样惹人烦;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所有课程全A……

    陆钦南停下,垂眸看她。她的眼神在告诉他,她渴盼他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我十四岁没有再去学校了,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至于英文……他想了想,“是位凤姐教我。”

    十四岁,钟霓抓着这个时间点摸索着,她查过傅时津的过往,十四岁傅时津的爹地早就过世,那陆钦南是什么时候混入义合的?或许比十四岁还要早。

    她不由得去想象十四岁的陆钦南是什么样子。

    想象是欺骗,于是,她不去想象了,勾起陆钦南的手指,拉到唇前亲了下,要他继续往下读,要继续听着他的声音。越听越觉得自己当初是真盲目,盲目到这最明显的差别都没有发现到,或许发现了也不会想到会是另一个人,刻意压下去的嗓音,也偶尔会忘记压住,暴露本来的低音。

    她坐起身,拿掉他手里的书,随手扔向床尾,要他用现在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她目光真挚又期待,陆钦南没能力拒绝。

    “钟霓,钟霓,钟霓……”

    在她安静的等待中,一声又一声,最后一声被她吞下。她贴着他的嘴唇,手摸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笑起来,夸他念得真好听。

    眼前的,才是真的。

    简单的快乐好短暂。天色快要亮的时候,丧龙上楼敲门,在外讲荣叔过来了。荣叔一向是有事才会过来这里。陆钦南三天没在外露面,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没管过。

    卧室内没动静,丧龙只好在门外等着,等片刻又敲门,这会儿终于听到动静,陆钦南讲了声:“我知了。”

    陆钦南系上领带,拿出衣橱里的西装外套,外套里夹着的内衫被原主人拿走。原主人当着他的面,套上最里面的一层,靠近了,还以为是要亲他,不想只是将手里的墨绿色裙子丢进他的衣橱里。

    陆钦南侧过脸,避开她似有若无呼出来的气息。

    她若无其事退回去,拿过桌上的腕表,主动帮他戴上。

    她忽然低声轻语:“这要是手铐就好了……”

    声音,陆钦南还是听见了,看着她,没有言语。

    他拿过外套,准备要走,回头搂过她的腰,“离开的时候,心一些。”

    钟霓微微挑了下眉毛,“不心会怎样?”

    陆钦南当她是故意唱反调,捏了捏她的腰,转身离开房间。

    荣叔等到陆钦南,望了眼楼上,早从丧龙嘴里知道这里的情况,对着陆钦南,并无好脸色,低声斥他未免不知轻重。若外头有心人知这边情况,便是抓他把柄,跟个差人搞在一起,义合内部人员会怎想?

    陆钦南神情自若,先去厨房简单准备今日的早餐,不是自己用,是留给楼上那位差人。

    荣叔自知自己讲太多废话,叹了口气,才将近两日发生的情况一一汇报于他听。

    吹鸡失踪,邓伯以为是警方,安排在邓伯身边的司机已经引导他找上侯爷了,吹鸡的漏洞很快会显现出来,到时候只等刘Sir发威。

    还有,宋医生待在正月茶楼已经不耐烦了。

    这几日,宋医生充当□□角色,尽职尽责,陆钦南让荣叔给她一笔钱,买一些衣服,不出意外,要准备去澳门。

    白头佬当初觊觎他在澳门的场子,怕不是一时兴起的贪欲。因为赌场是最低价的洗钱圣地。

    早餐做完后摆放在桌上,陆钦南准备离开,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钟霓趴在二楼走廊护栏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刚刚荣叔汇报的事情,她应该全都听到。

    陆钦南单独把荣叔留下,什么意思钟霓很清楚了。陆钦南不在这里,她留下也毫无乐趣,况且今日是周六,用完早餐想要离开,荣叔告诉她,最好是从地下室的出口离开。

    她停在审讯室门口,荣叔跟在她身后,不阻止也没算要开门让她进去。只可以通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吹鸡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了,宣文汀仍被困坐在椅子上,一副将死不死的模样,真够凄惨。

    她问荣叔:“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等许久,也没等到荣叔回答,反而是得到他一声警告:“钟姐,阿南并不想同你们这些人纠缠,任务不任务,也不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老辈讲话真无趣,动不动要教,钟霓没了好脸色,不过呢,荣叔有句话没讲错,任务不任务,的确不是陆钦南必须承担的责任。

    荣叔将头盔交给钟霓,送人离开后,后面安排的人立马跟上她。

    今日周六,是要和程宇年见面的日子。钟霓去士多店买了两盒薄荷口味的香口胶,又买了新鞋,真要用鞋子踢人,硬质鞋底的鞋子踢人是最痛。

    骑车到钟家公馆附近,钟霓想了想,决定先回复姑妈的十几条来电短讯,请姑妈勿要担心她,她一切都很好,无需担心。

    公馆附近有一条路直通山顶,山顶上有一座亭子。钟霓从早上坐到太阳阿公收工回家也没等到程宇年。

    天光呈暗蓝色,海岸线慢慢被城市霓虹包围、覆灭。

    *

    程宇年找不到机会联系钟霓,只得默不作声地跟踪朗聿凡,近期他的秘书很少跟在他身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去做,重要到朗聿凡需要他监视刘锦荣的一举一动,重案组任何行动都必须告知朗聿凡。

    行动通讯频道被监听,重案组行动皆被朗聿凡掌握。程宇年隐忍不发,眼看重案组大大行动都落空失败,他开始急躁,行动频繁出错,错到不能走回头路。

    陆钦南的存在,是警队不能公之于众的笑话,他又何尝不是呢?更搞笑的是,这搜在陆钦南名下的游轮,看似豪华,下面竟是肮脏交易。

    游轮底层仓库,堆满很多制货用品。

    程宇年瞠目而视,翻开盖着东西的塑胶袋,是堆积整齐的‘美金’,白色的,外层包着牛皮纸,随时可以揣进口袋,带出去很难被人发觉。

    当他专注这些东西时,身后影子越来越近,他察觉到后,躲避不及,迎面遭来一棍。他惊慌失措,抹掉额上血迹,爬起来,还未踏出房间一步,有人拦在出口,身后遭到重击,他趴倒在地。

    顶你个肺!他居然把香口胶吞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额上青筋爆出,头晕脑胀,干呕着,身下红色地毡,他已分不清到底是地毡本色还是血迹,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掉,身后手一脚踹在他后背上,想爬都爬不起来。

    对了,枪,他还有枪。

    廊灯亮地刺眼睛。

    朗聿凡站在走廊上,脱掉皮质手套扔给身后秘书,从程宇凡身上跨过去,进房间看了一圈,东西都被翻过,纵然放回原处,位置到底还是有变化。

    他解开衣襟前扣,坐到椅子上,摘下眼镜,对着上面吹了口气,镜片模糊,很快恢复清晰。

    秘书检查一番后,让手去搜程宇年身上有无东西。

    程宇年摸到枪,使出全身力气翻过身,单手持枪指着要过来搜身的手,挣扎着抬脚踹开手,往后退着,退至墙面,枪指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我不知你讲乜,你不信我,那就放过我!我只想做个好警察……”

    “好警察?”朗聿凡轻蔑闷笑,戴上眼镜,望向他。

    阴鸷、鄙夷目光直抵人心,朗聿凡完全看透他本质,他手里的枪根本没勇气。

    朗聿凡起身朝程宇年走过去,居高临下端详程宇年:“程Sir,上个月,CIB的阿杰,你警校同期,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忘了?”

    程宇年勃然变色,握紧手里的枪更凶地指住眼前男人:“是你逼我做的!”

    愤怒不是勇气,无能之人总会推卸责任。朗聿凡不明白,钟霓怎会比不上他?同期毕业,同期进重案组,而先她升职坐上督察位置的却是这个无能的程宇年。

    “我逼你?”朗聿凡单膝蹲下,与他平视:“程Sir,你知不知好警察是什么样的?钟霓的爹地,钟总警司,认识吗?知不知他为了做好警察付出什么?他害死自己老婆,女儿都不肯要,为铲除义合,牺牲手下数名卧底;唐绍坤为查案,忽略未婚妻,未婚妻当街炸死,一尸两命……”

    朗聿凡看着程宇年,目光抵在他手中黑漆漆的枪口里,笑意愈深,目光渐冷:“程Sir,这才叫好警察,但是,你选择明智,做不成好警察,做孝子也值得夸赞。”

    没有联络员,卧底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任务失败,是扔进海里喂鱼还是填土都恐没人知。当年死了数名卧底,先前由港媒爆出,若不是‘傅时津’身份暴露,刘锦荣接手压住新闻,钟柏年怎可能至今稳坐总警司位置?

    朗聿凡握住程宇年发僵的手,卸下他手里的枪:“程Sir,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你给谁传消息?”

    他的好朋友讲错了,走错一步,根本就纠正不回来。程宇年自知凶多吉少,朗聿凡口中的机会是更深的错误黑洞,他失手害死阿杰,已无路可回,他不可以再掉下去了。

    程宇年抬脚朝朗聿凡踹去,与此同时,朗聿凡身后手一脚踩住他腿骨。

    朗聿凡缓缓站起身,“程Sir,你选择做好警察?”

    他叹了口气,往后退,对身边手讲:“给他抽草,正好试试新货纯度。”(抽草:吸粉)

    容不得阿Sir拒绝,□□通知师傅带货过来一趟。

    丧龙同花甲跟在陆钦南身后,到底层时,丧龙看到程宇年,下意识心一抖,继而屏住呼吸,惊怔不能动。

    程宇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浑身冒汗,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新货纯度太高,初次接触用的量务必少之又少,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两眼翻白,抽搐不停。

    无论见过多少次,丧龙还是见一次,被吓到一次。

    他见过有人吸食丸仔,死在屋邨里,无人过问,身体发臭才被人发现。

    陆钦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室内令人窒息的场面。花甲站在他身侧,眉头拧起,先进房间,认认真真量程宇年的情况,师傅声告诉他这人身份。

    “差佬?”花甲回头看朗聿凡,“朗少,在这里搞死差佬,我们会有麻烦!”

    陆钦南拉过一张椅子,靠墙角坐下,有意要离他们远远的。丧龙紧跟在男人身边,不敢去看程宇年,若Madam钟知这边情况……不,他想也不敢想。

    “朗聿凡,我讲过,不要在我的地方搞出事。”声音冷冽,不容置噱。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制货地点会是在海上豪华游轮最底层仓库间。陆钦南一人搞定所有问题,这号游轮赚足好名声,严令禁止一切违法事物,多次获得嘉奖,最佳安全娱乐场所。人的懒惰本性或许是天生,三番两次检查都安全,前面越安全,后面再查便没那么认真了,拿稳定薪水,朝九晚五,有几多人做到绝对认真检查?

    而现在,有差佬发现这里,陆生在生意场上维持的好名声面临威胁。

    “放心,我请师傅控好量了。”朗聿凡似笑非笑,又问陆钦南要点算,要如何处理这位不知死活的阿Sir。

    陆钦南置若罔闻,习惯性去摸口袋里的香烟盒,发现空了,他才想起答应过某人什么。他捏响指节,低声笑笑:“朗聿凡,你自己惹的麻烦,用来试探我?想试探我乜呀?”

    朗聿凡泰然自若,脸上仍挂着虚假和煦。

    陆钦南脸上客气笑容倏地收起:“你我是合作关系,你惹麻烦,我也麻烦,直接一点。”

    “你误会我意思,我只是想听听你想法,毕竟,你曾经在重案组待过,也认识这位程Sir。”

    陆钦南毫不犹豫,给他一个真诚答案:“留着。”

    “留着?他是刘锦荣的人……”

    “我没讲放过。”陆钦南不疾不徐站起,看着还在抽搐的程Sir,“出货那日,一定有差佬死盯我们不放。”

    朗聿凡恍然大悟,立即让身边手去好好关照程Sir,别让他有事,另外一定要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话。正因为程宇年是刘锦荣的人,才更适合转移刘锦荣的视线。

    朗聿凡再一次佩服陆钦南冷静过人的头脑,不愧是在警队混过的人。

    陆钦南到隔壁存货间,花甲负责鉴货,神情严肃,告诉陆钦南:“比上次的纯度高一倍。”

    朗聿凡对这个纯度很满意,让秘书准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联系卖家、出货地点,一步一步来,要做到绝对的安全至上。而整个过程,皆由秘书亲自参与,朗聿凡什么都不用碰,双手干干净净。

    几人从阴暗逼仄的制货仓库离开,回到上面奢华世界。仿佛从地狱走过,平安无事,回到充斥欲念的人间。

    朗聿凡送上一瓶奢侈香槟,要开香槟庆祝,得个好心情。

    这时候,丧龙收到荣叔的消息,脸色微变,将Madam钟在山顶待了一天的事情告诉陆钦南。

    陆钦南看向朗聿凡,接过香槟,看了眼上面的年份、出产地,转手将香槟交给身边的丧龙,要他挑个最好的地方收藏起来。

    “香槟要到合适的时间喝,才够醇香。”

    作者有话要:  最近新来了一些朋友,发现一些问题。

    在这里一下吧,盗文现连载到八十几章的,亦或者别的渠道,几乎都是错误版本。

    这篇文,我写得慢,经常不满意,经常修改、重写,而盗文是不会修改的。

    别看盗文了。

    我辛辛苦苦写的,几秒的功夫被盗走,我写的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