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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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可岚将夜间的香烛点燃,吩咐下头伺候的厮和丫鬟各自休息去了,今天倒是没有外来的客人,只有族地的那些亲戚们在前院闲聊,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这金陵侯府不摆派头会显得很没身份,每一个人都可着劲的挥霍着自身的傲慢和无理,让在前院伺候的下人们心力交瘁。
连翘本想和可岚道声别再离开的,可惜没找到人,她们这些人私底下都传着,可岚应该是被朱管家看中,作为接班人了,所以被赋予了很高的期望,从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他很有能力,管家这个位置,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的。
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差这么会儿功夫,但她一定会给自己寻个好出路的,连翘着,美滋滋的跑远了,她刚走,可岚从屋子后头现了身,厌烦的眼神闪了闪,往乾鞠阁去了。
“开门啊!我是连翘!”连翘用力拍打着院子大门,但是没人应声,她这才慌了神,“开门啊!有没有人值夜!我是连翘!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大门“咣啷”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缝,梨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连翘笑着:“今天是梨花姐姐值夜吗?姐姐不用那么辛苦,奴婢来就好,你回去歇着吧。”完便要推门。
梨花呵斥一声:“站住!”连翘一愣,停在了半空,只听梨花嘲讽道:“我过了,你自去前院帮忙,这里不需要你,难道你没听见吗?”
连翘僵硬的笑了笑,“梨花姐姐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吧?前院都忙完了,所以奴婢就回来了呀,夫人怎么很后悔不需要奴婢们伺候呢?本来就没几个丫鬟。”
梨花冷笑一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自自话也得搞清楚身份!既然你都看不上你这二等丫头的位子,就赶紧去可岚那儿多卖卖好,等他座上了管家的位置,不定,能许你一个好前程呢。”
“你怎么这样啊!我去前院帮忙不是跟你了吗?你允都允了,为何现在又我不知羞耻!”连翘恼了,不过是因为被人戳穿了心思而已,就觉得自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连规矩都忘了,“你也不过是个一等,嚣张什么!仗着能在夫人身边贴身伺候,平常连寝室的门都不让咱们进去,我和冬青的好听点,是夫人这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可实际上呢!连个打杂的都不如!打杂的还不用动不动就挨你骂呢!我们算什么!”
“果然是不知感恩的东西!”
“梨花!你不要太过分了!快点让我进去!不然我就告诉夫人去!”
“你以为,夫人会在意吗?”梨花冷笑,转身走了,门口的丫头轻轻的关上了大门,连大气都没敢喘。
连翘一下蒙了,发生了什么?难道她被一个一等丫头赶出来了吗?她又不是主子!凭什么这么对她!她用力捶打着大门,“梨花!你把门开开!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夫人的丫头!你不能这么对我!夫人夫人!我是连翘啊!”可不论她怎么发疯,都没有任何回应,四周静悄悄的,就连偶尔的风声都好像在嘲笑她:活该。
“姑娘!”连翘听到有人话,这才反应过来,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大厨房来了,扭头看去,发现是吉奶奶在不远处,“连翘姑娘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大半夜的,不歇着?听你今天在前院忙了一天,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啊?奶奶帮你啊?”
“不是,吉奶奶,前院都散了,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她的眼睛是红的,明显在骗人,吉奶奶拉她坐到了一边,问道:“受委屈了?听族地那边的亲戚找了一天的麻烦是不是?光冷果就要了好几回,可真是把相婆子愁死了,那玩意好吃是好吃,可就是费工夫。”
“这都是咱们该做的,有什么好委屈的。”连翘笑了笑,“对了,你那个亲戚找到了吗?”
“哪那么容易,在帝朝城找一个亲人,还不如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来,认了当娘呢。”吉奶奶偷偷看了看连翘的脸色,笑道:“你就是死心眼,要是当初认了相婆子当干娘,哪还用这么辛苦?该和冬青一样,当了半个主子了。”
“半个主子多没意思!”连翘笑道:“跟了相婆子就有好前程了吗?以后顶多嫁个管事儿的厮,冬青是个傻得,也没什么追求,我可不像她。”
“是,你想得多,要的也多,可现在不也被拉着做粗活吗?你看冬青,就是个傻子,却有相婆子撑腰,如今连下人房都不用住,到人家干娘那儿睡喧腾腾的被子去了,我觉得啊,夫人不看功劳看苦劳,也会给相婆子一个脸面的,指不定啊,冬青能一步登天呢。”
“吉奶奶突然和我这些做什么,当初我拒绝你的时候,不就了吗?冬青以后不管有多大的造化,我都不会羡慕她的。”
“可是我心疼你啊!”吉奶奶拉住了她的,“你这么灵,该有个好前程的,没想到冬青得了这个便宜,你不知道吧,今天冬青犯了个大错。”
连翘想了想,想起了今天在夫人房门口的那一幕,“她被梨花训斥了一顿,怎么,跑到大厨房哭去了?”
“哭什么啊,冲着大厨房一顿撒气,可相婆子护着她,谁敢她一句呢!”
“她还骂人呢?真新鲜。”在连翘心里,冬青不仅嘴上没把门的,胆子还特别。
“以前不会,现在就会了。”吉奶奶意有所指的道。
做了管事婆子的干女儿有那么好吗?连翘心里不以为然,可吉奶奶的话还是让她不舒服起来,不过是大厨房而已,不过是掌管侯府上下所有膳食的地方而已,但却是谁都不能忽视和怠慢的地方。
真是叫人在意!
“今晚,到我那儿睡吧,正好我也睡不着,咱们话。”吉奶奶笑道。
“好啊。”连翘笑的有点僵硬。
第二日一早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侯府的门前,看门的厮不知道里头是谁,不敢贸然上前,慌张的跑进去叫朱东去了。
凌意一把抱住了要冲去的云溪,道:“县主,咱们可好了,救奴才一命,奴才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人了!”
云溪噘着嘴,心里实在很讨厌这样动不动就被人抱住的五短身材,还有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凌意,“知道了,多大点儿事啊,我觉得季少爷也没真生你的气,你看我闹着要回来,他不也让你送我了吗?”
为什么叫我来难道你不知道吗?凌意把她放了下来,“那奴才这就回去了啊。”
“回去吧!我都和季少爷好了,他不会拦着你的!”云溪打包票,心里却犯嘀咕,季凌云应该不会话不算数吧。
“是季少爷吗?”朱东已经在外头等候了。
云溪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一下就跳进了他怀里,“我回来了!”
“有凌意送我,还和你什么?他会不认得来侯府的路吗?”
朱东朝马车看去,“凌意送你回来的啊?”
凌意连马车都没下去,打开车窗笑道:“真是失礼了,朱管家,将军府还有事,县主安全送到,我这就回去了。”
“多谢了。”朱东笑道,并没多余的话,看着马车离开,朱东笑着问云溪:“伤都好了?”
“都好了,朱管家,我要见舅母。”
“姐要见,谁还能拦着,奴才抱姐去好不好?”
“那朱管家多累啊,我自己能走。”
“那可不行,不近呢!”朱东并没有放下她,而是快步朝着后头去了,并且绕过了所有醒目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发现金丹阳的独女回来了。
申凤儿昏昏沉沉的,坐了一会儿便觉得两眼发黑,刚要让梨花伺候自己躺下,外头跑进来一个雪白的身影,这衣服,还是季凌云准备的,加上云溪的气色好了很多,简直就是一只刚刚睁开眼的兔子,别提多可爱了。
“舅母!”云溪脱了鞋就攀上了床沿,抱住了申凤儿的胳膊,“我好想你啊,舅母有没有想我?”
梨花和朱东一样,惊讶了片刻,让她去前院忙了,申凤儿刚要话,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晕,就觉得喘不上气来,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把云溪吓了一跳,梨花看她不对劲儿,匆忙把云溪抱到了一边,扶着申凤儿躺了下来,又是一番擦拭和揉捻,脸色才恢复如常,但是话的力气是没有了,半醒半睡的没有知觉。
“梨花姐姐,舅母的病还是这么严重吗?”好奇怪。
“是啊,这药吃了不知道多少,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越来越重了呢,姐,要不,奴婢带你去偏厅玩儿好不好?晚上兴许夫人能醒一会儿,到时候你再陪夫人话好吗?”
“那我还是回我娘那儿吧,就不吵舅母了。”云溪非常乖巧。
可梨花看她这样,心里愈发不忍,“姐要回莲子厅?那儿正整修呢,会很吵闹的,在偏厅吧,有好多新来的果子,你一定喜欢。”
“我不嫌吵,我就是想回娘亲那里。”云溪的目光躲到了一边。
“既然这样,就让冬青跟着伺候姐,行吗?”云溪点头,梨花这才笑着对外头喊道:“冬青,伺候姐会莲子厅。”
“哎!来了!”
冬青进屋,又听梨花吩咐道:“这几日都跟着姐,没有旁的事,不准离开半步,听明白了吗?”冬青点头,朝云溪福了福身。
云溪跳下了椅子,穿好了鞋,拒绝了冬青要抱自己回去的意思,道:“我自己会走,不用麻烦你。”完朝梨花道别,跑着出去了。
梨花在里头叹了口气,在心里哀悼:“丹阳,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此时后院的人都在前院待着,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云溪,她也是只挑不起眼的地方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到了栈桥,可那扇门却挂上了沉重的铁锁,里头正干的热火朝天。
冬青拦也拦不住,无奈的道:“夫人,要姐回来有个归宿,正让他们加快进度呢,姐要进去,得从正门走。”
难道侯府不是自己的归宿吗?冬青真是不会话,云溪心里难过,可一向,这话也对啊,侯府确实不是自己家啊,还好美人娘有先见之明,有个郡主府,不算是寄人篱下了。“不用,这墙又不高,你抱我起来,我能上去,你一会儿从前门来找我。”
“不好吧?”冬青很拒绝。
“有什么不好的。”云溪插着腰,“这墙那头是山石,我能自己下去的。”
“奴婢可不敢,要不,奴婢抱你去正门吧。”
“我了不要!快点,抱我起来。”她张开了双臂。
冬青想,孩子,闹闹就安生了,什么她听着不就行了?所以便将云溪放到了自己肩头,没想到云溪还真能耐,踩着冬青的肩膀,勾着一根树干,脚一蹬就上了墙檐,随后给了冬青一个大大的微笑,踩着山石下去了,冬青撒腿就往外头跑,她刚才做了什么!要是被朱东知道了她就完了!
不过冬青显然是想多了,朱东可没空理她,就连云溪进了莲子亭,里头都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的,也对,干活儿的人还在隔壁呢,怎么会发现里头多了一个人呢?她在熟悉的地方绕了一圈,又在秋千完了一会儿,这才跑回了莲子厅里,躺上了美人娘那张软床,一睡,就到了天黑,直到,冬青捧了她的汤药进来。
“姐,醒醒,该吃药了!”
云溪揉了揉眼睛,看到屋里点了灯,并且比白天那会儿要干净许多,还多了两瓶插花,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你收拾过了?”
“恩,收拾了,丹阳郡主和姐不在,夫人不叫人随意踏进这里,所以是落了很多灰尘,不过很好收拾的。”冬青把药碗心翼翼的放在云溪里,“不烫吧?你怎么叫都叫不醒,这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快喝吧。”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些杏儿干,“这是女婢的干娘做的,很好吃哦。”
“我不怕苦,你吃吧。”云溪端起药碗,刚要喝,却觉得这药味道怪怪的,问道:“这是我的药?怎么味道不一样呢?”
有燕窝的事情在前,冬青决计不会再让相婆子受牵连,这药,她敢肯定,完完全全是相婆子亲自熬得。“也许是多了几味药吧,姐没见着,凌意送来的药包有多大,真是吓死人了。”
“或许吧。”云溪没再多问,一饮而尽,豪迈的样子让冬青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我的饭吗?”
“本来是有的,可凌意,姐过了今晚才能吃饭呢,要严格遵守辰星的吩咐,奴婢就把饭食又还回去了。”
“怎么又是凌意?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来送东西嘛,而且还没走,在外头候着呢,是季少爷的吩咐。”
“啊?”看来季凌云没有食言啊,“你把他叫进来,我问问他,还有什么吩咐一气儿完,赶紧回去!”
“那姐要不要也见见可庆和游超啊?他们等了一下午了。”
“他们三个不会现在都在外头吧?”看冬青点头,云溪有些纠结,“算了算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吧,让他们都回去睡吧。”
冬青点点头,出去了,可还没等云溪挪挪屁股的功夫,又见他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那样子活像被雷劈了一样,惊悚的可怕,“不。。不好了。。老侯爷。。老侯爷。。没了。”
“你什么!”云溪登时就从床上跌了下来。
冬青哭的根本停不下来,抽抽搭搭的道:“怎么办?刚才可岚来叫可庆,奴婢不心听到了,听朱管家当时就晕了,姐,怎么办啊!”
她这身板才四岁,她能知道怎么办啊?真是疯了!她好后悔,今天回来,她还没见着祖父呢!“走!去看看!”
“不行!”冬青慌张的跑了过去,“姐你的伤也没好,去了不是添乱吗?再,可岚根本就没打算让姐你知道啊,郡主才刚走了几天啊!老侯爷又没了,姐的命。。。”冬青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云溪,她错话了,不该郡主的事的。
可云溪没有别的表情,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她冲了出去,对外头等候的凌意喊道:“凌意!快去把季凌云叫来!”
凌意苦着脸,“县主,奴才刚才就没进去宝云阁的门,如今就能了吗?老侯爷的事,要来,也该是老将军,可他出城去了,还没回来呢!”
“季凌云没见你?那他又吩咐你来送药!”
凌意猛拍了下大腿,“那是辰星,他不放心你,让奴才来送药的。”
“大骗子!”云溪心慌慌的,总觉的不好,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把扯下了脖子上那块玉牌,扔给了凌意,“你就你捡着这块玉牌了!他要是不见你!我跟你姓!”
凌意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那块玉,只一眼,便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朝云溪恭敬的磕了个头,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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