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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老在四更天的时候，匆匆赶到了帝宫大牢，珍珠的对，他不信，却又不敢不信，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让他的疑惑更深了些，天亮珍珠就要被处斩，她还想再最后确认一次。

    牢头看到他，明显慌了，今儿是怎么了，还是头回见一个即将被问斩的人，有这么多贵人来送呢，可里头已经有一个了，再让涉老进去，是不妥的吧，而且，也收了前头的银子，不好不替她遮掩。便上前道：“涉老来了？怎么这么晚还来呢？”

    涉老停了下来，一听这牢头的语气，就知道有事儿，“谁在里头？”

    “没谁！”牢头心虚了，退了一步直摇头，“真的没谁，就是马上到行刑的时辰了，底下的人正准备呢，不好让涉老进去，沾了晦气。”

    离日出还有几个时辰，现在做什么准备？

    别看涉老上了年纪，比起当将军的季望年来，他的身子更为硬朗，要不，也不会在外头颠簸了两年，而且，他能在帝国学院守了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单单是学问，他一脚踢上了牢头的肚子，呵斥道：“好的很，知道只能尽一份心，如此，你便老死在这帝宫大牢里吧！来人！将他拖下去！”

    那牢头刚要求饶，白夜便出现打晕了他，因为跟着涉老太久，他知道，这会儿涉老怕是要进去看看那没长眼的是谁了。

    穆南所在穆婉婷的身侧，害怕的道：“大姐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风声，别害怕。”穆婉婷的眉头自从见了这个珍珠，就没有松开过，珍珠问斩，本与她无关，而且，她已经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帝宫回琉璃巷去了，可是，和宽太医分别之后，她意外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什么丰硕县主真是厉害，挤掉了穆丞相的孙女，还解决了涉老和世子爷的难题，又让湘贵人吃了亏，这个年节宴会，成了最大的赢家，连帝君都对她的胆大妄为如此包容，这以后，谁还敢对她不敬？

    本来穆婉婷已经是拼命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满，宽太医为丰硕县主话她认了，可她就是不明白，云溪当真比自己强吗？就算强，不也是因为她的出生就优渥吗？如果祖父在，爹也还是日照知州，而娘亲没有撇了她离开，她也能是别人眼里心里的宝贝疙瘩。可她没有这些，因为她来的太晚了！

    这个珍珠，对她而言，是突然出现的，可自从那日出了意外之后，流言之中，已经是将珍珠的来龙去脉出了好几个本，其中有一件事她非常在意，听珍珠曾救过涉老和金晨的命，在那次地动之前，她就将二人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似乎是早知道有灾难发生一样。再加上她在广明宫的狂妄辞，穆婉婷觉得自己真是后知后觉了！

    “你是哑巴了吗？珍珠！”穆婉婷有些急切，“我只要一个答案！世子妃到底是谁！反正天亮你就要死了，告诉我还能给你自己积点德呢！”

    珍珠也是没想到，云溪刚走，这个和她联将自己送进地狱的穆婉婷就来了，她真的不想死，尤其，是知道李贝在找她，兴许眼下就是个会，她冷笑道：“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救我出去！”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能随意救了你出去呢？”

    珍珠慢慢的爬了过来，抓住了铁栅栏，怔怔的道：“湘贵人不是很宠爱你吗？你去求她啊！她一定会答应的，我没犯多大的错！我不该死的！”

    穆婉婷双眼一眯，道：“好，我去求她，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世子妃到底是谁，不然，你就等着天亮吧！”

    “是你！”珍珠喊道，“是你，我错了！我不该抢你的东西！你该是世子妃的！以后还会是侯府的女主人，你有滔天的富贵，将来金陵侯府是最显赫的望族！”

    “你没有骗我？”

    “我都快死了，骗你干什么！你若是信我，就将我救出去，不信我，就滚！别在这儿假惺惺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穆婉婷一把抓住了铁栅栏上，珍珠冰冷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世宗六十九年七月二十七会有地动是不是？所以你才能救了涉老和世子，让他们对你另眼相看！”

    “没有！那是意外！我不知道的！”珍珠挣脱了穆婉婷的，跌坐在地上，满脸惶恐。

    穆南声的问了一句：“她疯了吧！话颠三倒四的！大姐，奴婢害怕，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那真的是意外？”穆婉婷不甘心，“你不能骗我，不然，我可求不了湘贵人救你出去！”珍珠不话了，穆婉婷就像一个瞬间被挤爆的气球，喊道：“珍珠！我在跟你话，你听到了没有！”

    “好一个穆丞相的孙女啊！”涉老从黑暗中走出来，脸色黢黑，透着冷意，还有浓浓的鄙夷。

    穆婉婷转身，怎么想都不敢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涉老！她们之间的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穆大姐想知道老夫当年的遭遇，直接来问老夫不就好了吗？问一个疯子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打算信了她？”

    “她什么都没，要女信什么？”

    “你要是不信，来这里做什么？和世子妃之位失之交臂，觉得她骗了你，所以想亲自来问问？老夫到不知道了，这世子妃，什么时候仅凭一句疯话就能定下来？”

    穆婉婷有些脸红，可别人能不信，她却是有理由去相信的，“那涉老来做什么？难道目的不也是为了来证实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吗？要是涉老真的不信，那女来做这个世子妃有何不可？你也了，我是穆丞相的孙女，难道还配不上一个金陵侯府的世子吗！”

    “就凭你做的错事，这辈子，休想让晨儿接受你。”涉老的脑海中，闪现了很多画面，但最让他心痛的，还是老友金景彰的意外去世。穆婉婷自称是个医者，却连掺了毒的药都分不出来吗？什么不可的毒药，好大的噱头！

    穆婉婷不禁苦笑，“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吗？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珍珠我忘恩负义，可涉老，我这样不值一提的身份，敢反抗湘贵人吗？怕我还没成功，却先死了呢！我祖父不在，父亲生死不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那侯府对我是好，可侯夫人能把自己的外甥女都送去新城，又能对我掏出多少心来？她顾不上我的！”

    “是你自己将路走歪了！怎么还有脸怪到别人头上？”

    “我有什么路？涉老别忘了，最初我走投无路，是你那一枚玉牌，将我所有的路都斩断了！我在学府待不下去，也是因为你将我托付给了滕思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么讨厌我？”

    涉老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可怕，如此执念，必定会生长为祸根，“你的错，便是你想的太多做的也太多，这世道，没有救世主，你也不必逞英雄，而你更不是天命所归，我早在你去涉家宅的时候就过了，你不是唯一的那一个，没想到，直到今天，你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穆婉婷冷冷一笑，“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天命所归？如果我落得和珍珠一样的下场，我也认了，可我不会！涉老，你和我都相信珍珠的话，那不是疯话！而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你！”涉老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将她拉回来了，冷冷笑道：“好大的志向，可惜，生不逢时。”

    “女告退。”穆婉婷福身行礼，往外走去。

    “世子妃。。。”珍珠轻轻唤了一声，穆婉婷脚下一顿，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涉老蹙眉看了珍珠一眼，甩袖离开。

    两人竟是谁都没听到珍珠接下来喊出的那个名字：“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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