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寿衣店外夜色浓重，寿衣店里寂静一片。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我隐约看到床上的吴叔似乎很烦躁，一直在不停的翻身，连平时最爱不释的纸人也不抱，甚至与纸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不知道是因为我、秋子和张启生三人的存在，还是他对纸人有了些畏惧，不敢抱它。

    我不管吴叔，和秋子缩着四肢尽量躲在花圈后边，这个地方和楼梯下一样的狭窄，我和秋子两人必须挨很紧很紧，才不至于暴露。

    我和秋子面对面，零距离让我感受到她的体温，还有她呼出的气息。

    真的，和秋子认识这么久，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但是这个‘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因为她的胸

    平时秋子喜欢穿宽大的衣裳，今天她却穿了件紧身衣，在拥挤之下，我突然发现她的胸器特别吓人，尤其她还不自知，不停往我的方向靠过来，胸部有意无意在我身上摩擦，让我一阵烦躁。

    她跟我挨近一点，免得被‘女鬼魂’发现。

    要不是平时她疯疯癫癫的，我真的会怀疑她在故意诱惑我。

    我忍不住轻声咳嗽，想要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没想到我刚想往旁边移动一些，被秋子一把拉住臂，低声在我耳边：“你别动，那个鬼魂好像来了。”

    我立马停下，任由秋子紧抓着我的臂，与此同时，我看到我另一只里血玉凝脂的指针开始加速跳动，一圈比一圈快

    秋子的没错，那只鬼魂真的来了，只是我看不见它，也听不见它的声音，我只能用最的声音问秋子，那个鬼魂是不是女的？

    其实在此之前，我心里一直疼忐忑的，因为我不确定附身在纸人身上的鬼魂就是医院里跳楼自杀的那个女人，直到秋子用同样的声音回答我：“没错，是个女人。”

    我又问秋子，那个长什么模样？

    秋子露着半个眼睛，从寿衣店的门口一直看到阁楼，然后很声的告诉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头发是红色的，卷发”

    这些特征，和吴叔告诉我的女人跳楼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她，我心里一阵开心，又一阵惶恐，开心的是我没猜错，惶恐的是，这个女人是跳楼自杀死的，她的怨气一定很大，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天里，让吴叔消瘦二十多斤。

    可是她为什么要缠上吴叔？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和吴叔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还是曾经有过交集？

    这些问题，我全都想不通。

    我正想着，秋子忽然碰了碰我的臂，我抬头看，发现躺在吴叔身边的纸人开始动了，刚开始是一双，后来是头，几秒钟之后，它整个上半身坐起来，紧接着它一个翻身，坐到了吴叔的腰上，显然女人的魂魄附身到了纸人身上。

    虽然早有意识纸人会动，但它突然的翻身，还是让我惊讶。

    纸人像是并未意识到我们躲在寿衣店里，她从床上翻坐起来之后，缓缓转动脑袋看了一圈，尤其是我昨晚藏身的地方，盯着看了好几秒后确定没人后，一个翻身坐到了吴叔的大腿上。

    这个时候，我感觉臂传来一阵疼痛，是秋子在拧我的臂，她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那表情，比我还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纸人能动，而是纸人伸去解吴叔的衣服，解开上衣的口子后，又开始解裤子的口子。

    纸人和吴叔上床的事情，我事先并未告诉秋子，毕竟她是女孩子，而且未经人事，我怕她会害羞。

    刚刚还不停翻腾睡不着的吴叔，此刻丝毫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我真佩服吴叔，这种情况下，我们所有人都替他担心着，他竟然能睡着，隐约中还有微微的鼾声。

    “她干什么？”

    秋子几乎用嘴型问我。

    我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跟一个十多岁的姑娘：“他们在做爱吧？”

    就算她不觉得有什么，我还要我这张老脸。

    我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张启生突然跳了出去，里用一把铜钱穿坠的剑指着‘纸人’一声低吼，“你这个妖孽，想要做什么？”

    那纸人闻声忽然一惊，猛地转头看张启生，那张涂着浓妆的纸脸明明没有表情的变化，但我莫名的就觉得她此刻很愤怒，隐约中似乎还有‘吱吱吱’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我旁边的秋子忽然出声，给我吓一大跳，转头看秋子，发现她直愣愣的盯着纸人，脸上没有表情。

    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飞快转动，情不自禁地想，秋子该不会是被鬼魂附身了吧？

    我刚要用戳她的肩膀，她忽然转过头来看我，指着纸人，对我：“这句话是她的。”

    什么意思？纸人话？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秋子，不想她却给我一个微笑，低声：“我早就跟你过我能看到鬼魂，这句话是我刚从女鬼魂嘴型里读出来的。”

    我一时不出话来，虽然我早在心里默认了秋子的双眼能看见鬼魂的事情，但是她亲口出来，还是令我颇为惊讶。

    她这样的眼睛，叫阴阳眼，可见鬼魂，这个世界上有不少阴阳眼的人，但像秋子这样随时能辨阴阳的人，还是很少的。

    我还未从秋子给我的惊讶里回神，她又话了：“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秋子的声音很低沉，表情狰狞，要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在模仿‘纸人’话，我一定会被吓到。

    我一把推开花圈，跳出来指着纸人：“你这只恶鬼，你的死和吴叔没有关系，你缠着他，害他身体消瘦，你今天别想逃。”

    纸人转头看我，这时背后的秋子有话了，“又是你，昨晚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你还敢找上门，真是活腻了。”

    着忽然一个他转身从吴叔身上跳下来，眨眼的功夫，她便到了我面前，这个过程，我完全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她忽然闪现过来，脸与我只有几厘米，我甚至来不及取下念珠，她便伸掐住了我脖子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因为张启生拿着铜钱剑一把刺了过来，纸人反应很快地躲开，同时放开了我。

    “妖孽，还反了你！”张启生拿着铜钱剑一边，一边朝纸人刺过去。

    纸人又是忽然的闪现，瞬间回到吴叔身边，与此同时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秋子话音一落，纸人的指紧紧掐住吴叔的脖子，吴叔原本在睡梦里，被这忽然的一掐，猛地醒了过来，一脸惊恐地盯着纸人。

    之前吴叔听我纸人复活，他表面相信，我知道他内心并不十分相信，现在看到纸人跨坐在他身上，同时用掐他的脖子，他终于信了，恐惧让他忘了反抗。

    我不知道纸人掐吴叔的力气有多大，反正没一会吴叔脸就开始涨红，他这时才想起来要反抗，但是很明显没用，他双被纸人的双腿压着。

    “放开他！”几乎同一时间，我和张启生出同样一句话，同时我取下一颗念珠，和张启生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想一起冲上去制服纸人，不想我们还未出，纸人忽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从吴叔身上弹开，跌坐到了床边的地上。

    我一阵疑惑，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纸人并非触电，而是之前我纹在吴叔身上的罗刹生死绣起了作用，它弹开纸人，只为保护吴叔。

    纸人的脸盯着吴叔看了几秒，像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转身便要逃。

    张启生却不给她会，一剑刺进纸人的腹上，同时纸人身上传来‘呲呲呲’，像火烧一样的声音。

    纸人中了铜钱剑，被刺的地方很快变成灰色，像是纸被火烧过后的样子，她还想逃走，刚动了一下，瞬间跌回地上。

    “中了我的铜钱剑还想跑，你就乖乖等死吧！”张启生很得意的想再给纸人致命一击，却传来吴叔的阻止：“等一下”

    吴叔的脸很苍白，咳嗽几声后从床上站起来，捂着自己脖子，走到纸人身边，瞪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想此刻的吴叔心里肯定有很多的疑惑，其实我也一样。

    我走到纸人身边，确定她无法再逃走之后，我告诉吴叔，“秋子可能听得懂纸人的话，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问，秋子能帮你翻译。”

    着看了秋子一样，她踩着碎步跑上来，冲吴叔点头，“对，我可以根据她的嘴型，看懂她要的话，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帮你转达。”

    吴叔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后方才对纸人：“你真的是王芸女士吗？”

    王芸就是死了儿子后自己跳楼的女人。

    吴叔完后看向秋子，像是在等秋子的回答，秋子并没话，直到我推了她一下，对她了句‘你倒是翻译啊’，她才一脸顿悟的表情：“她没话，我怎么翻译？”

    这是默认？

    吴叔没计较，继续：“如果你真的是王芸女士，我帮你和你儿子处理了后事，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要害我？”

    几秒后，秋子回答：“吴志强，你好意思问我是谁？你十多年前干的坏事，以为不就可以瞒天过海？”

    语气冷冰冰的，秋子应该是在尽量模仿纸人话的语气。

    王芸认识吴叔？

    吴叔听完后，明显愣了一下，表情不出的怪异，顿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十九年前的晚上，你在宁新村干过什么坏事，你自己不记得了吗？”秋子依然冰冷的语气。

    十九年前？坏事？

    王芸儿子十八岁，没有父亲，难道吴叔真的是王芸儿子的爸爸？